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得知侯爺來此,而沒多久三夫人都到了,這事兒還用猜嗎?
而林夕落既然將此事提起,薑氏也就順著話題往下說。
“按說這事兒也怪不得侯爺親自前來,你終歸是女眷,而‘麒麟樓‘如今也不是五爺的私人之地,成了個雕木鋪子,人來人往不說,如若有要見弟妹的,你說是見還是不見?五弟雖然已經卸任官職,但以往的名氣還在,何況又不是徹底的當了清閑之人。”
薑氏看著陷入沉思中的林夕落,隻得拍拍她的小手:
“女人,這輩子活什麽?不就是活個男人、活個孩子?五弟對你無微不至,弟妹不妨也為他想一想,別讓五弟為難。”
林夕落歎了口氣,笑著摸摸自己的肚子,口中淡笑著道:
“事兒都由五爺定,他說回侯府我就跟著回,他不讓心,我還跟著想什麽?”
“你是這般想,但五弟總不會尋你直說,他怕你心裡忌諱,其實他心中何嘗沒有?但過去的事終歸是過去了,五弟妹還是別往心裡想,給他尋個台階下,總會對你感激不盡!”
薑氏舉起一旁的果子幫她剝了皮,遞到林夕落的嘴邊上道:
“如若你真回了侯府,嫂子天天去護著你!”
“嫂子最好。”林夕落笑著看薑氏,“可又不讓直說、還要給五爺個台階下,這事兒可真是難為人。”
“嫂子笨,不然就幫你想轍了,弟妹是個聰明的,我可不跟著添亂了。”薑氏自嘲,林夕落何嘗不知道她是怕自己多心?不過這卻還真是個事,該怎麽辦呢?
魏青岩的心裡會怎麽想?單純是被侯爺逼的不得不回嗎?
他可不是個服軟的人,但既然能同意薑氏來與她說合,定是動了心的,林夕落一邊與薑氏說著閑話,心緒卻飄至很遠……
此時,宣陽侯實在呆的不耐煩,可薑氏又沒有傳回什麽信兒來,只看魏青羽與魏青岩在一旁下棋不知冷哼多少聲,連手中的書看翻了頁都不知道,隻得嘴上不悅道:
“一盤破棋下了這麽久,兩個臭棋簍子豈不是越下越臭?”
“棋平人心,不慌不燥的人才能懂棋。”魏青岩手持黑子,落於棋盤,隨後道:
“觀棋不語。”
宣陽侯冷哼一聲,“休想把本侯氣走,今兒你不走,本侯就不回!”
魏青羽苦著臉搖頭,雖是下棋,可他更是心不在焉,可這五弟的心思也真穩,明明他輸了,魏青岩卻能接連讓步,而且還不把他逼至死路,一盤棋折騰了半個時辰了,居然還沒下完!
未過多久,門外豁然有侍衛匆匆前來,魏青羽率先看到停了手,魏青岩讓侍衛進來,侍衛則當即回稟:
“侯爺、三爺、五爺,出事了。
“怎麽了?”魏青岩豁然起身,侍衛即刻道:
“五夫人知道了福陵王送了個女人來,正在大吵大鬧的,三夫人都阻攔不住了!”
魏青岩皺眉,即刻匆匆而去,魏青羽手裡還握著棋子發傻,女人?
宣陽侯更是冷哼斥罵:
“女人?什麽女人?送個女人有什麽不正常的?鬧什麽鬧?豈有此理!”
魏青羽苦笑,卻不知該如何說才好,自己這位五弟與五弟妹之間的情分,侯爺怎可能懂?
何況他們庶出之子誰的心裡不知道庶子日子過的多苦?怎還會再有其他女人……
難道要如同現在的宣陽侯府一樣鬧的不可開交?
嫡庶之爭永遠都是話題……
魏青岩匆匆趕到湖心島,也用不上侍衛劃小船送他,徑自上了船撐起杆很快便到了島上。
還未等進了屋,就已經聽林夕落正在哭,魏青岩衝進門見了她,林夕落則即刻撲上來就道:
“……即便你有心收個女人,身邊哪個不成?冬荷、秋翠、秋紅、青葉還有那個春蘭,不都是眉清目秀的好姑娘?找來那麽個煙花之色的女人,還放了我身邊,福陵王這是安的什麽心?別看他是一位王爺,還是親王,我跟他沒完,我不要在這裡呆著了!”
林夕落吵嚷,薑氏則在一旁翻了白眼不知說何是好。
她剛剛跟林夕落還笑口顏開的敘著話,可孰料過一會兒林夕落就提及了通房的事,而後豁然說起福陵王送了女人來就開始鬧,直到把魏青岩鬧了這兒來才開口說要走。
薑氏略有點兒懵懂,她不會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跟魏青岩回侯府吧?
如若真是如此,那這丫頭的心思也跳躍性太大了,豁然一下子就變臉,讓薑氏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魏青岩只看林夕落扎在他的懷裡不停的嗚嗚哭,心中也在盤算著此事到底怎麽回事?看向薑氏,她一臉的茫然無措,而身邊的丫鬟早被林夕落那一句話給臊的跑了,一個都沒在!……
“夕落,福陵王送的人早被我攆走了。”魏青岩扶著她的小臉要起來,林夕落卻不肯動,就這樣的連哭帶鬧嚷道:
“人雖然不在這裡了,但好歹是送來過吧?好歹我也是你的正室夫人,都不領來讓我瞧一瞧就塞了屋中去,這是閃了我的面子,我不依,我要走!”
薑氏在一旁不知該不該插話,而最終怕她鬧出了事隻得道:
“五弟妹,你可小心著身子!”
“都這樣對待我了,還什麽身子不身子的,那樣的女人怎能在我身邊?我不依!”
魏青岩見薑氏的臉色陰晴無常,而林夕落這一通哭鬧,他則有些奇怪,摸了摸她的小臉,乾的……魏青岩豁然反應了過來,即刻道:
“行,我這就去備車。”
林夕落點了頭,拿過一旁濕潤的棉巾擦了臉,更是用力的蹭了蹭眼睛,直到蹭紅了為止……
魏青岩又安撫了兩句便出了門,薑氏見他走遠才瞪眼道:
“你這丫頭,可嚇死嫂子了!”
林夕落的脖子跟隨魏青岩的身影抻出了老遠,隨即才吐了舌頭,笑著道:
“三嫂,這不是您說的要給五爺一個台階下嗎?何況把責任賴到福陵王身上也沒什麽不好,本來這事兒他做的就不乾淨,侯爺知曉我為此事大鬧,回了侯府那兩個老女人也少往這上動心思。”
薑氏看她半晌,終究苦笑道:
“你這心眼兒可真夠多的,但也提前跟嫂子說一聲啊,嚇的我信以為真了,可你哭號了半天,一個眼淚兒不掉,你當五弟能不知道你是裝的?”
“這兒又沒有別的東西能刺激出眼淚兒來,只能乾嚎了!”
林夕落也覺得自己有點兒荒唐,害羞的忍不住笑,而冬荷與秋翠倆人從外面進來,也好一通說絕不當通房丫鬟的事……
福陵王聽魏青岩說林夕落因為他送了個女人到此地氣的不行,堅持要回侯府,更是揚言跟他記仇了!
福陵王心中實在是覺得倒霉透頂!
他當初與魏青岩說起這個女人,魏青岩就給攆走了,她這又鬧個什麽勁兒?
何況一個煙花女子,不過是用來解決下臨時需要的,見她這位正室夫人也不夠格啊?他不就是怕送個良家女子再讓魏青岩收了房才這麽乾的,這豈不是裡外不是人了?
福陵王摸著下巴,苦著臉道:“那你說吧,怎麽辦?真回侯府。”
魏青岩點頭,“正巧老頭子來催,先回去算了,然後再找個由頭回她的娘家。”
“你心裡過得去?”福陵王這話明顯是問他前任夫人過世之事……
魏青岩沉歎一聲,“終歸是個坎兒,上一次犯的錯兒這一次要還犯的話,我也無顏再活世上了!”
“你想怎麽著?她要出了事你還要自盡不成?”福陵王歪嘴,可目光卻一直盯著魏青岩。
魏青岩掃他一眼,“自當不會,即便死之前也要把所有看不順眼的全殺了,到時候死不死再說,不過少不了你,這事兒你記著吧,早晚找你算帳!”
福陵王抽搐嘴角,“真是好心沒好報!”
魏青岩不再搭理, 而是吩咐人備馬車,而他則回去與宣陽侯談了條件。
首先的第一條便是要換一個院子居住,“我要西北角花園的側院,那裡空氣好。”
宣陽侯隻得點頭,“隨你。”
“第二條,侍衛的調度由我自己分派,不允許別人插手。”
“你過分了!”
魏青岩直問道:“答應還是不答應?”
“隨你!”宣陽侯口氣生硬。
魏青岩又要開口,宣陽侯便道:“沒完了?讓你回侯府,還成了本侯求你不成?”
“難道不是?”魏青岩反問,宣陽侯則冷哼的別過頭,魏青羽立即道:“五弟,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關鍵是五弟妹能平平安安的。”
“這自當是,而最後一條便是不許有人來招惹夕落,否則別怪我刀子濺血。”魏青岩說到此,宣陽侯則氣的站起身,“怎麽?連本侯你都要持刀相向不成?你個白眼狼!”
“不分是誰!”魏青岩與其對峙相看,“如若她能平平安安誕下子嗣,過往的帳我都一筆勾銷,如若出了半點兒差錯,這筆舊帳我要所有的人命來還!”
魏青岩話說至此則又回湖心島去接林夕落,宣陽侯呆滯半晌,隨即不自覺的自言自語嘀咕著,“一步錯,步步錯,這個侯位,就不該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