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四方樓生意並不是很好,遠遠沒有辦法和金陵或者觀雲城的生意相比——遼人的那些原本有錢的官員紛紛落馬,遼人中的那些商人還在舉棋不定猶自彷徨,剩下的遼人百姓口袋裡沒幾個子兒,當然不會選擇這一看就極為高端的酒樓來消費。
而今來四方樓吃酒的,絕大部分都是大夏各地而來的商人。
比如今晚,二樓最大的那間雅間就被司馬韜給包了,這雅間裡有兩張桌子,能坐下足足二十人,依舊顯得極為寬敞。
此刻這雅間裡已經坐下了足足十八個人,自然的分成了兩桌,正在各自說著此行的收獲。
“我是真沒料到曲浥礦山有人先我們一步和長寧府達成了意向,後來才打聽到,居然是金陵周氏……就是曾經武朝主營礦山的那周氏,他們先我們五天就拿下了曲浥礦山……”
王孫無忌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我們自以為對這商機已經把握得很敏銳了,卻被那周氏捷足先登,所以啊,你們可莫要大意,大夏商業的發展也讓商人們的腦子更加活絡,一不小心可就陰溝裡翻了船!”
“可不是麽,這一次金陵商人的動作特別快,我都懷疑他們是不是這大定府還沒打下來就已經跑來了,聽說舊遼的鹽礦也一家夥全被陳氏拿下,大手筆啊!”
“別說,織造這一塊,墨州的韓氏這一次也提前下了手,他們選在了位置最佳的中離府,看來這未來的競爭會更加激烈。”
“等司馬兄帶了雲兄來請教一下,我總覺得這些家夥好像是受了高人的指點,下手那叫一個快準狠,佔領的還都是要害之處,不大像這幾家家主的手筆。”
就在這時,司馬韜帶著雲西言推門而入。
雲西言放眼一看,瞬間就驚呆了——
就在右邊那一席坐著三個女子:張七月、種瑜,另外一個居然是遊西鳳!
“驚不驚喜?”司馬韜笑道。
“簡直就是天大的驚喜!”
雲西言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快步的走了過來,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火熱,他一直看著遊西鳳,所有人的視線便落在了他的和遊西鳳的臉上,此間寂靜,遊西鳳慌亂間低下了頭,心肝兒砰砰直跳,羞得滿臉通紅。
“西鳳!”
“嗯。”
“真的是你?!”
坐在遊西鳳旁邊的種瑜白了雲西言一眼:“喲,這才分開多久?難不成雲大人還不認識咱們西鳳了?”
雲西言咧嘴笑了起來,挨著遊西鳳坐了下去,“種六小姐可莫要打趣我,遊大人管得緊呀,我哪裡料到他會放西鳳出來!”
“人家為了會情郎,可是偷跑出來的!”
“這……這樣也好,等我這忙完了咱們一起回觀雲城,我就請父親去向遊大人提親,”
雲西言滿心歡喜,這時候回過神來,伸手便滿場打了個招呼:“諸位好,這次咱們又齊聚大定府,我在這先預祝大家發財!”
說著這話,他的手放在了桌下,一把握住了遊西鳳的手,遊西鳳一驚,想要抽走,卻又羞怯的放棄。
“都到齊了,咱們開席!”司馬韜坐在了雲西言的右首,足足二十人歡聚一堂。
酒菜上桌,這一群不再是少年的青年們把酒言歡,訴說著未來的生意,更多的是向雲西言打探大夏接下來的商業布局。
“絲綢之路是陛下定下的下一步大規劃,收西夏打遼朝,都是為了絲綢之路的建設,所以這絲綢之路無比重要!”
“但至今陛下並沒有將絲綢之路的規劃形成政策,我想……一來是西夏自治區和遠北道需要休養生息,需要適應大夏的政策。二來,是而今大夏的商業還沒有達到陛下的預期。”
“所謂的絲綢之路,不單單指絲綢,而是涵蓋了大夏所有的商品!”
“從敕勒川至西夏自治區,從西夏至遠北道的主乾道已經在開始動工修建,我預計,這個計劃將會在下一個五年計劃正式開啟。所以……你們啊,可得盡快的讓自己家的產品更新換代。”
“因為這條路不僅僅是陸地,還有海上,一旦開啟,就意味著大夏的商品要輸出到別的國家,同樣,別的國家的商品也將輸入大夏!”
“商業的舞台將發生巨大的變化,從曾經的國內之爭變成了國際之爭。”
“無數的國家無數的商品將在一張巨大的舞台上同台競技,優者勝、劣者自然會被淘汰。所以陛下才提出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這個說法,更優的商品才能佔有這個巨大的市場,才能擁有定價的權力,否則……”
雲西言端起酒杯,“諸位,你們都是各大商業大家的優秀子弟,我希望你們能夠深刻的理解陛下的用意,能夠讓自家的商品更上一層樓,能夠在即將開啟的大舞台中脫穎而出!”
“來,乾杯!”
所有人舉杯,他們終於明白了大夏的戰略意圖,才明白一個澎湃的時代即將到來。
那將是一個怎樣的舞台呢?
他們不知道遠北道再過去有多少國家,他們更不知道海的另一邊是怎樣的情況,但既然皇帝陛下親自主導了這一計劃,那一定就是一個天大的市場!
一杯酒同飲而盡,雲西言極為感慨的又道:“當年劉宦官出海帶回來了一船的金銀珠寶、白元帥消滅了一支艦隊,帶回了價值三個億的財寶。海路的國家很富裕啊,陛下要做的就是賺這些國家的銀子!”
“陸地上也是一樣,從遠北道往北,一路還有許多的國家,他們也很富裕,我們也要賺他們的銀子!”
“為了這兩條黃金大道,陛下發展了海軍,鼓勵民間資本造船遠洋。大夏的海軍正在快速的成型,我估摸著明年大夏的海軍就將去探尋航道,為商船保駕護航。”
“這是大夏未來的兩條腿,陛下要做的是為你們搭建一個安全的平台,你們將在這平台上粉墨登場,但這出戲唱得好與壞,就看你們各自的商品有沒有強大的競爭力!”
這一晚的宴席雲西言說了很多。
有他的期許,也有他的擔憂,畢竟他也不知道那舞台究竟有多大,競爭有多殘酷。
至子時,席散,雲西言微醺。
他傻乎乎的看著遊西鳳,“走,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