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苞谷道:「我告訴你們這些,是想讓你們知道形勢。我也知道你倆心思,我也從來沒指望你倆成為好朋友。但是,你倆也別給我惹事,否則咱們一起倒霉。」
珊瑚嘀咕道:「我才不會跟她吵呢!」
黛絲也道:「你不惹我,我也不會跟你吵。」
珊瑚道:「誰吃飽了飯沒事幹才惹你!我可告訴你,這兒不是寶石國,別有事沒事擺公主架子,給苞谷哥哥惹麻煩。」
黛絲委屈地說道:「誰擺公主架子了?等嘉裡走了,就剩下我了,我……我算個什麼公主!」
珊瑚悻悻道:「別沒出息了。我不也是一個人!我哥哥還關在大牢裡呢!我爹還不知能不能活命呢!」
黛絲聽了甚為同情,道:「珊瑚,你別著急……」
大苞穀道:「現在,我告訴你們,有事跟我說。在人前的時候,你倆不許吵,要互相幫忙。懂不懂?」
兩女都點頭。
珊瑚安慰道:「苞谷哥哥放心,其實我跟她河水不犯海水,也沒什麼好吵的。」
之前已經說了,她倆一個是張家媳婦,一個算陳家媳婦。
大苞穀道:「什麼河水不犯海水?是河水不犯井水!河水最後都要流入大海。你倆就好比河流,最後都要流入我這個大海。你們要吵,最後倒霉的是我,那又何必嫁給我?現在誰說不樂意,我馬上送她走!」
兩人都驚慌,猛搖腦袋,都說不走。
大苞穀道:「既然不走,那就好好相處。這麼跟你們說吧:要是敵人犯我邊境,那我大靖所有人,不管有仇沒仇的,都要聯手抗敵;要是兩個家族相爭,這兩家族內部也要聯手對外,兄弟不和的也要暫時放下芥蒂。」
黛絲搶著道:「我知道,我會跟珊瑚聯手……」
珊瑚也用力點頭,
大苞谷滿意地點頭,道:「現在,我們三人是一小家,你倆要爭氣,我才能在王府立足;我張家是一大家,你倆更要爭氣,我張家才能在京城立足;我大靖是一國家,你倆吵架要是引起大靖和寶石國的紛爭,我絕饒不了你們!可明白了?」
兩女都振奮地說道:「明白了!」
大苞穀道:「不過,不吵架也難。我就常跟兄弟吵架。你們有不滿意的,先忍著,等咱們三人私下的時候再吵,一定要記住了。」
黛絲和珊瑚忙不迭點頭,覺得這話實在,她們也不敢擔保自己就一直不爭吵。
大苞谷說完了,覺得渾身輕鬆,吩咐珊瑚道:「等會咱們進去了,我不會一直在你們身邊。珊瑚,你多幫黛絲一些,省得她聽不懂話、不懂規矩鬧笑話。你常幫她,她感激你,你倆不就關係近了!」
又對她暗地裡使眼色。
珊瑚點頭,對黛絲道:「你別怕,有我呢。」
黛絲大喜,兩人暫時結成聯盟。
珊瑚又低聲問道:「苞谷哥哥,你為什麼要住這裡?為什麼不去陳家住?」
這裡太可怕了。
大苞穀道:「不住這裡?自從打官司完了,我說我就給陳家當兒子,不回來了,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
「我大哥不許。」大苞穀道,「陳家如何是玄武王的對手?只好把兒子還給張家了。所以,咱們慢慢熬吧!等我熬出頭,混個一官半職的,咱們就搬出王府。」
「那要多久?」黛絲覺得前途「路漫漫其修遠」。
「急什麼?我不正在努力嘛。現在你們來了,我們三人一齊努力。」
說完,大苞谷一手拉一個,終於跨進上房。
上房內人太多了,分成裡外兩撥:張槐張楊帶領子侄在廳堂上擺了兩大圓桌;隔著帷幔,張老太太帶著兒媳孫媳在內也擺了兩大圓桌。
笑語喧譁、人聲鼎沸,小孩子們一會跑到外面叫「爺爺」「爹」,一會跑進裡面叫「老太太」「姥姥」……丫頭媳婦不停從後堂送酒水菜餚果子上來。
若沒有大苞谷剛才一番話,黛絲和珊瑚看見這情形準開心。如今她們望著這老老小小、男男女女兩大家子人,心裡直犯怵。
犯怵也沒用,看見他們進來,花生忙起身招手,叫道:「六弟,你快來。這位子給你留著呢。讓兩位弟妹去裡邊。放心,有奶奶和大伯母在,不能委屈你媳婦。」
眾人都哄笑。
就有丫頭上前微笑道:「請兩位姑娘跟我來。」
大苞谷一點不臉紅,用寶石國話對兩女道:「如何?這小子專門找我茬。他一會不讓人笑話我,他就不痛快。他這是故意把咱們分開,好讓你倆出醜。你倆可要小心了。」
黛絲和珊瑚見眾人都笑,憤怒地瞪了花生一眼。
花生哪知道大苞谷背後教妻的內容啊,他還莫名其妙呢,不知兩女為何對他如此敵意。
黛絲拉著珊瑚,朝張槐、青木、板栗等人優雅地行了個蹲身禮,然後微笑著對大苞穀道:「請駙馬放心,我跟珊瑚一定不給你丟臉。」
珊瑚也用力點頭,也朝眾人行了個禮。
大苞谷忙擺手道:「去吧,去吧!」轉臉卻對眾人笑道:「黛絲說,她們要進去了,請爹和大舅舅見諒。」
張槐見她們如此知禮,十分高興,忙笑著讓她們進去。
板栗和葫蘆見兩女親密地手挽手,甚為詫異。
大苞谷等兩女一走,立即擠入兄弟們中間,揎拳捋袖地吆喝開了。
而兩女進入裡間,詫異的人就更多了。
她倆手拉手,先在丫頭的引領下,對鄭老太太等新來的長輩行禮,然後入席。
鄭氏招手,將二女叫到身邊坐。一來她想觀察下她們的稟性,二來也怕她們初來乍到,覺得生疏害怕。
珊瑚充當通譯,將鄭氏的意思告訴黛絲。
黛絲十分高興,便讓珊瑚先坐;珊瑚走到鄭氏身邊,一邊還拉著黛絲的手,道:「你也來,我們一起坐。」
兩人便一同坐了。
黛絲向鄭氏道謝,珊瑚跟著學。——就算大靖和海外習俗不同,黛絲身為公主,還是比她要知禮些。
鄭氏暗暗納罕,一邊低聲問黛絲是否用得慣筷子,要不要換別的餐具。
珊瑚忙問黛絲。
黛絲賠笑道,她早就學會用筷子了。
上方,張老太太端起杯子,對鄭老太太笑道:「人都齊了,咱們也動手吧。今兒來的人比八月十五還齊全。」
鄭老太太笑道:「是你們家齊全。」
張老太太轉向鄭氏道:「菊花,你告訴她們兩個,在咱們家要大方些,別講虛情。要是吃不飽了,可沒人管她們。」
鄭氏忙道:「你老人家放心好了,現在誰還這麼傻。」
當下眾人用飯,珊瑚很盡職盡責地幫黛絲翻譯,告訴她各樣菜式,還不時地低聲將大家說的笑話譯給她聽,自己倒吃的少了。
眾人看在眼裡,兩女親如姐妹。
鄭氏更加疑惑,不知兒子這麼一會工夫跟她們說了什麼,使得她們如此親密,也不知能不能持續長久。
一時飯畢,上了茶,雪蓮等小娃兒都圍了上來,好奇地對黛絲問這問那。
黛絲忽然眼睛一亮,低聲對珊瑚說了幾句話。珊瑚便請一個丫頭去黛絲房裡取一樣東西來,她自己也有東西取來。
等取來後,黛絲便請珊瑚告訴鄭氏道,她想跳一段舞給大家看。
鄭氏聽了眼睛一亮,忙道:「剛吃了飯,不好就動,要不等一會再跳?」
黛絲搖頭,說沒事,一邊解開包袱,取出一面小小的皮鼓,掛在腰上;珊瑚也拿出一隻海螺,看樣子是要為她伴奏。
鄭氏見兩人擺開架勢,忙笑著告訴幾個老太太道:「黛絲說要跳他們那個國家的舞給長輩看,盡一份孝心。」
張老太太等人聽了果然高興。
餘者如小蔥秦淼等人更不用說了,都想要見識一番異國風情,綠菠瞪大眼睛,屏息等待。
鄭氏命丫頭挪開桌椅,騰出一大塊空地方,又問珊瑚,這樣夠不夠,再重新擺佈。
張念祖飛奔出去,告訴爺爺他們,說藍眼睛的小嬸子要跳舞了,讓大家都進去看。
大家聽了一愣,正猶豫要不要進去,花生一跳起來就往裡面衝,一邊喊道:「都是自家骨肉兄弟,有什麼要緊的!這可是海外的歌舞,輕易不得見的。」
玉米也道:「我們都去看,那是給六弟面子……」
大苞谷攔住道:「就你說話討巧!哼,長輩們看自然沒事;你們看,不行!」
眾人見他故意刁難,只得又說軟話,鬧個不休。張槐等人早進去了。小蔥姊妹忙起身讓座,一番推讓後,年紀小的就都站著了,或者窩在長輩懷裡。
黛絲和珊瑚見幾家子親人都圍聚在一處,很開心,心道終於能幫大苞谷長一回臉了,因此鼓足了勁兒要好好表現。
黛絲首先敲響腰中的鼓,細碎急促的鼓點仿若萬馬奔騰般密集。隨著鼓點的節奏,她輕輕擺動腰肢,晃動頭部,由緩入急,由慢到快,頻率越發急促。
這是完全不同於大靖優雅舒展舞型!
她好似渾身每一處部位都在隨著密集的鼓點顫動,四肢、腰部、修長的脖頸,都柔若無骨,偏偏又勁道十足。
這舞具有極強的感染力和震撼力,讓看得人跟著蠢蠢欲動。
首先忍不住的是小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