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從大將軍府開始,在忻州城的各處繁華街道炸響。
它讓整個忻州化為了一片火海,它也令站在忻州城外的荒人大將軍拓跋堅憤怒的跳了起來!
天刀軍第一軍十萬人可在忻州城裡!
這些該死的邊軍,他們居然用這種方式來讓荒人陪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什麽都沒有說。
這就是戰爭,無所不用其極的戰爭。
這座曾經阻擋過數次荒人南下的城堡,就此化成了斷壁殘垣的廢墟。那麽裡面死了多少西部邊軍的將士?又死了多少虞朝的百姓?
當大雪飄落,當塵煙散盡,他帶著剩下的二十七萬天刀軍將士走入了這片廢墟之中。
火光依然熊熊,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肉的味道。
拓跋堅站在這火海的面前,怔怔出神。
荒人喜歡烤肉,以烤肉為主食,可現在……他很餓,卻偏偏沒有半點胃口。
他甚至想吐!
這是烤肉的味道嗎?
為什麽那麽刺鼻?
就在他視野所及的范圍,所見全是殘肢斷體。
不知道這些肢體是誰的,或許是自己手下的某個士兵,也或許是剛才還在奮力抵抗的某個西部邊軍的士兵,更有可能的是這忻州城裡的某個不知名的百姓。
“搜……活著的人,全部殺了……一並燒了!”
他沉默的發出了這樣的一道命令,那聲音毫無色彩,比宰殺牛羊的時候還要冷靜。
半個時辰之後,他手下的三位將軍來報……忻州城,已無完整的活人。
“跑了?”
“回大將軍,據說跑了五十余萬百姓,向平陵山方向而去。”
“天刀第一軍呢?可有找到拓跋藍策?”
“……天刀第一軍僅剩兩萬余人,其中僅僅六千人能戰,拓跋藍策……陣亡!”
拓跋堅眯起了眼睛,他的心都在滴血!
四十萬天刀軍戰士,是荒人最好的戰士!
他們歷經了近一年最嚴苛的訓練,他們的對手本應該是神劍軍!
卻沒料到居然在這地方,居然在最後的時刻,主動的送到了敵人的嘴裡,被一口吃掉了九萬!
彭成武、彭大將軍,好手段!
“拓跋雪峰聽令!”
“請大將軍發令!”天刀第二軍統帥拓跋雪峰拱手回道。
“命,天刀第二軍率領六萬人追擊虞人……不留活口!”
“是……!”
拓跋雪峰轉身離去,很快,一溜火把亮起,六萬騎兵在飛揚的大雪中離開了這片溫暖的火海,向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拓跋堅依然沉默的站在火堆旁,那火光映紅了他的那張陰雲密布的臉——彭成武去了哪裡?
西部邊軍駐守忻州城足足三十萬將士,和自己慘烈廝殺的不過十萬,他帶著至少二十萬將士去了哪裡?
難道……他的心裡陡然一驚。
難道彭成武迂回而入了燕山關,放棄了忻州,反而殺入了荒國?
荒國已經有大致四萬的神劍軍正在四處肆虐,難道彭成武舍棄忻州,為的是在荒國和神劍軍匯合?
天刀軍南下,荒國能戰者唯有荒庭二十萬皇室親衛以及八方衛城駐守的各五萬騎兵……六十萬人,憑著神劍軍的區區三四萬和彭成武的二十萬大軍,他們連八方衛城只怕都難以突破。
如此一想,拓跋堅放下心來。
“吩咐下去,就地扎營,休整一晚,等第二軍歸來……大軍繼續南下!”
……
……
傅小官所部在漆黑的大雪天裡沉默行軍。
他們走得並不快,就吊在前面數十萬百姓的後方數百米距離。
蘇墨轉頭看了看傅小官,咧開嘴一笑,這個小師弟,終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啊。
斥候剛剛來報,天刀軍至少六萬人正快馬而來,按照荒人騎兵的速度,最多半個時辰就能追上。
“就在這等吧。”
傅小官勒住了戰馬的韁繩,隊伍停了下來。
這是一處山澗,兩側是並不太高的山,山上是茂密松林,並不利於騎兵衝鋒,卻有利於神劍軍的燧發槍射擊。
“地、雷就別埋太多了,我怕把他們給嚇跑了。”
“各自隱蔽,等荒人踏入這片林間……自由射擊!”
他發出了命令,五千神劍軍頃刻間隱入了林中,他和蘇墨二人飛到了一棵大樹上,沉默的等著天刀軍的到來。
“消滅了這支敵軍之後,隊伍就開往平陵山北峰。”
蘇墨一怔,“和彭成武打一仗?”
傅小官搖了搖頭,“彭成武在北峰找不到神劍第一軍,他會前往荒國,而我們的目標也不是彭成武。”
傅小官沒有說獨立師的目標是哪裡,蘇墨也沒有去問,“那駐扎在忻州城外的荒人,若是南下,怎麽辦?”
傅小官沉默了許久,因為這個問題他無法做出決定。
放任天刀軍南下,這一路必然生靈塗炭。
可若是故意去引了天刀軍來追,對於神劍獨立師而言,卻又冒著巨大的風險。
五千對二三十萬,對方也有燧發槍,這五千神劍軍武功再高他也怕槍啊!
這是一個糾結的選擇,這超出了本次戰役的計劃。
他沒有料到宣帝居然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決定,他本以為宣帝就算是應下這一子,這一子也應該落在對荒人的戰鬥勝利之後。
可他卻直接將這一子給落在了前面,他難不成還真以為彭成武帶著二十多萬邊軍,就真能將自己給擒獲剿殺?
想什麽呢?
我特麽若是放任荒人南下,荒人只怕能夠一路打到長江北岸。
和這二三十萬的天刀軍正面硬剛,傅小官當然不願意,所以,自己的這一子,得落在荒庭!
兵逼荒庭,攻打白金漢宮,這需要將白金漢宮的二十萬親王和八大衛城的護衛軍全部調出去——唯有如此,拓跋風才會下令天刀軍回援。
一個新的戰略計劃在傅小官的腦子裡漸漸清晰,他一聲歎息,慈不掌兵,果然是有道理的。
就在傅小官蹙眉沉思之際,天刀第二軍飛奔而至,然後“轟……!”的巨響再次響起。
他們踏入了雷、區,連綿不斷的爆炸聲此起彼伏,無數的戰馬受驚,數以千計的騎兵被拋落馬下,被爆炸所傷。
然而傅小官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他根本就沒有去關注這處戰場,而是覺得自己似乎又漏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