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呂布策馬而過,一把拉住典韋,將他帶上赤兔,卻是剛才那一輪箭雨下,典韋被射中了大腿,顯然是不能如之前一般狂奔了。
兩人一騎,速度自然便慢了下來,但這個時候將受傷的典韋丟下,無疑是讓他送死。
山坡上,袁紹見一輪箭雨未能射殺呂布,立刻下令開始新的一輪,呂布趁機衝入敵陣,一輪箭雨之下,大片聯軍被射殺。
到了此刻,不但聯軍後方的方陣失控,前方的方陣也不再聽令,畢竟他們收到的命令是圍殺呂布,但圍殺的下場是自己被一同射殺,袁紹這一個命令沒鞥呢射殺呂布,卻將本就不是一條心的諸侯聯軍給射散了。
而作為呂布這邊的人,能夠明顯感覺到壓力突然就減少了許多,再遇敵軍,不是立刻撤退,便是敷衍了事,更讓呂布傻眼的是,這般連闖幾陣之後,對方的方陣自己跟自己撞在一起,相互衝突,哪裡還能顧得上呂布。
絕處逢生之下,呂布哪有心思去考慮那麽多,直接帶著人馬自那混亂的聯軍間隙中殺出,後方趕來的聯軍與已經失控的聯軍混在一起,成了一鍋粥,袁紹急得大怒,在山坡上怒罵連連,但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呂布就這般帶著不知道夠不夠五十人的殘軍殺出重圍。
這邊軍陣中,還有散落的西涼鐵騎被逐漸混亂的聯軍湮沒,但呂布已經突圍而出,就算這支西涼鐵騎全軍覆沒又能如何?
“混帳!混帳!”山坡上,看著混亂的聯軍,袁紹大怒,若非這後軍亂了陣腳,相互衝突,怎能讓呂布離開?
曹操很快在親衛的護衛下找到袁紹,得知呂布突圍而出的消息,雖然有些遺憾,但眼下的情形還是先將混亂的大軍分開為好,當下幫助袁紹指揮大軍散開,由各家諸侯召集各自部眾,十萬大軍又重新回歸諸侯手中。
只是戰後清點,這一仗聯軍折損近三萬之眾,其中除了被呂布破陣衝殺的之外,也有不少是自相踐踏而死,還有被呂布驅趕著自相衝殺以及被袁紹下令射殺的。
雖然呂布之患解除,但最終沒能留下呂布對於諸侯來說也不是什麽面上有光的事情。
另一邊,呂布率眾殺出重圍後,天色已經暗下來,為避免敵軍追兵追殺,眾人策馬走夜路摸索出十余裡才停下。
“娘的,沒想到還能活著出來。”高順幫典韋拔掉腿上的箭,典韋的聲調明顯高了許多。
呂布默不作聲的幫赤兔拔掉箭簇,清理傷口,赤兔可不懂什麽臉面,疼的直嘶吼,呂布摸著赤兔的鬃毛,安撫著赤兔的情緒,一雙眸子看著夜空,閃爍著幽光。
今日之戰,別說典韋這沒經歷過什麽大仗的,就連他都以為今日不可能活著出來了。
失敗……對於呂布來說是很難接受的,哪怕經歷過模擬世界的一世,但這對呂布來說仍舊是恥辱,尤其是被他一直壓著打的烏合之眾戰敗,更讓呂布難以接受。
“將軍……”給典韋清理完傷口之後,高順來到呂布身邊,深吸了一口氣:“除我們三人之外,還有五十六騎,成方將軍也沒能出來。”
這是迄今為止,呂布打的最慘的一仗。
深吸了一口氣,呂布回頭,看向四周圍的將士,緩緩地拔出自己的佩劍,看著這些活著出來的將士緩緩開口,聲音冷的如同自九幽深淵中幽魂的嘶吼:“此戰,
布之罪也,不該貪功冒進,連累眾將士戰死沙場!” “將軍,此事也不能全怪將軍,實乃敵軍太過狡詐!”高順歎息道。
“兵不厭詐,我等既上戰場,怎能怨敵軍狡詐?”呂布喝道:“典韋何在!?”
“末將在!”典韋勉強站起身,一瘸一拐的來到呂布身邊。
“為我卸甲!”呂布把寶劍往地上一刺,厲聲道。
“喏!”典韋答應一聲,幫呂布除去鎧甲。
呂布一把扯掉戰甲之下的衣袍,露出精壯結實的肌肉,將劍拔起,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在自己胸前拉出一條長達一尺,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不住的湧出來,呂布的聲音比這深夜的寒風更涼幾分:“以此鮮血, 祭奠傷亡將士,以此傷痕,罰我今日之過,諸君共鑒之!”
高順沒再多言,對著呂布插手一禮,身後五十六名將士同時對著呂布行了一個軍禮,典韋見狀,有樣學樣,也敬了一個軍禮。
咕嚕嚕~
典韋的肚子打破了有些嚴肅的氣氛。
“將軍見諒。”典韋咧嘴一笑,這一仗從上午打到晚上,人差點都沒出來,之前拚命還沒什麽感覺,現在一放松下來,饑餓感便湧來了。
“無妨,都散開吧。”呂布擺了擺手,找了塊青石坐下,看向高順道:“糧草還有多少?”
“之前已經清點過,糧草都在營中,並無人帶糧。”高順搖了搖頭。
沒糧食,要填飽肚子只能殺馬了。
呂布看了看赤兔,赤兔親昵的蹭了蹭呂布的肩膀,鋼鐵之心瞬間軟化,摸著赤兔的腦袋,幾次想要動手最終還是放下。
“將軍這是作甚?它今日可是救了我一命,就算再餓也不能吃它!”典韋看不過,一把拉住呂布的手,今日若非這赤兔馬,典韋可就出不來了。
“咕嚕嚕~”
高順看了典韋一眼,一絲不苟的臉上,肌肉顫動了幾下。
“笑個屁,餓怎了?”典韋瞪眼道。
“我並未發笑。”高順依舊是嚴肅的模樣,補了一句:“也並不好笑。”
“這初春山中,也沒什麽獵物……”典韋坐到呂布身邊,正感慨著,卻見前方不遠處,一頭被呂布這裡血腥氣息吸引過來覓食的野狼正盯著這邊,一雙狼眼冒著綠光正對上典韋看過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