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想必就是蕭大官人了?”傳入耳中的聲音略顯低沉,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蕭青戎挑了下眉,懷中攬著美人,眼角淡淡瞥了過去,卻是笑著問了一句:“正是蕭某,不知這位是……”其實他何嘗不知這上前說話的男人是誰。可看著因他一句話而變了臉色的朱子鈺,那種心情卻委實讓人愉快。
抬眼瞥了一眼蕭青戎,朱子鈺已經在心底認定了這男人是故意做出這個派頭。雖然心裡很氣,卻仍是笑著拱了拱手道:“敝人朱子鈺,蕭兄弟剛才所救的朱熙,正是小犬。還要多謝蕭兄弟的救命之恩。”
不知是不是太過敏感,蕭青戎總覺得朱子鈺對某幾個字特別加重了語氣。“是嗎?”眼梢一挑,他只是淡淡地一笑,便轉過頭去望著李玉娘,“我還當不過是個不相乾的人呢”
雖然沒有半個髒字,可這句話卻讓朱子鈺立刻為之氣結。抬眼瞧著李玉娘冷冰冰的甚至還帶著幾分恨意的眼神,他也知自己剛才的舉動的確會讓人心生不滿。有些惱羞成怒,他也不去解釋,只是沉聲道:“相救之義,容後再報,還請把小犬歸還。”
李玉娘聞言,並不放手,反倒把懷裡的朱熙抱得更緊:“歸還?你把兒子當成什麽?又不是一件物件,還歸還?朱子鈺,我原本隻當你就算再薄情,總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還有幾分情義。可沒想到你竟然見死不救……”咬著牙,李玉娘突然大聲道:“我不會把熙兒交給你的我的兒子,你不疼,我來疼”
朱子鈺挑起眉,因周圍漸起的喧嚷而垂下眼簾,沒有上前只是緩緩道:“玉娘,你嚇到熙兒了。”
李玉娘抱著兒子的手一顫,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可樂。果然他是一臉惶惑,一雙大眼中滿是好奇與驚訝。心中一痛,她沉聲道:“熙兒,娘的可樂,我是你母親,是生你的親娘……”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回過神來的朱煦已經呸地一聲。雖然因為受驚而白著一張臉,可眼中卻盡是厲色。“你個瘋婆子,不要在那胡說八道還不快放開我家小弟”
“我胡說八道?”李玉娘冷笑出聲:“小娘子,我若是胡說八道,你爹會這樣平靜嗎?你我心中都清楚得很,熙兒是我身上跳下來的肉,他就是我李玉娘的親生兒子”
朱子鈺抬頭看看李玉娘,又看看她懷裡的朱熙,忽然笑著招了招手:“熙哥兒,還不回來,在人懷裡也不怕被人笑?”
他這一句話說出,原本還在李玉娘懷裡有些不知所措的朱熙,突然猛地用腳踢了下李玉娘的腿,掙開她跳到地上。口中還嚷嚷著:“你不是我娘,我娘還在杭州呢”小短腿邁開就要往朱子鈺那邊跑,只是不沒跑兩步便被一人揪住後頸。
“可樂,你這樣可不好。看看你,傷了你母親的心了。”
朱熙扭頭看去,卻是剛剛那個救了他的大俠。雖然還不太明事理,可孩子幼小心裡都有崇拜英雄的情結。所以看到是蕭青戎,朱熙只是撇了下嘴角,嘀咕道:“她不是我娘……”雖然是這樣說,可目光卻還是不自覺地順著蕭青戎的示意看了過去。看到李玉娘臉頰上晶瑩的淚珠,他怔了怔,突然大叫起來:“我又沒用那麽大力,你哭什麽啊”尖細的嗓子一吼完,他又立刻軟了下來。訥訥道:“如果你不要亂說什麽是我娘的話,我就不再踢你了……”
聽到朱熙說這一句話,李玉娘都不知自己是要哭還是要笑了。心中既悲且喜,她默默地望著朱熙,忽然間揮了揮手。雖然她沒說話,可蕭青戎卻還是明白了她的心意。略一遲疑,他還是松了手,任脫困的小娃象隻還巢的小鳥一樣撲進對面男人的懷裡。
把那隻小箱夾在腋下,朱子鈺深深地望了一眼李玉娘,笑著用一隻手摸了摸朱熙的頭,便把他交到女兒手中。抬頭看著李玉娘笑道:“玉娘,我之前說過的話仍然有效,你要是想通了便來尋我……”
他這話一說出口,李玉娘垂著眉還沒有反應,蕭青戎卻已經皺起眉來。卻不看朱子鈺,他隻溫言在李玉娘耳邊低語:“若是你想現在就帶可樂走,我們便帶他走。”
李玉娘抬起頭來,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倚在朱煦身前的兒子。囁嚅許久,卻還是搖了搖頭:“我要的不只是和可樂在一起,我還要他心甘情願地認我這個娘,快快活活地和我生活在一起……”何嘗不想和兒子在一起,可是不能是這樣強迫他。更何況這裡不是杭州,更是眾目睽睽之下。天子腳下,大宋之都,就算蕭青戎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杭州府通緝的大盜,也不能這樣張揚惹禍上身。
蕭青戎握住李玉娘的手,看看朱子鈺,忽地笑了起來:“朱大官人,還麻你多為我們照顧兒子了……”
沒想到蕭青戎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朱子鈺又氣又怒,正待翻臉,不遠處圍觀的人群突然一分,一群人推攘著自人群走出。
當先的男人橫著眼睛,不善地瞥著剛才圍在一起爭執的苦力們,罵道:“都在這躇著幹什麽?還等著人請你們吃飯不成?”
吃他一聲喝,那些原本硬氣的苦力立刻點頭哈腰,陪著笑臉往後退,又有人湊近笑道:“怎麽大官人竟親自過來了?莫非有什麽貴客來了?”
那男人眉毛一掀,惡聲惡氣地哼道:“這些事也是你打聽的?還不快給我滾”
被他這一麽一罵,就是有心討好的也不敢再往前湊,一會功夫,碼頭上倒清靜了不少。
罵退那些苦力,男人抬起頭來在站在離岸邊最近的一乾人中來回掃視了一番。還沒等他說話,正在撤走的人群裡已經又擠過一人,離老遠就已經大聲叫道:“大官人,大官人……”快步跑近,低著頭對那男人笑道:“米大官人,那就是小的主人——朱大官人”
他的聲音說得極大,朱子鈺甚至已經微笑著往前迎上來,準備來這明顯是奉命來接他的男人寒喧。卻不想那米大官人的目光卻是落在他對面的蕭青戎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被那男人看得有些發毛,李玉娘偏了頭看看神色如常的蕭青戎,又看看那男人,突然挑起眉來。“這人,有些面熟啊……”
微微一笑,蕭青戎側過臉去低聲道:“姓米的呢”
李玉娘聞聲不禁“呀”了一聲,心道這也被稱作米大官人的男人莫非竟是米大的兄弟?
正在心裡想著,那男人已經走近,衝著朱子鈺抱了下拳淡淡道:“朱大官人,但叫我米二郎便是。”說著話,眼角卻仍是不自覺地瞥了蕭青戎一眼。看蕭青戎沒什麽反應,才沉聲道:“不知大官人帶來的貨在哪艘船上,小的們奉命來接貨的。”
雖然是自稱“小的”,可這位米二郎的架勢十足,根本就沒有身為下位者的自覺。朱子鈺準備好的寒喧之語便落了空,雖心中有些不悅,卻還是溫然笑道:“是蔡……大官人派你來接我的?”頓了下,他看著米二郎冷沉的臉色,嘴角的笑再也掛不住:“貨就在船上,米兄弟……”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米二郎便已經指揮身後的人手上船搬貨,竟是真如他所說,自己是來接貨的。
看看朱子鈺有些難看的臉色,李玉娘忽揚聲叫道:“莫大,去幫忙看著些,莫要弄錯了,別咱們的貨拉走了可就糟了。”她叫得聲音不小,根本就沒打算掩飾。
朱子鈺和那米二郎便同時扭頭來看她。米二郎皺皺眉,看看李玉娘卻又似乎有所顧慮,便扭頭看向朱子鈺。“朱大官人,這是怎麽回事?”聲音嚴厲,竟似直接在責問朱子鈺。
當著眾人面被這樣一問,朱子鈺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聲音也冷淡起來:“我們坐的船半路上壞掉了,是搭這位娘子的船進京的。”
米二郎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說話。只是偷看了一眼蕭青戎後便又回頭去看後面。
隻一會功夫,便有十幾輛馬車趕入碼頭。凡是抬上岸來的箱子俱都整齊地摞了上去,竟是沒有一人來問問朱子鈺的意思。心中暗惱,朱子鈺低咳一聲看著米二郎問道:“不知我何時能見到大官人?”
那米二郎瞥了一眼朱子鈺,只是悶聲道:“我隻這接貨,不管接人。”
“米兄弟,這話是大官人讓你說的?”朱子鈺挑起眉來,臉上已經現出三分怒意。雖然不敢就這樣翻臉,可是被這樣輕視,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又怎麽甘心呢?
米二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訕笑道:“小的可不象朱大官人那麽有福氣,我這樣的人哪裡能見到大官人呢?”
朱子鈺聞言,不覺現出羞怒之色。雖然不想承認,可其實他雖然接了江南那一攤事,卻也根本並沒有機會見到蔡確。雖然對李玉娘說得大模大樣,可心中如何不知此時身為右宰相的蔡確不是他這樣的商人想見就能見的呢?
“米兄弟大概不知道這些貨都是怎麽來的吧?”恨聲問著,雖然也知道不能就這樣鬧翻,可是實在不甘心被這樣一個粗人看輕。正要為難一下說些門面話時,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朱老弟,終於又見到你了”光聽聲音,就覺得透著喜氣,讓人覺得這聲音的主人應該是個身材胖胖的面帶和氣笑容的商賈。扭頭看去,倒真是這樣一個人。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胖胖的肉肉的中年男人,就讓米二郎和朱子鈺同時變了顏色。
米二郎收斂起臉上的嘲笑,束手迎上前去。那胖子卻連正眼都沒看他,徑直向露出笑容的朱子鈺走了過來。“朱老弟,別來無恙啊”
“別來無恙,別來無恙。”朱子鈺笑著迎上前,挽著那胖子笑道:“一別經年,小弟看大總管卻是神采飛揚,更顯年輕了……”
“蔡確的管家蔡倫。”蕭青戎側耳在李玉娘耳邊低語,筆直落在那蔡倫臉上的目光卻是冷冷的。
意識到蕭青戎的情緒有些不對,李玉娘反手回握著蕭青戎的手輕輕搖了搖。看到他回眸對她露出一抹微笑,才稍為安下心來。
那一頭,米二郎附在蔡倫的耳邊低語了什麽,兩人的目光便同時往蕭青戎這看來。
李玉娘心頭一震,握著蕭青戎的手更緊了幾分。反是蕭青戎卻仍是笑盈盈的毫無異色。
“大總管,要不要我……”說話隻說了一半,米二郎看著蔡倫,好似在等著指示,可一雙腳卻似被釘子釘在地上一樣紋絲未動。
所幸蔡倫也未注意這個細節。眯眼看了蕭青戎一會兒,他只是揮了揮手,低聲道:“咱們相公(宰相)可不是那麽不能容人的……”說罷又壓低聲音道:“這麽多人看著呢”
米二郎撇了下嘴,卻是低應了,又轉頭去看著那些手下搬貨。蔡倫看著那些被抬上車的箱子,半眯起的眼睛裡掩不住那一絲喜色。作為蔡確最信任的手下之一,他自然清楚這些箱子裡都裝的是什麽。抬起頭,看著朱子鈺的笑臉,他輕咳了一聲,臉上的笑意更濃。雖然不知道眼前這隻金雞還能下多少金蛋,可既然要用,那就得把他完完全全地拉攏住。
“朱老弟,莫非那就是令愛?”目光掃過站在朱子鈺身後不遠的朱煦。蔡倫暗在心中讚了一聲:雖然不是什麽名門之後,可看這少女倒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范。想來就是進了王府,也不會給大人這個薦人丟臉才是。
笑著讚了兩句,他臉上的肥肉都堆在了一起。被父親喚過來的朱煦臉上溫然淺笑,禮數周到,可心裡卻不由得暗惱:不過是一個總管,也值得父親這樣低聲下氣。受雲氏熏陶,她隻覺這些下人不過是些工具,卻不知這些被她視為工具的人往往能讓執著工具的那隻手傷得很重。
默默看著朱家父子三人被蔡倫笑著帶向碼頭那頭的馬車,李玉娘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張了張嘴,她還未發出聲音,蕭青戎已經拉著她的手把她轉了過來。有些不解地望了一眼蕭青戎,李玉娘扭過頭去,正好看到朱熙回過頭來衝著她揮手而笑。心中一酸,她幾乎就這樣追過去。可蕭青戎卻扳著她的臉硬把她轉了過來:“不要看,我不想蔡倫知道你和可樂的關系。”
怔了下,李玉娘立刻明白過來蕭青戎的意思。雖然心中不舍,卻立刻垂下眼簾,生怕自己舍不住瞥過的一眼就讓蔡倫起了疑心。低垂著頭,直到蕭青戎抬起她的下巴時,她才有些緊張地問:“已經走了嗎?”
蕭青戎一笑,握著她的手,未答她的問題,只是笑道一聲:“我想你了。”
目光一瞬,李玉娘勾起嘴角,一抹笑意還未完全綻放卻又驟然斂去。“我想可樂……”一聲低喃,淚水已經滑過臉頰。長久的分別時雖然牽掛卻不至讓人肚腸寸斷,可一旦接觸過再分別,那樣的滋味真的讓覺得整顆心都被揉碎了。
低低一歎,蕭青戎擁著她,在她耳邊低喃:“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把可樂帶回你身邊。我一定會做到的”
雖然覺得蕭青戎此刻不過是在安慰她,可李玉娘卻還是含淚笑著點了點頭。
把船上的行李卸下,招過苦力,雇了馬車,一行人緩緩駛出碼頭,李玉娘才發覺自己真的猜對了。出了碼頭,便是街市。沿著河道向前,便又是一座橋。因汴梁城中水道暢通,所以這座都城橋多路多。
“這便是相國寺橋,再往前去,便是天漢橋。到了城西便是我租的公房……離蔡相宅也不是很遠。”
抬頭看著蕭青戎,李玉娘下意識地伸手用力地將他寬大的手掌扣在手心。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說的詞語很有些超前:“公房?租公房?”這時代不會是也有廉租房什麽的吧?
她卻是不知。在大宋還真是有廉租房。甚至還有個專門管理公房的機構叫“樓店務”後來又改名叫“店宅務”了。在汴梁,城東城西總共有公房千余,基本上都是被進京的應試舉子或是述職的官員租住。而每間房的月租金也不過一百七十文左右,算是相當的便宜。
看李玉娘挑起眉,一臉的驚訝。蕭青戎便笑著在她的鼻子上輕輕一點:“你放心,有你住的地方。我接到飛鴿傳書知道你要到京中來後,便立刻找‘勾押官’租了一座大點的院子。”
不曉得這“勾押官”是個什麽官,李玉娘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還在想著這院子不知幾間房,該如何安排時。蕭青戎卻突然揚聲喚了一聲叫停了車子。又吩咐車夫先把其他人送到城西店宅務去,便拉著李玉娘跳下車。
李玉娘初還覺得奇怪,可目光一轉,看到面前那座石橋時,不禁笑了起來。
這座石橋,大概就是蕭青戎所說的天漢橋了。雖然沒有剛才所見的“虹橋”宏麗,甚至只能容小船經過,可卻著著實精美。近岸邊的石壁上,還雕著祥雲吉獸。李玉娘運足目力去看,卻認不出那究竟是什麽怪獸,似龍似蛟又象麒麟,不過總歸象是什麽水裡的神獸才是。
她還想細看,蕭青戎卻拉著往左手邊拐。踏上正對著天漢橋的大街。
看著面前的大街,李玉娘是徹底驚呆。這條街,好象電視裡看到的北京前的十裡長街啊。那樣的寬……
道路兩旁,高樓聳立。最矮的也有三層。飛簷翹頂,座臥吉獸,琉璃瓦迎著陽光反射出絢麗的奇光,象是每一座屋宇上都升起一道彩虹。鮮豔的欄杆,雕飾的華麗花紋,每一座樓宇都象是一座藝術品。門前的歡門也是極盡的奢華,讓自覺也算是在大城市裡見過世面的李玉娘竟覺得自己象是土包子進城,處處看花了眼。
“真是……這就是東京汴梁……”低聲呢喃,李玉娘終於把仰得有些發酸的脖子低了下來。認真地看著面前這條象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筆直大道。
這條路,很平整,很寬,就是放在現代也該算是八車道或是十二車道的。道路最外的兩邊都有水溝,溝內殘荷片片,溝邊果樹成片,時值秋日,果實累累,煞是喜人。
只是有些奇怪,這條路中間很寬的一條路上都沒有行人。紅色的木權把這條路一分為三,所有的行人都是走在兩邊的道路,熙熙攘攘,人頭簇擁,卻無一人敢於踏上中間那條路。
“這便是禦街。”蕭青戎輕笑:“人都說不到東京不曉皇權威嚴,我說,唯有站在這條禦街之上,才知帝王之威。”
“禦街?”李玉娘重複著,也有些明白過來。原來這中間的一條路是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很難想象,在杭州城都可入尋常人家畫作的皇帝,在汴梁城中卻是具有如此的威嚴。除了他,任何一個踏上禦街的人都將等同謀逆。
深吸了一口氣,李玉娘突然之間就象蕭青戎所說的一樣常常感受到自己是真的身處一個封建王朝。在這裡,沒有所謂的民主,不管什麽律法什麽官員,皇帝最大。
“怪不得那些人……”苦笑著搖頭,李玉娘心裡隻覺得怪怪的。她這樣的小人物,居然有一天會知道那些一手遮天的大人物的秘密,甚至有可能就這樣參與進去,多可笑
拉著蕭青戎的手,她想了又想還是低聲道:“朱子鈺說他要把女兒送進王府,以後他就能做國丈。”看著蕭青戎驚訝地挑起眉來,李玉娘正色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不管他說的是哪位王,他一定都是朱子鈺背後的那個人……你還記不記得米老大的事情,那個私采銅礦的人……”
垂下眉,蕭青戎嘴角的笑終於斂去。看著李玉娘,他猶豫了下才道:“玉娘,你真的打算留在京中?你,不知道參與進來的……”
雖然沒有多說,可從他深鎖的眉心,李玉娘也知他未說出口的是這些事有多危險。是啊危險,從前她違恐避之不及的……
抬起手,她輕輕撫過蕭青戎的眉,低柔卻堅定地說道:“我留下來,只因為你在這裡……蕭青戎,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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