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玨心氣兒上來了,奮力的想甩開她。
反而被趙清閣抓得更緊,白細的手腕掐出一圈紫紅的印。
她怒火中燒地對上趙清閣的眼睛:“你到底想幹什麽!”
“聽我說完!”
情緒掌控了薄玨的大腦,她大聲反抗:“我不要聽!”
趙清閣何等心高氣傲,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薄玨竟然這副態度,心裡也躥起一股無名火,她刷的將手收了回去,冷淡道:“不聽算了,你走啊。”
薄玨:“……”
理智在一瞬間回歸大腦,薄玨恨不得當場咬斷自己的舌頭,叫你嘴賤,現在玩脫了吧。
她在意識裡連甩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嘴硬道:“走就走!”
蝸牛般挪了十厘米出去。
十厘米,又十厘米。
怎麽還不叫住我?她在心裡焦急的說。
二十厘米,又二十厘米。
薄玨決定走到門口趙清閣還不叫住她,她就……她就豁出這張漂亮臉蛋回去問個清楚!
“站住!”
趙清閣最終還是替薄玨保住了她的漂亮臉蛋,開了金口。
等薄玨一陣心理鬥爭後回過頭,趙清閣適時的加了句:“過來。”
這台階給的,對於薄玨來說絕對是豪華的羊絨紅毯了,薄玨繃著臉故作矜持地走了過去,語氣生硬道:“你倒是說啊。”
“坐下。”
薄玨一愣:“坐哪裡?”
趙清閣粲然一笑:“坐我腿上。”
薄玨“嘿嘿”笑出聲,迎面對上趙清閣冷淡無比的神色:“坐地上,不然坐床上嗎?”
剛才那個笑得燦爛的人只是她的臆想罷了。
薄玨乖覺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怎麽地,就覺得委屈起來,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可勁的掉,趙清閣蹲在地上看她哭,也不勸,就看著。
薄玨給她看得沒了哭的興致,三兩下把眼淚抹乾淨,哼了一聲。趙清閣這才向她伸出雙手,從腋下穿過,把人抱起按在了床上。她洗完澡有一段時間了,身上沐浴露的香氣卻仍然馥鬱,越是靠近就越是蠱惑人心。
“叫你坐地上你就坐地上,你今天出門又沒帶腦子嗎?”
奈何蠱惑人心的妖精長了一張不刺人就會死的嘴。
薄玨嘴一癟,趙清閣抱臂而立,俯視著她,十分不屑地說:“繼續哭啊。”
薄玨從善如流的恢復了微笑的弧度,呲出了兩排小白牙:“就不哭,你拿我怎麽樣?”
“不怎麽樣,可以聽我說了嗎?”
“說。”
“我方才說,我無法放下驕傲,無法忍受有人時時刻刻在我耳邊提‘你契主’三個字,對不對?”
“對。”
“林箋對我說,如果我能放下驕傲,就接受你,如果不能,就放開你,對不對?”
薄玨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我就知道是她,一條萬年光棍淨出餿主意。”
她這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口不擇言了,忙往回找補道:“我剛剛什麽也沒說,我重說,對。”
趙清閣並沒有生氣,而是以一種格外認真的語氣說:“這兩件事情,真的衝突嗎?我一直以為它們是對立的,但是我剛剛突然覺得,也許一直以來我都錯了。”
“為了解決我的困惑,我問了付樂。”
薄玨睜大了雙眼。
趙清閣說:“同為契子,付樂難道不驕傲嗎?假設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話,她甘願放下一切成為契子,是為了什麽?為什麽薛域誇炎櫻的時候她可以那麽坦然和自豪,為什麽我感受到的只有恥辱?她給了我一句話。”
薄玨脫口而出:“什麽?”
“我愛她,她的驕傲就是我的驕傲,於她來說,我也是一樣。”趙清閣薄唇緊抿,一本正經道,“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覺得她說得應該很有道理。”
薄玨笑了笑:“我覺得你很可愛。”
趙清閣看著她:“……”
“這個問題我可以給你解釋,假如把我們的身份拋開,還是當初那個假設,我和你,我們相愛了,像其他星球的情侶那麽平等。我長得很漂亮,這個不算假設哈,我一直很漂亮,每個見到我的人,都會對你說,你的伴侶長得真好看,你會覺得這是恥辱嗎?你應該覺得開心,你擁有一個這麽好看的我。”薄玨說完還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趙清閣面無表情:“我拒絕這個假設。”
薄玨不讓分毫的反駁:“拒絕無效。繼續假設,假設今天比試的是你和付樂,你贏了,有人對我說,你的伴侶很優秀,我會很開心,並且真誠的謝謝他。請注意,以上這兩種情況是剝離我們身份屬性來說的,而不談社會身份後,這種屬於對自己伴侶的讚美難道不是一種最體貼舒適的讚美嗎?”
趙清閣長長的沉默後,“哦”了一聲,說:“我其實沒想那麽多。”
薄玨:“……”
那她這口乾舌燥的費這麽大勁。
“那你想了什麽?”
趙清閣舔了舔嘴唇:“根據弗羅曼理論,天宿人的感情值滿分為100,達到心靈溝通的閾值為10,表現為初步的好感,偶爾的親近,以及對心上人朦朧的期待。而感情值到達20的時候,好感增強,開始出現隱晦的佔有、嫉妒等情緒,親近的需求增加……感情值達到80的時候,情深似海,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的喜怒哀樂都為對方所牽動,誇獎你的伴侶遠比讚美你更加令人欣喜……”
趙清閣機械性的背完了今晚剛看的頁碼,說得自己手上雞皮疙瘩都起了好幾層,薄玨一開始雲裡霧裡,她最煩這些什麽什麽理論了,聽到後面才隱約明白過來。
趙·學霸·清閣總結道:“我覺得付樂她們的感情值起碼在80以上了,雖然我們現在還是10,照這麽發展下去,遲早會有到80的一天。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人家能做到的,我憑什麽做不到。”
薄玨一抬手:“你先等等。”
趙清閣:“?”
薄玨覺得自己頭有點暈,趙清閣說的什麽她完全都聽不懂了,什麽叫做“照這麽發展下去”,什麽叫做“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什麽又叫做“人家能做到的,我憑什麽做不到。”
這三句話通通指向了一個答案。
一個薄玨從來沒想過的答案。
“林箋說得對,你能有今天都是因為我的縱容,”趙清閣不像薄玨那麽多話,但並不意味著她想得少,“但是我既然一開始縱容了,給過你希望後,就不存在什麽把傷害降到最低的說法,觸及感情的傷害從來沒有高低之分,我不忍心再這樣對你。”
“我不是很感性的人,感情在我的生活中佔有的比重很少,有則錦上添花,沒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如果那個人是你,也許會讓人期待。”
趙清閣的話一句一句的拋出來,直讓薄玨以為她面前站著的是奪了趙清閣身體的另一個靈魂,只能呆愣的看著她。
薄玨漆黑的瞳孔中央倒映出女人堅定的神色。
“我想,可以試著相信你這一次,”趙清閣凝視著她的雙眼,像是高傲又清貴的公主,終於彎腰向一直守護她的騎士伸出手,發出虔誠的征詢:“薄玨小姐,你願意為我錦上添花嗎?”
薄玨呆在原地許久,突然一頭扎進趙清閣懷裡,眼淚鼻涕抹了人家一身。十分生動地詮釋了什麽叫做“蹬鼻子上臉”、“給點陽光就燦爛”以及“給我一根杆子我就能上天”。
“我要雪中送炭,才不要錦上添花,”薄玨哭哭唧唧的繼續往人身上抹眼淚。
趙清閣嫌棄無比的推開她。
薄玨:“嚶嚶嚶。”
趙清閣評價:“得寸進尺。”
薄玨嘟嘴:“那親一下總行了吧。”
趙清閣驚訝極了:“10的感情值你就想親我?”
“我對你早就100了。”
“你100無效,”趙清閣故意冷下臉,“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薄玨不由得背脊一寒,約法三章對她來說簡直是個噩夢。
“第一,在感情值到80以前,我不會再在外人面前承認我們的關系,你盡量減少下課來見我的頻率。”
薄玨面露難色。
趙清閣補充:“你可以到我宿舍找我,我們單獨相處,但頻率不要超過三天一次。”
薄玨點頭如雞琢米。
“第二,周末休息的時候,你要和我研究怎麽快速提升感情值的方法,當我們倆意見不一致時,你要聽我的。”
“好。”簡直是夢寐以求。
“第三,”趙清閣想了想,發覺想不到什麽好的,乾脆說道,“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薄玨仍舊道:“好。”
薄玨:“對了,你提了三個條件,我是不是也可以提三個條件。”
趙清閣:“說來聽聽看,答不答應看我。”
薄玨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扯:“第一,我抱你你不能拒絕;第二,我親你,你兩次可以拒絕一次;第三,我今晚可不可以不戴手銬。”
趙清閣歪頭笑了笑:“你說呢?”
薄玨乾脆上前一步,不由分說的一把抱住了她。
趙清閣抬手按住她肩膀,正要把人推開,後頸卻一片濕熱。
她手指蜷了蜷,生澀無比地放到了對方的後腦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