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沒想林天詡居然能把他給尋,起身去迎,卻險些摔倒,魏仲恆連忙攙扶,而此時嚴老頭也已經快步跑了進來,林夕落滿臉全是感慨,急道:
“不知郡王妃的下落可急死我了!”
“您是得知此事,特意從鄉郊趕來的?”林夕落心中有一份感動,嚴老頭點頭道:“不僅我回來了,在這裡沒跟隨方一柱去西北的人也都回來了!剛剛得消息,已經派人去通稟郡王,郡王妃快跟隨我們去另外的地方躲避,不要被官兵盯上!”
“這裡會有官兵?”
林夕落有些心慌,嚴老頭則道:
“放心,這裡還有一群殘瘸的老家夥兒,豁出去這條命也一定護衛郡王妃的安全!”
嚴老頭聲音沙啞,林夕落卻從他布滿褶皺的眼中幾分興奮的精光,雖然不知這股光芒因何而起,但林夕落依舊放心的點頭跟隨,對於嚴老頭,她百分之百的信任。
眾人還沒有出這個門,便聽外面一陣嘈雜的熙攘之聲。
林天詡動作最快,即刻跑出去個究竟又快速回來,“大姐,不好了,官兵已經將糧行給圍了,叔父爺爺們全都在外聚著,要打起來了!”
嚴老頭瞪了眼,“怎麽這樣快?”
林夕落歎氣,“如若不成便將我交出去罷了……”
“不行!”嚴老頭有些氣,舉了自己的拐棍兒往外疾走,“有一個人活著,不能讓郡王妃受傷,老跟他們拚了!”
林夕落沒能攔住,已經聽嚴老頭下令嚴守的令,她知道,嚴老頭心急也是怕自己對他們有誤會。剛剛見面官兵便圍上,這難免會引人有疑心,但林夕落發自內心的相信他們,剛剛那一句投降。不是無奈和失望,而是不願見他們這些人為己死傷太多。
都是一群殘障之人,哪裡抵得過官兵的刀?
林夕落沒有躲避,而是帶著林天詡和魏仲恆也出去。
或許是低估了這些人,他們終歸是從戰場上爬回來的,戰力不足便以經驗相抵,幾桶火油潑出去。已經把圍上的官兵燒的慌忙逃竄。
但退兵有,進攻的也有,而且此地已經發出了聲響,聚集而來的官兵越來越多!
林天詡人膽大,舉起糧行裡鏟糧的大鐵鍬便衝了上去,魏仲恆戰戰兢兢,卻也擋在林夕落的前面,林夕落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這些護衛自己的人身上。
他們沒有銳利的兵器、沒有精良的身體。但他們堅定一致的心卻讓林夕落心中感動不已。
她不過是個潑女人罷了,何德何能讓這些人為自己去拚命?
正在想著,糧行的人已經抵擋不住壓製而來的官兵攻擊。逐漸有人躺地倒下,嚴老頭舉著搶來的刀便衝了上去,一個官兵橫刀砍下,他的年紀大了,盡管揮出去的刀姿勢鏗鏘激昂,但力氣不足,未能抵擋得住,被一刀砍中手臂、踹飛出去!
一口鮮血從嚴老頭的口中噴射而出,林夕落急忙跑過去扶起他,“嚴師傅!”
嚴老頭的嘴咧開的笑。“知足啦!我知足啦!從戰場上下來的廢人,如今還能再舉刀拚殺,護衛郡王妃,老死也滿足了!”
幾口鮮血猛咳而出,嚴老頭最後一口氣仍在朝著眾人怒喊,“打死這幫*!”
與世訣別的最後一句。卻是如此一句,林夕落受不得這股壓抑的爆發,她躲累了,她藏累了,她用心機用累了!
本是一個直性的脾氣,卻要她畏畏縮縮、精心算計的過活,這哪裡應是她林夕落過的日?
她累了,她不要再這樣下去,這不是她想要的……
林夕落放下嚴老頭,一把握過他仍然緊攥的刀,站起身著仍在廝殺的眾人,那股冷漠肅意讓魏仲恆一顫,即刻上來:“嬸娘,你不能去!”
“讓開!”林夕落挽起拖遝的衣襟,用刀指著剛剛殺死嚴老頭的官兵,冷道:“我要你死!”
官兵嚇了一跳,誰都知道他們來此是為了抓這個女人,可被她橫刀所指,但凡是個男人都會害怕,因為那一雙眼睛實在驚恐懾人,讓人不敢靠近。
可想著臨行之前太下達的誘人賞賜,升官發財四個字是夢想,而這個夢想只要抓眼前的女人能得。
誰還會為了區區的害怕而停駐腳步?
官兵衝了上來,可太要活的,他們不能下殺手,隻想一擊打昏,將人擄走。
可還未等他先提刀,林夕落已經雙手持刀衝了上去!
一刀刺下……穿入官兵的肚之中,官兵身死,可眼中的不可置信一直倒地都未消去,林夕落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拔刀而出,衝入了廝殺的戰鬥之中。
*
魏青岩仍然在城門之處等候回稟林夕落的消息。
見李泊言匆匆趕回,魏青岩當即駕馬迎去,急問道:“可是已經有下落了?”
“有一個糧行的人來,稱不見你不肯。”李泊言話畢,魏青岩即刻道:“人在哪裡?”
李泊言回身去,有一個身無雙臂之人快步跑來,見魏青岩跪地行禮,“郡王,嚴師傅讓的來告訴您,郡王妃在糧行,而剛剛來時,已經有官兵圍去,郡王快去救他們!”
魏青岩聽罷,當即駕馬疾奔,好似一道黑線即刻朝著糧行速速奔去,一股勁氣將回事的人掀翻在地,李泊言忙扶起他,皺眉道:
“這等大事,怎麽不剛剛?”
“郡王妃之事自當要回稟給郡王,回稟給他人,誰知話語是否能夠快速傳?”
李泊言沉默的咬著嘴唇,召集親兵即刻跟隨魏青岩而去……
他的心裡的確有些酸楚,可此時他更惦記林夕落的安危!
林夕落瘋了。
揮刀在人群中來回的亂砍,盡管她早已經筋疲力盡,可手上的刀力已經有了慣性,是刀帶著她,而非她舉著刀。
官兵眾人受傷的不少,但林夕落的刀力不足以讓他們一刀斃命,可這一幕卻讓官兵也有些惱了。
他們為了升官發財要抓她回去,而且還要抓活口,可這個女人瘋一般的揮刀不停,還有那些不死的糧行雜役不斷衝上來,實在擾人焦躁心煩。
怎麽辦?
已經有官兵動了心思,活口?留一口氣不也是活口?不行砍她兩刀,隻留一條命是了……
有人躍躍欲試的趁機靠近,林天詡也一腳被人踹飛,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夕落聽那一聲帶著童音的呼喊,心中好似被灌了火,朝著官兵便衝了上去。
有人在她的背後跟上,舉起刀,朝著她的後背意欲揮下!
林天詡指著大喊:“大姐,心!”
林夕落的腿已經軟的不能再軟,耳聽這樣的提醒,回身之余,已經那刀朝向自己的面門砍來!
腳步退後已經來不及,而在此時,忽然覺得一陣風似的,她被人卷起抱在懷中,“噗嗤”一聲,她的身上沒有疼痛,而那個向她舉刀的官兵正正將刀劃在魏青岩的後背,但長槊回轉,已經刺穿他的胸膛,倒地不起。
一股熟悉的味道,一雙熟悉的手臂,熟悉的肩膀,熟悉的姿勢……
林夕落沒有睜開眼卻已經抱著他的脖頸淚如雨下,“青岩!”
他沒有回應,而是輕輕一吻,隨即便將她抱於懷中,長槊於手,衝入官兵群中,長槊一出,槍花的勁道讓官兵前仰後合,倒地不起,嘴角流下濃重的鮮血。
不單是魏青岩的武藝強,而是他所有的憤怒全部集於長槊之中!
他隻想要一份安穩的生活,他隻想要自己的女人和孩,他一輩沒有親人,這是他魏青岩唯一的親人!
可現實呢?無論是哪個人, 都不肯讓他安和的享受家人愉悅的時光,難道安定的生活是奢望?
林夕落險些被人重傷,魏青岩心中除卻後怕沒有任何的感覺。
這是他初次害怕,他,不能沒有夕落……
魏青岩這股陣勢讓官兵們嚇壞了!
沒有人再敢上前,接連後退,而糧行剩余的人在齊聲呼喚個“殺”字。
這些人,他們以武為榮耀,他們以軍功為榮耀,在沙場上殘了,回至幽州苟且偷生,但這不是他們想要的日!
他們寧可打仗、寧可死在敵人刀下,那也是轟轟烈烈而死,不是愚昧度日,不是著那些膽怯庸碌、奸詐無恥的朝官們爭權鬥勢的惡心日!
魏青岩一方氣勢強盛,官兵們嚇的連連後退,九衛、皇衛無一敢再上前。
可事情不由他們,李泊言已經率魏青岩親衛趕,將眾人全部圍起,只等魏青岩一聲令下,他們便立即行動。
親衛軍中,都以魏青岩為遵,什麽大周國,什麽太殿下,他們的“忠”字隻為魏青岩而寫,因為這才是大周國唯一的英雄!
魏青岩已收長槊,抱著林夕落上馬,著懷中嬌弱的她,魏青岩除了心疼便是自責,他……沒能照顧好她,他是罪人。
眼角第一次落了淚,林夕落為其輕輕抹去,急切道:
“青岩,你傷了?我們……我們又有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