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戰如意那邊的事,青主的注意力也自然而然地到了嬴九光那邊。
星空中疾馳的寅路元帥令狐鬥重也同樣高度關注著大戰的進況,其心中之憂慮無處傾訴。
不憂慮都不行呐,他的情況特殊,有自知之明,騰飛和成太澤為什麽反了?沒有青主的支持兩人不可能這樣做,事發突然雙方都能配合上,這說明青主早就聯系上了兩人,青主為什麽隻聯系這兩人卻不聯系他?
他有苦難言,他新接任寅路元帥不久,下面還沒完全理順,總不能大開殺戒強行清理吧?東軍經歷了一場整頓本就人心不穩,他若再那樣乾的話,搞不好就要逼出兵變來,所以需要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逼得有些人狗急跳牆。
好嘛,手上的事沒順,嬴九光這裡又突然冒出這出來,別人看他這元帥風光,冷暖卻是自知,苦不堪言。
一旦嬴九光垮了,騰衝和成太澤冒這麽大的風險哪能容他來分一杯羹,不說殺他,也必然要他靠邊站,要摘他的果子。投靠青主的話,青主為了安撫騰衝和成太澤沒有收容他的可能,除非青主希望天下大亂令局勢徹底崩盤,青主能說動兩人必然是給了什麽許諾的。
投靠另三位天王?除非那三位徹底反了,否則在不想徹底和青主翻臉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收留他。那三位王爺的下面也不可能答應,地盤就這麽大,又跑來一幫人擠佔,誰能答應?除非從他令狐鬥重開始,從上到下的人都願意放棄自己的位置被別人給消化掉,可這樣他自己下面的親信又肯定不願意。
若帶著地盤歸順倒是有可能,可騰衝和成太澤焉能答應,沒了他那塊地盤的話,和以前有什麽區別?兩人犯得著冒這麽大的風險嗎?另三位天王為了穩住局勢是會配合騰衝和成太澤,還是會配合他令狐鬥重幾乎不用多想。
想來想去,也只有希望嬴九光那邊能頂住,等到他的馳援,只要能幫嬴九光渡過這一關…好吧,就算能幫嬴九光渡過這一關他也不可能往上爬了,嬴九光還能把天王的位置讓給他不成?自己還是現在的位置,頂多是更得嬴九光的器重而已,而此戰下面的心腹人馬還不知道要死多少。
媽的,這叫什麽事!令狐鬥重心中暗罵一聲。
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手下這批人馬,有些人明顯是不太服他的,很擔心有人會心懷不軌臨陣倒戈,那麻煩就大了。可他現在又不可能等到肅清了下面再去馳援,介時黃花菜都涼了不說,打起來也是自己這邊的損失。
事到如今他只能是指望嬴九光頂住,再頂住,只要嬴九光能頂住,下面人就會忌憚,畢竟嬴九光的威名在那,若一旦嬴九光頂不住了,堂堂嬴天王的光環嚇不住人了,堂堂嬴天王都吃不住了,那他下面十有要嘩變。
換了以前也沒這麽容易嘩變,關鍵嬴天王最近敗筆連連,黑龍潭之事對軍心造成的影響太大了,估計下面不少人一路上還在罵嬴九光呢。
他將心比心都能猜到下面人的想法,一旦嬴九光挫敗了騰飛和成太澤,東軍境內必然要空出大量的位置,救援有功的寅路人馬必得重用,必得重賞,元帥的位置就得空出兩個啊,其他的位置更不用說了,這是下面人的一個機會,也是目前能維系骨乾人員人心不散的指望。
所以他心中現在可謂是求天求地求嬴天王千萬頂住,他真怕嬴九光吃不消了逃跑,
嬴九光只要露出敗跡一退,那他這邊的人馬估計立馬要各懷鬼胎。所以他一路上不斷對下面傳話鼓勵,說什麽昊天王、廣天王、寇天王的援兵馬上就要到了之類的,希望能鼓舞士氣給大家希望。
千思萬慮稍斂思緒,令狐鬥重偏頭傳音問身邊人:“寅路境內征召的各門派人員如今什麽情況?為何還不見上報進度?為何一路上一支人馬都沒遇見?”
一旁的大將實在不願告知他真相,怕打擊到他,可問到了也不好不說,歎道:“各門派的回復基本上都是還在集結人手。”
令狐鬥重一聽就知道那些門派在故意拖延,恨得牙癢癢道:“好!都給本帥等著,回頭看本帥怎麽收拾他們!”
他有所不知,夏侯家族在暗中出手了,東軍境內那些數得上的修行門派幾乎全部都被一只看不見的無形之手給摁住了。對別人來說也許很困難,但是對夏侯家來說不算什麽,要摁住也很簡單,掌握住了某個門派中某個或某些重要人物的把柄就足夠了,這本就是夏侯家極為擅長的事情。
譬如苗毅的把柄,夏侯家一直對苗毅冷眼旁觀是為何?就是知道苗毅翻不出夏侯家的五指山,苗毅積蓄的實力在夏侯家的眼中都是在為夏侯家做嫁衣裳,只要夏侯家願意,隨時能讓苗毅完蛋!
當然,這都是夏侯令推動的,這點連苗毅都不知道,夏侯令決意弄翻嬴九光,令狐鬥重還想指望這些助力是不可能的,夏侯令連支蚊子腿都不會給他。
別說這些門派,譬如戰平下面人反水,也許有人會認為是形勢所迫,也許監察左部的人會認為是自己策反的功勞,誰又能想到其中某些效果是夏侯家不動聲色所為?夏侯家如果要支持嬴九光的話,估計又會是另一番光景。
夏侯家族為何會令人忌憚,歷經數朝,盤踞天下多年,其底蘊之深厚是外人無法想象的,能推翻幾代霸主又扶起幾代霸主的實力不是兒戲。
夏侯令也許做不到讓那些兄弟配合他玩大的,可讓曹滿幫著在黑市放放謠言,曹滿是不好不配合的,讓其他兄弟順水推舟一把,其他兄弟也不好拒絕。
說到底,嬴九光這事苗毅只是起了個頭,說的嚴重點有煽風點火的功勞,可真要說到這次扳倒嬴九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夏侯家和青主聯手了,雙方要聯手將嬴九光置於死地。
當然,苗毅也是利用了這一點。
寅路元帥府,令狐鬥重的夫人邵香華端坐在正廳內,黛眉深深皺起,眉眼間滿是憂慮,她所憂者正是令狐鬥重所憂。
本來吧,她是想不到這麽遠的,只是擔心大帥出征的生死難料。
然而現在正廳內坐了個賊眉鼠眼的老頭,正在那對她誇誇其談,真是說的口若懸河,所說正是令狐鬥重的憂慮。
這賊眉鼠眼的老頭名叫宋圓德,論輩分是邵香華的表舅。
對於這個表舅,邵香華實在是沒什麽好感,用俗世的話說,就是典型的遊手好閑、好吃懶做之輩。早年的時候跑來找邵香華要官做,邵香華看親戚的面子幫了把,誰知這位表舅鬧得太過了,把事搞大了,惹火了令狐鬥重,被令狐鬥重一腳踢回了白身,令狐鬥重警告邵香華,如此扶不上牆的爛泥只會壞事,不得任用!
而這位表舅空有這麽好的關系,卻幹什麽都不成,落到最後只會跑來要救濟,說白了就是跑來伸手要錢。
邵香華也是恨鐵不成鋼,真想不理他,然這位跟自己母親畢竟還是表兄妹,不看別的也要看自己那已過世母親的情分,只要這位能不惹事,要錢就給一點,反正這邊也不缺錢。
邵香華想的是,等這位撒手人寰後就徹底跟這家斷了來往,所謂一代親、二代表、三代四代才能算了,大概就這麽個意思。可只要這位活著一天,令狐家位高權重,有些名聲畢竟要注意,看不上窮親戚的話傳出去不好聽也失德,表面工夫大家都要做,真正的大戶人家都在乎這個。
誰想這位表舅這回拿了錢後,卻憂心起了令狐鬥重的處境,過問了起來。
邵香華本覺得好笑,準備聽兩句就打發了,誰知竟發現表舅的話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不經細聽了起來。
待表舅發表完‘高見’後,邵香華狐疑道:“表舅,你怎麽關心起這個來了?”
宋圓德愣了一下,站在邊上的隨行下人目光迅速閃爍觀察了一下,端了茶幾上的茶盞奉上,“老爺,潤潤喉嚨。”
宋圓德趕緊接了揭開蓋子咕嘟咕嘟了幾口,趁機掩飾,也趁機想了一下。
放下茶盞後,宋圓德摸了摸手腕上的儲物鐲,乾咳一聲笑道:“香華,咱們畢竟是一家人麽,大帥好,我才能跟著沾光不是。”
邵香華瞥了眼他手腕上的儲物鐲,頓時好氣又好笑,鬧了半天就為這個,擔心令狐家垮了以後沒地方伸手要錢去。
她算是懂了,不過也頗感欣慰,這位表舅再不濟也畢竟是盼著令狐家好的,這麽多年的錢也算沒白給,總算有幾分良心。她微笑道:“表舅還懂這些?”
一聽這鄙視的話,宋圓德頓時打心眼裡不服了,瞪眼道:“香華,你這話說的,這動動腦子光說不練的事誰不會啊!我是沒到合適的位置上,不然不比別人差…”
邵香華趕緊伸手打住,怕這位又跟她伸手要官做,岔開話題問道:“照你這麽說,嬴天王一旦不測,大帥豈不是無路可去?”
宋圓德隨口就來,“誰說的,婦人之見,可以投靠天牝宮啊!天牝宮不是還有塊直屬地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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