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會讓他們覺得,這丫頭大概是吃錯了藥。,只有打一頓才會變正常。
“你瘋了吧郭夢夢!稍微對你好點就蹬鼻子上臉,真不要臉!”
“你怎麽打人啊!有病吧!”
“我要告訴你爸媽,你完了!”
小破孩們又嘰嘰喳喳地開始吵,有幾個已經擼起袖子,神情不善地朝她走來,擺明了要替那小霸王狠狠報復一頓,否則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江月年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隻想在心裡慢慢打出幾個問號。
拜托,先打人的明明是你們好嗎?而且什麽叫“稍微對她好點”,威脅她欺負另一個女孩子,不然就把霸凌對象換成她,這也算“稍微好點”?
可不要太中國馳名雙標哦。
眼看那幾個男生氣勢洶洶朝她靠近,江月年想,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大姐姐了,要學會以理服人,和這群十歲上下的小破孩較真,那純屬自降牌面。
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於是江月年鼓起圓乎乎的腮幫子,掄著小胳膊小腿就迎上去了。
*
知名作家魯迅先生曾說過,逞英雄一時爽,逞完風風光光火葬場。
當江月年渾身酸痛地躺在地上時,心裡突然就想起了這句話。
世事無常,人間難料,誰能想到她一個正兒八經的高中生,居然在今天跟一群小學生打了起來。
最後還被打趴了,直挺挺躺在角落裡。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幾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男生狀態不比她好,一個個被江月年揍得鼻青臉腫,差點當著所有人的面哭著喊媽媽。
奈何他們實在人多勢眾,江月年身手再好,憑借如今這軟綿綿圓乎乎的矮小身體,也沒辦法做到全部招架。
這讓她忍不住想起秦宴,他也經常被不良少年找茬,孤孤單單地抵抗他們所有人。
江月年見過秦宴同學打完架之後的模樣,神色冷冽得像冰,見不到一絲一毫恐懼與退卻,只有事不關己般的淡漠,讓人想起孤傲的、傷痕累累的狼。
真是酷斃了。
可惜這種事情一旦輪到她,才終於知道在劇痛下保持雲淡風輕有多麽困難。
熊孩子們罵罵咧咧地走開,江月年本打算像所有偶像連續劇男主角那樣帥氣地站起身來,後腰被踢到的地方卻猛地一緊,隨即便是潮水般瘋長的陣痛。
好痛哦。
她隻想當一條鹹鹹的魚,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身旁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江月年應聲望去,正對上一雙滿是怯意與探究意味的綠色瞳孔。
謝清和跪在地面上,垂著腦袋凝視著她的臉龐,雖然微微張了唇,最終卻欲言又止,沒發出任何聲音。她眼裡的淚水乾涸大半,只剩下零星幾點水霧殘留在眸底,被陽光悠悠一晃,如同破碎的水晶玻璃。
“你好哇!”
江月年勉強朝她扯出一個笑臉,為了不讓對方察覺自己疼得沒辦法動彈,用故作輕松的口吻繼續說:“躺在這裡休息挺舒服的,你也要來試試嗎?”
呸呸呸,這是什麽白癡借口,也太遜了一點吧!她到底在說什麽啦!
謝清和聽罷果然微微一愣,茫然眨眨眼睛。
真漂亮,江月年很不合時宜地想。
童年時期的她已經擁有了與未來相仿的大致輪廓,柔和的面部線條被光暈勾勒,隔得近了,還能看見臉頰上淺白色的微小絨毛。
淡金色聖痕隻余下十分清淺的痕跡,不仔細辨認的話看不清紋路,倒像是一縷縷細碎的日光。
江月年直白的視線仿佛擁有滾燙溫度,落在女孩臉龐時,惹出一片淺粉色的潮紅。
謝清和匆忙別開視線,尾音顫得厲害:“請……請不要再看了,我的樣子,很奇怪。”
“不不不不奇怪!”
對方似乎馬上又要哭出來,江月年趕忙忍著痛坐直身子,被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後,用盡全身力氣說:“你不要聽那些家夥的話,其實你很漂亮——真的!”
謝清和當然不會相信。
她只是禮貌性地笑了笑,然後依舊卑怯地垂下長睫,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突然聽見身旁的小姑娘用很認真的語氣問:“你覺得我難看嗎?”
謝清和不明白她問這句話的意思,遲疑著抬起腦袋。眼前是一張牛乳般柔軟白皙的圓臉,圓眼睛,圓圓的鼻頭,連下巴也是圓圓的。
她抿了抿唇,輕輕搖頭。
江月年勾著嘴唇笑起來,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小胖手:“對吧!我也覺得我的樣子挺不錯。”
阿統木適時吐槽:【哪兒有這麽誇自己的啊?】
“胖乎乎也很好啊,看上去軟綿綿的,又乖又可愛,我就挺喜歡。你也不覺得難看,對吧?”
她頓了頓,似乎挺高興,用屬於小女孩的軟糯聲線繼續說:“但那群人一直叫我醜八怪,因為和他們相比,我總是顯得很突兀——可我覺得,我只是體型和他們不太一樣,並不是那些人口口聲聲說的醜陋。因為彼此存在不同,就盲目地把另一個人否定掉,那是非常糟糕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