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小弟弟”三個字咬得格外重,末了用溫柔和善的口吻繼續說:“雖然有些唐突,但我能冒昧問一下,弟弟要在這裡住多久嗎?”
薑池顯然非常不滿意“弟弟”這個稱呼,下意識蹙起眉頭。對面兩位說話像在審訊,他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同樣帶著挑釁地回話:“既然知道唐突,那就乾脆閉嘴。”
哇塞。
江月年被他的話驚得悄悄睜大眼睛,薑池說話……還真是不給任何人面子。
“我們倆也不知道具體時間,”眼看局面越來越難以掌控,江月年趕緊接話,掐滅眾人爭吵的引線,“薑池人很好的,大家相處幾天,一定能成為朋友。”
在場的數道目光一起看著她。
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在狠狠打自個兒的臉。
“來了這麽多客人,我去給大家泡茶。”
謝清和不愧是明事理的大姐姐,並沒有一個勁跟薑池鬧脾氣,而是有些羞怯地笑了笑,聲線溫和地轉開話題:“各位先去沙發上休息一會兒吧。”
嗚嗚嗚溫柔善良的女孩子果然是世界的寶物!主動解圍不計前嫌,你就是天使吧!
眼看氣氛終於有所緩和,江月年十分配合地點點頭,在陸沉與封越落座時,順勢向薑池介紹兩人的名字,最後還不忘舉起懷裡的白色圓球,朝他輕輕一笑:“這是雪球,很可愛吧?它是我們全家人的寶貝,超乖超乖的。”
超乖的小寶貝咬著牙皺起臉,從喉嚨裡發出凶巴巴的低鳴,望向薑池的視線像兩把刀,就差開啟狂暴模式,狠狠咬上他脖子。
這簡直是史詩級別的打臉與不配合,江月年隻得努力笑笑:“那個,可能它今天心情不太好。”
廢話,見了這個臭脾氣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它心情能好嗎。
小狐狸悄悄翻了個白眼,很不給面子地偏過腦袋不看他。
“不過,”江月年當然不會注意到懷裡雪球的小動作,抬眸好奇地望向龍人先生,“你怎麽會知道我家的住址?”
“是封越帶我來的。”
青年的聲線褪去了之前劍拔弩張的壓迫感,聽起來卻還是沉鬱又冷漠,在目光觸碰到不遠處的小姑娘時,才終於下意識地軟了軟:“我和他在收容所裡關系不錯,交談之後才發現,我們倆居然都認識你。”
那還真是很巧欸!這就是友誼裡奇妙的緣分吧!
江月年聽得雙眼明晃晃亮起來,阿統木不解風情,乾巴巴吐槽:【這大概就是滅世boss們之間的心靈感應,他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管怎樣都會產生聯系。】
一句話毀氣氛,你有事兒嗎?
江月年在心裡朝自家不靠譜的系統做了個鬼臉,繼而滿臉好奇地向陸沉搭話:“你也在收容所裡學習嗎?”
“不算。”
龍人青年不知想起什麽,皺了皺眉頭:“你哥非要拉我入夥,跟他們一起狩獵高危級別的異常生物,所以絕大多數時間裡,我都是在進行體術訓練。”
阿統木實在沒忍住,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笑。
【不是吧,讓陸沉去為收容所工作?】
它樂不可支,嘴皮子快得像風:【聽我說聽我說,在既定的未來裡,這家夥會和其他遭到改造的實驗體一起發動暴亂,向人類進行討伐。由於極端仇視人類,他們鬧出了不少亂子,理所當然成了收容所裡的重點通緝對象——說白了,就是勢同水火的死對頭。】
阿統木說得停不下來,機械音在她耳邊不斷蹦噠:【真是絕了,地下暴亂的首領和實驗體頭頭成了朋友,一個是收容所的天才學生,另一個心甘情願地為它工作,要是被未來的他們知道,絕對會想要找塊豆腐撞死。】
唔。
江月年試著代入了一下原先世界裡壞得全國皆知的封越與陸沉,如果真讓他倆見到這番場景……好像的確挺尷尬的。
大魔王們會覺得自己在玩過家家吧。
“除了體術訓練,還有必要的心理學修習。”
陸沉眯了眯眼睛,黃金豎瞳晦暗不明,輕輕掠過薑池的側臉:“如何在第一眼辨認圖謀不軌的家夥,也是一門學問。”
又來了又來了。
這兩個倔到底的暴脾氣撞在一起,準沒好事。
江月年總算懂了什麽叫做苦口婆心地當爹又當媽,剛要費盡心思地岔開話題,就聽見謝清和低柔的嗓音:“茶好了。”
噢噢噢這個時機剛剛好!你就是解圍小能手!
她雙眼亮晶晶地轉過腦袋,看著謝清和把杯子逐一遞給在座的各位。最後一個玻璃杯留給江月年,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只可惜,所謂的“有條不紊”僅限於一秒鍾以前。
從盤子上端起最後一個杯子時,謝清和似乎被滾燙的溫度灼了一下,手腕很明顯地抖了抖——
於是茶水在顛簸之下搖搖晃晃地溢出來,濺在她白皙得過分的手背。
江月年聽見謝清和吸氣的聲音。
“小心!”
她手疾眼快,趕緊把水杯從對方手裡拿開。再看向謝清和右手時,才發現原本瑩白如玉的皮膚被燙了一大塊,雖然並不嚴重,但那片觸目驚心的紅還是讓她覺得手背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