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只有輕輕的呼吸和緊促的心跳。
林夕落閉緊雙目,可冉上被劃的傷極為疼痛,她輕推魏青岩,示意他可否起來,而就在這時,營帳簾子被撩起,借著帳外透入的月色看去,一人持刀走了進來。
一步,一步,幾乎查無可聞的腳步之聲越來越近,林夕落的心跳更快,但魏青岩依舊不動。
那人好似在尋瑩燭,未至床邊,刀先伸過,淋漓刀芒在眼前疾閃,林夕落即刻閉緊雙眼不敢再看,否則難保喊出聲來。
刀尖從二人身上擦過,魏青岩被削掉的發絲正落與她的面頰。
林夕落害怕了第七十四章 誘餌,顧不得發絲刺的她口鼻發癢,製止不住的顫抖,這、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未等多想,便覺身上豁然一輕,隨即打鬥聲響,刀刃碰撞“稀裡嘩啦”帳中之物被撞落四濺,一聲悶哼倒地,林夕落聞到很強的血腥氣。
魏青岩聲音召喚,外面的人匆匆進來。
瑩燭點亮,林夕落起身就見一無頭屍首在地,驚天怒嚎,歇斯底裡,一件偌大的衣裳蓋在她的頭上,她仍然在喊,直至嗓子喊破!
“夠了!”
魏青岩的聲音叱喝,林夕落仍未住嘴,索性一把將其扛於肩上,魏青岩帶她出了門。
外面依舊屍橫遍地,其余的士兵正在打掃,林夕落的嗓子喊不出聲,被放下後便開始作嘔,有人前來為其腿上的傷口擦藥,她卻躲的遠遠,不允任何人靠近魏青岩的手也在不停滴血,兩位兵將即刻跑來,跪地道:“大人,受驚了!”
“不知那猴崽子有這賊心,簡直太過大意。”另一人致歉,再看林夕落的狼狽模樣極為可憐。
魏青岩也看著她,卻未出聲,直至她喊不出聲,眼淚稀裡嘩啦的往下掉第七十四章 誘餌,他才從魏海手中拿過傷藥,與他人道:“此事不必張揚,順便找尋一下可否漏網的人,挨個審,具體之事明早再議。”
說罷,魏青岩扶著林夕落往另一剛剛搭好的營帳行去。
因為剛剛支起。屋中除卻一張床被毫無它物,魏海親自送來了棉巾和水就退了出去。
魏青岩看著蜷縮成一團的林夕落,親手為她腿上的傷上藥,林夕落欲躲,卻被他狠狠將腳腕抓在手中,塗抹好藥,隨即繃帶纏繞,林夕落哭了半晌,斥道:“你早就知道那個人不對勁兒,拿我當誘餌引其動手,你卑鄙!”
魏青岩擦著自己手上的血,口中道:“那又如何?”
林夕落無法回答,她能如何?她要依著此人活,那就要為其所用,當誘餌又如何?死了不過一了百了。
她的眼淚依舊在流,不再說話,她恐懼,剛剛那一具無頭屍就出自眼前人之手,她害怕,很想回城內,撲在胡氏的懷中好好哭一場。
“娘”哭聲中夾雜此音,卻讓魏青岩的手頓片刻。
攬其身子入懷,魏青岩看著她,林夕落的哭聲更甚,旁日唧唧喳喳,如今哭的梨huā帶雨,好似一受了極大委屈的可憐人兒她的手在不停的打他,他就任這般捶打。
哭夠了,打夠了,未過多大一會兒,林夕落便睡了過去,魏青岩就這樣的抱著她,口中喃喃的道:“娘,婁什麽樣子”
二日一早,林夕落醒來時已天色大亮,外面兵營呼喝之聲屢屢入耳,她卻紋絲都不想動。
想起昨日之事,好似一場夢魘,如若不是腿上包扎的傷口仍有疼痛,如若不是哭成紅腫的眼睛酸脹,如若不是換了這空蕩的營帳,她真會覺得昨晚好似一場夢。
從床上起身,她看到一旁的桌上擺了一碗清粥,除此之外還有傷藥和棉布、一盆清水。
洗漱了臉,又用手縷一縷頭髮,盤成一圓髻罷了,自己換好傷藥,重新好傷口,她才一瘸一瘸的往營帳之外走去。
陽光明媚,湛藍的天空綴有幾片淡淡的雲,她無心再碰雕刀,雕針,隻站在原地看著這片荒蕪的沙土地。
魏海從一旁行來“九姑娘,歇好了?”
林夕落微微點頭,她的喉嚨很疼,更不願開口說話,魏海在一旁看她半晌,也知昨日之事定將她嚇住,心中仍存陰影。
“昨日刺殺你怕人……、。
“別說。”林夕落立即製止“我不想聽。”
魏海閉了嘴,可好似又忍不住“他是大人的親娘舅。
林夕落怔刻,冷笑諷刺:“甥舅動刀見血,不知是誰可憐,刑克之人不見得隻克母妻子,連親娘舅都能親手殺了。”
放肆!”魏海忽然厲喝,卻嚇了林夕落一跳,未等回駁,便見魏海冷目視她,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凜意。
“九姑娘總自詡為硬氣之人,打個管家,抽打姐妹罷了,能為父母yin身,外人都知您乃一孝女,但這其中並非未有您己私心,旁人都眼瞎瞧不出,但您蒙蔽不了大人的眼睛,你硬氣?那昨日不過見一死人而已,您喊什麽?您哭什麽?不過腿上一道輕傷,一瘸一拐便罷了,大人為護你手上的傷不提,背後被刺四箭您可知道?”
林乒落怔住,魏海繼續道:“大人如若不親手殺他,昨日死的便是你,如若真拿你當誘餌,何必如此費事?不過是刻倆字傳信而已,您還當此事非您不可?莫把自個兒看的太高,林府也不過是一狗屁!硬氣?笑話!”
魏海說罷氣惱離去,林夕落被晾在原地,不知心中該說何話,呆呆的站了許久,到底誰的錯?
午飯林夕落未吃用,晚上二位兵將則來尋林夕落問傳信之事。
林夕落沉上半晌,將心中想好之策一一說出,更教習如何看此物以及刻字特有的筆跡。
昨日三人,今日兩人,一切平淡如常,好似那被砍了腦袋的人從未出現。
林夕落見其二人拿著刻好的字和碎晶片來回嘗試,忍不住開口道:“大人曾說過,如若是特別緊要之事便以此法相送,周身之人還是戒備一些,別被人窺見,免得再出人命。”
耳聽林夕落說此,其中一軍將將手中之物放下,自知她所言為何,開口道:“人命怕啥?沙場裡滾出來的,還怕沒了這條命嗎?怕的是兄弟反目,那可不單單是二人對峙,而是死傷千萬。”
“林姑娘,朝堂之爭您本不應知,但替大人刻字傳信,您還是要清楚的好,文辭道理我早已不會講,但尊因一道消息被截,與他國交戰時死傷十萬於眾,這非乃對戰之國的陰謀詭計,只因朝堂各派為了那位子所做的惡事,您說這些人死的冤嗎?”另外一人冷哼講著,繼續道:“面且為此敗仗,朝堂的官被滿門抄斬的又有多少?一個雷霆大怒便是不知其數的人掉腦袋,可非您所想“人命,二字那麽簡單。”
“說這作何?林姑娘大族出身,怎麽能知摸爬滾打之人死活?”另外一人撂下晶片“這事大概明了,往後就靠林姑娘了!”
另外一人同其撩物拱手告辭,林夕落收攏這些物件,心中起伏不定,對這二人所說之事,她不懂,但死傷的數量格外震撼人心。僅僅為了讓另外一方失敗,便可葬十萬余人性命?她時常自詡非善人,但與此較惡,她真覺自己渺小。
腦中回想魏海今日當面的斥罵,林夕落咬緊了牙,旁人死活與她無關,護著自家父母、弟弟才是她所求也要扎扎實實的硬氣起來才可!
心思想通,林夕落晚間用了兩大碗,吃飽睡覺,二日一早便洗漱裝扮好,出門讓侍衛教習騎馬。
魏海不在,侍衛不知如此可行,可見林姑娘執意如此,隻得到馬隊中尋一小馬牽來,提前告知道:“林姑娘,此馬雖小,但性子不熟,您興許會被摔下來。”
“我不怕!”林夕落說著就要上去,侍衛連忙擋住“您稍候,還未系好馬鞍……”
林夕落尷尬怔住,就見侍衛將馬鞍、韁繩都系好,又拿了一把菜葉遞給林夕落,叮囑道:“您在其右側喂它半晌,將菜葉攤平於手中,它便不會咬到您,千萬不要去它身後。”
林夕落依著侍衛所教這般喂著, 心中帶了一絲緊張,但手掌攤平,果真不會被它咬掉,喂上幾片菜葉之後,她便嘗試著欲湊進馬鞍,邁腿欲上………
踩著馬鐙,好容易騎了上去,林夕落正欲松口氣,可腿還未等放好,此馬忽然抬起前蹄,嘶鳴不已,林夕落驚愕喊出聲,一聲叫出,周圍幾乎都可聽到,隨即小馬前蹄落地,尥蹶子一拱,林夕落縱使手再有力也拽不住韁繩,如此順勢飛出,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渾身好似散了架,胳膊、腿不是自己的一般,但左右看看好似還未摔斷,可卻癱倒在地起不來身,侍衛上前探看,見其還有口氣即刻跑去向魏大人回稟。
林夕落幾次欲起身都未果,隻得這樣躺著,讓繃緊的身子緩一緩。
過了不久,林夕落就聽耳邊急促腳步聲來,仰頭往身側一看,就見魏青岩正在看著她,口中隻斥一個字:“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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