青云岐路 第74章 意识的回响

第74章意识的回响(第1/2页)

光束笼罩沈雨的第三秒，她的眼睛变成了双色——左眼是原本的深褐，右眼泛着意识棱镜的幽蓝。她看见了母亲看见过的世界。

不是通过记忆，而是通过残留的神经信号：工作台上悬浮的数据流变成了具象的画面，墙壁上浮现出七年前的研究笔记，空气中飘浮着未完成的方程式。沈清秋的存在如雾如纱，萦绕在实验室每个角落。

“小雨。”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温柔而疲惫，“你长大了。”

沈雨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困在意识深处。她在自己的脑海里回答：“妈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影像流转。她看见年轻的母亲在深夜记录数据，额头的接口闪着微光；看见林振华自愿躺上测试床，笑容坦荡；看见陈婷最初还是助手时的勤勉模样，然后渐渐变成偏执的眼神，篡改参数的深夜...

“她想拯救世界。”沈清秋的意识片段说，带着悲哀，“但她忘了，世界不需要被拯救，需要的是被理解。当她试图将所有人的思维统一成‘完美模式’时，她正在抹杀人类最珍贵的东西——差异、错误、偶然的灵光。”

沈雨的视线穿透实验室墙壁，看见了门外的景象：陈婷站在武装人员身后，身穿白色研究服，与周围黑色作战服形成刺眼对比。她正在查看平板上的数据，眉头微皱。

“她追踪的不只是棱镜，”沈清秋的意识继续，“还有我的意识残响。七年来，我一直在这里...维持着林振华的存在，也维持着阻止她的最后希望。”

气密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第一道裂缝出现。

王铁军已经布置了简易防御——工作台和重型设备作为掩体。弹药有限，他做了分配：“赵博士掩护左翼，秦云保护沈雨。如果他们突破...优先摧毁意识容器和棱镜。”

“不行！”沈雨的声音突然从光束中传出，带着重叠的回音——她自己的声音和沈清秋的颤音交织，“林振华意识里...有关键数据...陈婷不知道的后门...”

她说话时，右眼的蓝光愈发明亮。意识棱镜旋转加速，在空气中投射出复杂的神经回路图——那是隐藏在陈婷所有接口设计中的底层漏洞。

赵明玥迅速用数据板扫描记录：“这是...强制共鸣协议？可以反控主节点？”

“前提是...”沈雨的身体开始颤抖，“有足够强的共鸣源...”

她的目光投向医疗区，那个漂浮着林振华意识的容器。然后又看向秦云口袋——神经信号模拟器正发出尖锐嗡鸣。

秦云瞬间明白了：“林川的意识...在寻找他父亲。如果能把两个意识连接...”

“会产生共鸣放大效应。”赵明玥接话，“足以覆盖整个秦岭区域的接口网络。但林川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工作台主屏幕突然亮起红色警报：

检测到外部神经信号注入

信号源：未知方位

信号特征匹配：林川（衰弱状态）

传输方式：紧急广播频段

陈婷的声音从门外扩音器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沈雨，我知道你能听见。交出棱镜和你母亲的数据，我可以保证你和同伴的安全。继续抵抗，你们将在意识融合的痛苦中死亡。”

她停顿，语气里有一丝奇异的狂热：

“你母亲不明白，个体意识是囚笼。恐惧、孤独、误解...都源于此。我的网络将带来真正的理解，真正的和平。这是进化，不是控制。”

沈雨笑了。那个笑容里有她自己的稚嫩，也有沈清秋沉淀多年的悲哀。

“你害怕孤独，陈阿姨。”沈雨的声音穿透门缝，“所以你才想把所有人都变成同类。但连接不是消除差异...是在差异中看见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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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密门被炸开一个缺口。烟雾涌入。

王铁军开枪，击中第一个冲入者的肩膀。交火开始。

子弹在实验室飞舞，击碎玻璃器皿，在设备上溅出火花。赵明玥拉着沈雨躲到工作台后，秦云用身体挡住她们。

沈雨的右眼完全被蓝光占据。她伸出手，意识棱镜飞回她掌心，然后脱离，缓缓飘向医疗区的意识容器。

“妈妈告诉我怎么做。”沈雨闭眼，又睁开，双色瞳孔中有决绝的光，“秦云，把你的模拟器贴在我额头上。赵博士，把工作台的共鸣增幅器开到最大。王叔...给我们三分钟。”

“三十秒都难！”王铁军换弹夹，又有两人突破门口。

沈雨看着医疗容器中脉动的意识，轻声说：“林叔叔，如果你能听见...林川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

意识容器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那一刻，所有正在开火的武装人员动作同时僵住——他们头盔里的神经接口集体过载，发出短促尖鸣。陈婷的平板电脑屏幕雪花闪烁。

“不可能...”陈婷盯着数据，“这里没有足够强的信号源...”

她不知道的是，七年前，沈清秋在这间地下实验室埋设了神经共鸣共振器——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在必要时，放大所有平等连接者的意识信号。

沈雨跪倒在地。额头上，秦云贴上的模拟器屏幕疯狂滚动着林川残存的意识数据。医疗容器中，林振华的意识体伸出无数光丝，穿过空气，连接向沈雨手中的棱镜。

然后是第三股力量——遥远某处，濒死的林川，在昏迷中发出最后的神经脉冲。父子二人的意识频率，在沈雨的脑内初次共鸣。

工作台的增幅器功率表冲到红色的区域。

赵明玥看着读数，脸色煞白：“这个能量级...会烧毁沈雨的神经系统！”

秦云想扯掉模拟器，但沈雨抓住他的手。她的手掌滚烫，眼睛里流下两行泪——左眼是透明泪水，右眼是泛着蓝光的液态光。

“必须完成...”她咬着牙说，“妈妈和我的连接...加上林叔叔和林川的连接...四重共鸣...可以覆盖...”

她没说下去，因为陈婷终于亲自踏入了实验室。

白衣在硝烟中依然洁净。陈婷看着漂浮的意识棱镜，看着发光容器，看着双色瞳孔的沈雨。她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接近情绪的东西——不是愤怒，是深深的、不解的悲伤。

“清秋，”她轻声说，仿佛好友就在眼前，“你为什么永远不明白？我是在完成你的梦想...”

沈雨用母亲的声音回答：“不，陈婷。你是在恐惧我的梦想。”

然后她完成了最后的动作——将意识棱镜，按进了自己额头的正中央。

不是物理的镶嵌，是神经信号的完全融合。

实验室炸开无声的亮光。

没有热量，没有冲击波，只有纯粹的信息洪流——沈清秋七年的研究，林振华的牺牲记忆，林川的决绝，沈雨的成长，所有被陈婷控制者的痛苦低语，所有渴望自由意识的微弱呼唤...

汇成一道意识的海啸。

陈婷首当其冲。她尖叫着捂住额头，接口处冒出青烟。所有武装人员瘫倒在地，头盔炸裂。

而沈雨悬浮在光芒中央，双眼彻底化为星河。

最后一刻，秦云听见她在意识层面说的话，温柔如告别：

“告诉林川...谢谢。”

光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