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无数战场打磨的叶渡,比清河叶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现如今他们所面临的危险有多恐怖。
这跟之前,一个百余人的小队裹胁大量的百姓造反可不是一回事儿。
他们是人数极其庞大,且根无当军交锋无数次的山贼团伙。
而且他们有充足的理由和**跟清河叶家拼命。
叶渡不难想象,在跟对方的交锋之中,一个不慎,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底,就会被人家打得烟消云散。
到时候又是什么场景?
要不要跟大都督府求援?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叶渡就放弃了。
虽然他们跟大都督府是合作关系,但是大都督府一直期盼的是便是有外部力量削弱叶家。
大都督府或许会派来援兵,但那一定是叶家跟这群梁山贼打的两败俱伤,或者叶家几乎被灭的时候,大都督府以渔翁得利的姿态入场。
到时候还是脱不了任人宰割。
其实单独拎出来梁山贼,叶渡一点都不怕。
自己坐拥地利,耗也能将梁山贼活生生的耗死。
他担心的是,在自己跟梁山贼交锋时,各方的反应。
此时,尽管叶渡的心里还没有明确造反的志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在囤积力量,壮大自己。
叶家到如今辛苦攒下的基业,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损失。
当苏灿、刘向、司马先生、王老五他们一行人知道消息之后,迅速来到了叶家,一入门就看到叶渡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思考着眼下的局势。
苏灿示意大家都安静,坐在一边儿等待叶渡回神。
可是半天叶渡也没有点动静,最后司马先生忍不住开口道,“主公。”
听到司马先生开口,叶渡的眸子才逐渐恢复了身材,扭过头来,看向众人。
司马先生淡然地笑道,“想必主公已经比我们早一步得到梁山贼进犯的消息。”
“对我们而言,保境安民,乃是正义之战,您又是朝廷命官,打赢这一仗,对我们来说,好处很多。”
苏灿也说道,“打仗就打仗,你忧心忡忡的样子,在我们几个面前流露出来也就算了,可别让那些武人看到。”
叶渡摇摇头道,“我非是忧心忡忡,而是想要无伤灭掉这伙梁山贼,本官既然受朝廷任命,保境安民乃是本责,小小的梁山贼,断无畏惧之理。”
司马先生见叶渡状态没有太大问题,这才欣然的说道,“咱们自从组建军队以来,将士们一直在训练备战,虽然期间士气有所衰落,但是根本没有损坏。”
“大家追随主公您,有饭吃,有衣服穿,家人能跟着过好日子,真的有敌人来,不会有人退缩的。”
“因为他们的家人不允许,他们自己也不允许。”
叶渡颔首,“道理我都懂,而且此战我也会亲自指挥,与将士们共同进退。”
说到此处,他环视一番众人到,“希望诸位能勠力同心,莫让我失望。”
看到叶渡严肃的表情,深沉的话语,在场的几个,只觉得眼前的东家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竟然有一种枭雄之气。
尤其是司马先生,更是毫不犹豫地跪倒,“主公,学生以戴罪之身,得您赦免,这条命早就是您的了,如今莫说是共同进退,便是为您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是理所应当。”
苏灿和刘向二人,以及王老五也第一次同时跪倒在地上,诚恳道,“愿意为主公效死。”
外面几个武夫来得晚一些,诸如王猛子、张横、童威几个,本来是听说了消息,来找叶渡议事的,一进门就听到文官异口同声地喊为主公效死。
当下急迫的也跟着跪在地上,相继喊出,“愿意为主公效死!”
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如今叶家遭遇危机,他们表达态度,愿意共同进退,正是可以得到叶渡亲睐的大好时机。
同时他们也以宣示告诉叶渡,不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放弃清河。
而且,像是司马先生、刘向等人,早就看出了如今叶渡的处境,虽然没有造反,但是跟造反没有多少区别。
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方格局势力的叶家,根本不会听从任何朝廷的调遣。
叶渡看着眼前跪倒的一大片人,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摆摆手说道,“都起来吧!”
待众人陆陆续续起来,叶渡已经在眼前的桌子上摊开了一张舆图,指了指说道,“梁山贼来袭,声势浩大,我们叶家该如何迎战,大家伙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叶家只是个代号,他也是诸位的家,大家千万不要有所保留。”
此时,或许苏灿、刘向他们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但是在场的王猛子。童威等人却感觉东家与往日有极大的不同。
因为这一次的会议,叶渡并没有跟往日一样,做这种安排,那种布置,总体上就是他主持大局,又什么事情让手底下人锻炼发挥。
这一次,一开始就定下了基调。
那就是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想表达的抓紧。
等到真的事情上了,那就是我发挥了。
王猛子想通这一点的时候,眼前顿时一亮,师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亲自统帅大军了。
如今的叶家跟之前不一样了,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作坊。
便是一般的会议,也比之前严肃许多,更不要说这种决断清河命运的大事。
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夫,都积极讨论该如何应对梁山贼。
众人议论纷纷许久,倒是张大隗率先开口道,“来袭的梁山贼一直在膨胀,听说在半路上边已经超过三万之数,而且兵员依然处于一个膨胀的装填,我军经过裁汰,仅剩下六千余人。”
“双方兵力相差五倍之数,即便是我们的儿郎勇猛无双,若是正面硬碰硬,这一仗依然不好打。”
张大隗是职业军人,战场经验丰富。
他虽然没有统领大型兵团的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却是见过猪跑的。
如果不是怕吓着大家伙,他一定直言不讳的告诉大家。
对方那么多人,除非老天爷开眼,不然我们必输无疑。
王猛子也开口说道,“张大哥说的不错,正面硬拼绝对不可取,想要打败他们,我们最佳的选择应该是智取。而且最好的办法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对他们进行伏击。”
虎子虽然年幼,也有属于自己的看法,“伏击是好事儿,但是程家的事情,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人家一定会防备我们。”
“而且这么大规模的战事,对面说不准是有前峰的,就算是没有前峰,肯定也会派出大量的斥候,咱们想搞埋伏可能不容易。”
张横开口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事实就是这样,正面硬拼胜面很小,所以只能采取伏击的办法。”
叶渡心里很清楚,他们打过一次伏击,尝到了甜头,想玩复刻。
而这种想法,在场的读书人都不怎么认可。
人群之中,新投靠的徐进忍不住开口,“既然正面硬拼不可取,我们何不收缩兵力和百姓,将大家都放入堡垒之中。”
“只要我们死守坞堡,对面人再多,也不是轻易能啃下来的吧。”
不过他话音刚落,张大隗就反驳道,“死守乃是下下之策,万般无奈之下才能选择的办法,要知道我们的坞堡虽然可以保护百姓,但是周遭还有大量依托我们活着的百姓。”
“这些人不可能都迁入到堡垒之中的。”
张大隗这话说出来,众人都眉头紧锁。
这时,司马先生开口道,“死守坞堡肯定是不行的,他们拿不下我们,数万的兵力在沧州境内胡作非为,最终结果得裹挟多少人?”
“到时候一直困着我们,再坚固的堡垒也得被攻破了。”
说道这里,司马先生喝了一口清水,润了润喉咙,然后看向众人说道,“诸位,你们要知道,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第一沧州的百姓几乎仰仗叶家而活,他们是我们的靠山,第二我们熟悉沧州的一草一木,对这里的地形无比熟悉。”
“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地利和人和其实都在我们手里,如果我们主动放弃这些优势,不论是正面进攻,还是死守坞堡,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很好。”
司马先生的话,引来了众人的同意。
尽管他们整天嗷嗷怪叫,向叶渡吹嘘,他们如何如何能打。
实际上,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这时,王老五琢磨了半天,也出了个主意,“好几万人的队伍来打我们,吃喝拉撒肯定是个问题,我们为何不想办法偷袭他们的粮道呢?”
这便是叶渡让所有人参与会议的原因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你永远不知道谁能灵光一现,想出个好主意来。
见叶渡朝着自己点头,王老五壮着胆子说道,“他们进攻我们,路途遥远,总归是要吃饭的,而几万人的大军随行能携带的粮草是有限的。”
“他们的后方被他们攻占的城镇肯定是需要给他们补充粮草的,我们只需要想办法掐断他们的粮草运输线,他们就能自己生了乱子。”
“他们如果去抢夺粮草呢?毕竟几万人抢夺粮草还是很容易的。”张大隗提出了疑问。
司马先生站出来说道,“这个可以分两面看,跟我们有所关联的人家,我们可以暂时将他们迁徙到白洋淀,让他们留不下一粒粮食。”
“至于那些跟我们没有关联的人家,就算是他们抢,也榨不出几两油水来了。”
“况且他们只要敢分兵抢粮,就是我们各个击破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