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賓席上。
望著白榆大發神威,魔王氣場全開。
柯蒂莉亞眼中崇拜的小星星已經遮掩不住,眼看著就要逐漸花癡化,好不容易收了點心神,帶著幾分驕傲之色的回問:“我覺得勝負已分了,難道還不製止嗎?”
茜茜公主有些生氣:“還沒結束呢!”
海倫公主則是說:“即便繼續下去,潘德拉貢也不像是有勝算,不是他太弱,而是對手太強了。”
親王妃微笑著端起茶杯:“還不用著急,再看一看。”
……都這樣了,他還能翻盤不成?
柯蒂莉亞腹誹著。
然後下一刻她就開始想要拍打自己的烏鴉嘴。
……
驟然,晴空響起一聲雷鳴。
雷光墜入決鬥場,硬生生在流炎漩渦的火海中劈開了一條缺口,鮮紅的岩漿從中流出,就像是被筷子戳破的灌湯包裡流淌出了熱氣騰騰的汁水。
雷讚從岩漿裡走了出來。
此時的他已經衣衫襤褸,外表的輕甲或破損或融化或脫落。
但本人看上去只有輕微的燒傷。
雷讚逆境的重新振作引發了現場一陣激烈的歡呼。
白榆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地。
方才將天火收回體內,才知道這一招天地熔爐果真是禁招。
招式中止了都對自身有所損傷,若是全力出手,搞不好便要引火燒身。
這火焰……不好控制。
等回了大夏,該去找凰棲霞取取經。
他收回心神,目光看向下方,重新聚焦於潘德拉貢的紅龍身上,前者不複先前英姿颯爽的模樣,但氣勢猶存,沒有陷入徹底的頹廢。
白榆歷經多次生死之爭,心知交鋒講究一鼓作氣,能在落入頹勢中穩住心神,冷靜思變求勝者,無一都是有所成就的人。
乘風而起誰都做得到,就怕一朝逆境卻積重難返。
“看來這就是你的底牌……”
白榆踩踏著空間波紋,降低了高度。
所有圓桌騎士都獲得了聖杯的祝福。
他們獲得了一種來自聖杯賜予的神秘。
神秘就是神的奧秘,想要後天擁有它,對大部分超凡者來說,只有突破至封聖這一條路,而聖杯賜福就是罕見的第二條路。
圓桌騎士靠著聖杯賜福,以多打少甚至可以匹敵封聖。
理論上,只要持有聖杯,就能繼續不斷的製造出圓桌騎士……這才是隆冬皇室的根基所在。
但聖杯賜福並非毫無代價,它要求圓桌騎士遵守誓約而行動,其中有一條便是要‘守護聖杯’。
這意味著他們終其一生都不能遠離聖杯,無法離開隆冬島,一旦離開,那就等同於背棄誓約。
隆冬被視作騎士聖地,是因為圓桌騎士的存在;它被視作騎士的墳墓,則是因為聖杯誓約的存在。
現在雷讚·亞瑟·潘德拉貢展現出了自己持有的聖杯祝福。
這也是白榆整場決鬥裡,最為感興趣的東西。
想要突破境界,他就必須容納和觀摩更多的神秘。
雷讚高高舉起手裡的騎士劍,改成劍鋒朝下的姿勢,將騎士劍刺入地面,雙手扶著劍柄,面色肅穆。
“聖杯啊,賜福於我——”
“眾生啊,聆聽於我——”
“輝煌啊,榮幸於我——”
吟唱的過程實在有些漫長。
不過在他說出第一個字的同時,其軀殼已經被金色的光芒包裹,進入了聖杯祝福下的無敵狀態。
白榆尋思可能無法打破,只能默默看著。
吟唱結束之後,雷讚的劍鋒下擴散出了金色的光芒,順著大地流散,凝固了熔岩、凍結了空氣,甚至連空間也一同固化了。
白榆甚至產生了一種被拉入封聖的聖域裡的錯覺。
半透明的領域形成,空間隔斷,酷似聖域的雛形。
“這是我獲得的聖杯祝福——劍鬥領域!”
雷讚拔出了騎士劍,舉起兵器堂堂正正的宣告道。
“在這片領域中,所有能量均不可使用,不論是法術、鬥氣、真氣都不可生效。”
他揚起劍鋒:“唯獨只能以劍術來一決高下!”
……
茜茜公主激動的揮拳:“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會輕易落敗。”
海倫用手肘撞了一下姐姐的腰間,她表現的太激動了,沒看到父親的眼神都不對了?
“如果用修為境界比較,這位東煌的白榆是很強,但可惜,面對聖杯祝福的強製劍鬥……”親王妃有些遺憾。
一般人只能在一個方面登峰造極。
白榆對能量火焰的把控遠超四階法師,讓人大開眼界,但這裡終究是騎士的決鬥場。
仍需拔劍決勝負。
……
“我承認,比拚修為深厚,我不如你。”
雷讚自知聖杯祝福不屬於自身的實力:“你或許會覺得我卑劣,面對手無寸鐵者……”
這一次,他的話還是沒能說完。
白榆抬起手,三把刀已經插在了地上。
快雨、火車切廣光、斬落星辰者。
左右手握住雙刀。
一左一右,一長一短。
太刀和大太刀在手中舉重若輕,看上去像是雙刀流。
不列顛的紅龍啞然,明白自己純粹多此一舉了。
對方一開始不用兵器,並不是不會,而是不想用,或者覺得不需要。
那麽在他握住了兵器後,又會變得有多強?
雷讚暗暗心想:“還是個黑頭髮,像極了魔界之王。”
他的視線看向對方雙手中的兵器……白榆沒有選用斬星,而是選擇了兩把日式刀,因為最順手,也因為愛麗榭的刀術平平。
在決鬥文化盛行的隆冬,各種冷門兵器層出不窮,刀在這裡絕不算是罕見。
大約在百余年前,也有東方來的浪人劍客在劍欄鬥技場中砍下多次連勝,至今為止,多種劍術流派都有留存。
雷讚也親自和一些扶桑的劍術高手交鋒過,很了解他們的特點,扶桑的所有劍術不是以展示為主,而是以殺人為目標,因而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道。
現在他能夠從白榆的持刀姿勢中,感受到這份澎湃的血氣。
雙持太刀,沒有架勢,因而不清楚是什麽流派。
只是站在那裡,雙手持刀,凝而不發,長袖外套無法看清肌肉的線條,卻能感受到,那把刀如同肢體的延伸,力量宛若流水般傾注刀身,兵器化作手足的延伸。
雷讚判斷,這劍術造詣至少也是大師級。
白榆不通曉劍術,但雨宮真晝是不折不扣以劍術成就劍豪的人,天賦加之努力,整個扶桑在純粹的劍術水平比她更強的人,加起來不足五指之數。
至於這個不列顛紅龍是個什麽水準,只有揮刀砍過去才知道。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等待,而是主動出擊,抬起揮刀,旋步逼近,雙手持刀,順著同一方向斬出。
聖杯祝福形成的領域十分堅固,不至於被踩踏破碎,但那沉悶的回聲震動還是擴散開,如同戰鼓擂動。
劍鬥領域中無法動用真氣,能運用的只有肉體力量,但這雙刀橫斬仍然是快到極致。
雷讚眼中一個恍惚,望著這快若奔雷的一刀,意識到無法躲避,架劍防禦。
兵刃碰撞,迸發出數十道火星,他整個人已經做好了放衝擊的姿勢,卻還是被兩刀劈的一個趔趄,雙足平移。
不等雷讚落足站穩。
緊隨而來的是第二斬,第三斬。
雙刀對單劍,白榆每次進攻都相當迅捷,快的密不透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重要的是足夠快。
武士刀是快刀。
他的第一刀很強,但不夠快,目標是用雙刀打破對方的平衡。
第二刀的速度就開始迅速增長,緊接著往後的連續數次斬擊都是以速度為主。
這就是神道幻陰流奧義·惡即斬。
若是能夠使用真氣作為支撐,惡即斬的刀速將遠超如今展現的速度,直至抵達極限。
雨宮真晝最快斬出過超音速,白榆來使用這一劍,只會比他更快,因為他的靈魂力更強,控制的更加細致入微。
不過如今只是肉身揮刀,受到體魄限制,最多也只能逼近亞音速。
等到了第五刀的時候,雷讚的肩頭已經飆出血珠,他意識到不能再讓白榆疊攻速了。
可這時候反應過來也已經遲了。
惡即斬講究先手製勝。
白榆雙刀已然快到應接不暇的地步,不論他從什麽角度出刀,即便被防住第一刀,第二刀也將雷讚當場斬落。
只是讓在場所有人,包括白榆都沒想到的情況出現了。
兵刃並未交接。
那把騎士劍居然繞開了雙刀的進攻路線,擦過了刀刃交錯中不足五厘米的空氣,一劍刺向白榆胸膛位置。
雷讚這一劍刺中了白榆胸口,衝擊力襲來,硬生生將他擊退出了十幾步距離。
雙刀連斬被斷了。
白榆低頭一看,衣服的胸口上被戳出了一個破窟窿。
他拍了拍胸膛,低頭看了一眼雙刀,面色疑惑。
雷讚出劍時認為勝負已定。
但看到這一幕後,頓時面露幾分呆滯的表情。
在這不能動用魔力、法術、鬥氣、真氣的劍鬥領域,他這一劍已經足以奠定勝負了,偏偏白榆連一滴血都沒流。
“忘記說了。”
白榆淡淡道:“不是只有你擁有神秘。”
“如果你只靠著那把劍,就算我站著不動讓你砍,你也破不了我的防禦。”
……
“作弊,肯定是作弊!”茜茜看的分明,又見到白榆一點事沒有,氣的臉紅:“他剛剛都中劍了!”
“姐姐,不能這麽雙標,先開劍鬥領域的明明是潘德拉貢啊。”
“我不管,這明明是劍術決鬥吧,他劍術不如人,這還不算輸嗎?”
兩公主吵吵鬧鬧。
柯蒂莉亞面露驚訝:“剛剛那反手一劍可真是精妙,想必來歷不小吧?”
“不錯,那是迪昂騎士的流水劍舞。”親王一眼認出:“他的劍術如同流水無孔不入,令人印象深刻,方才凌亂斬擊後還能做到還手,可見單論劍術,潘德拉貢是更勝一籌。”
親王妃晃動折扇:“不過我看這孩子是搬起石頭砸到腳了,現在進退兩難……手中兵刃斬不破對方的無形甲胄,他便是把劍都砍折了也贏不了吧?”
親王手指敲了敲扶手:“要不然,改一下規則?讓潘德拉貢輸了,也會令隆冬臉上無光。”
柯蒂莉亞聽到這裡,忍不住提醒:“親王殿下,請慎言。”
“的確不太合適。”親王妃搖頭說:“這位白氏少爺對皇室有大恩,若是改動規則的事傳出去,輸不起是一點,陛下得知後,也會生氣的吧。”
親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不再說話。
但他的確不想看到一個外國人在劍欄決鬥場裡耀武耀威。
特別是之前他也被白榆展現出的武力震懾住了,此時的內心也湧現出了嫉妒,想看到對方從雲端上狠狠摔落。
這年輕人生來就有比肩一國王儲的的地位,還擁有遠超尋常人的天賦才情,年紀輕輕就封聖可期,簡直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又怎麽會不招人嫉恨?
不招人妒是庸才。
……
如果觀眾們的心情五味雜陳。
那麽雷讚的心情則是沉悶的。
他對劍術抱有絕對自信,才獲得了這種聖杯祝福。
可這祝福也成了圍困自己的牢籠,只有手中一把劍,他絕無可能打破白榆的防禦,那麽這一戰幾乎算得上是結果已定。
雷讚有個愛好是下國際象棋,在發展至今的棋類運動中,國際象棋的各種變式早已被研究透徹,始終存在一個先手優勢,誰先手誰就佔據優勢,因而在國際大賽中,哪一方若是拿到了後手,想著的不是贏,而是逼和。
在拿到先手時求勝,在拿到後手時逼和。
所以眼下的情況,他並不陌生,深刻的意識到了,對他來說的最好結果就是平局。
想要逼和,就必須在劍術上壓製對方,逼迫對方平手。
他對自己的流水劍舞很有自信,這一套劍術由迪昂傳授,更是在他的手中演化到了新境界。
幾乎所有在劍術對決上落敗於其手的圓桌騎士都感歎,五十年內之內,單論劍術,隆冬無人出其右。
白榆對雷讚的劍術也產生了一些興趣。
他之前沒看清,這一次打算看的清楚一些。
從雙刀改為單刀。
居合式。
刀劍的清音響徹決鬥場,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刀、切落。
一套完成流程的居合斬,拔刀流居合斬被譽為最速的刀法,白榆這一刀居合同樣千錘百煉,法度森嚴,所有動作毫無錯漏。
即便不用真氣,光靠體魄,這一刀也斬出了風采。
刀光逼近。
雷讚眼中精芒爆閃,對方已經奪得先先之先,在劍術領域中,想要還手反擊幾乎不可能,只能防禦或者後退。
用空間換取反擊的時間。
流水劍舞的關鍵也就在於這一點,之所以被稱之為劍舞,是因為揮劍時騰挪的姿勢像極了舞步,騰挪旋轉的靈巧步伐才是劍舞的關鍵。
雷讚在流水劍舞上更進一步,他是用最小的空間換取最長的時間,其關鍵點在於一次微小的後撤步。
他的手掌抵住了騎士劍的劍柄位置,利用後撤步爭取到的微小空間,在對方的兵器追逐自己的同時,推出手裡的劍。
不是刺,不是斬,而是推!
潘德拉貢的右手臂的衣服瞬間撕裂,布帛破裂下,露出鋼索般絞緊的肌肉,他的一側臉頰已然浮現出龍鱗,原本抵達了極限的劍速,更是直接暴增。
他的劍速遠比白榆的居合更快命中。
原因很簡單:相對速度。
打個比方,白榆對雷讚是兩輛車一前一後的行駛追趕;而面對雷讚遞出的這一劍,則是兩輛車在高速上迎面撞上!
這就是白榆之前被一劍擊退十幾米的理由;也是他幾乎沒能看清第一劍是怎麽命中的原因。
這一劍中藏匿的竅門遠比看上去更多。
迪昂騎士的流水劍舞,為了追求極致的速度和靈巧,用的是刺劍;而雷讚用的是騎士劍,還是單手騎士劍,這是因為刺劍太軟太輕,不足以承載他推動劍鋒時產生的力道。
他改良了流水劍舞,改用了騎士劍,同時把動作從刺改成了推,推劍的同時讓肉體部分龍化,以爆發出最快的速度。
這一劍招,後手製勝,且無往不利。
雷讚將其稱之為‘後翼棄兵’。
這是國際象棋中的一種術語,指開局時拋棄側翼士兵來獲取主動權。
他拋出的進攻主動權就是那枚士兵棋子,看似丟了進攻先手,實則掌握了主動權。
面對擅長快刀快劍的對手,雷讚以後翼棄兵應對,向來無往不利,只有對上使用重劍、長槍之類的兵器時方才會吃力。
這一劍或許不足以擊敗白榆,但兩次劍招命中,他就有了逼和的可能性。
後翼棄兵被創造出來超過三年時間,他使用次數不多,而且從未有人在快劍上破解過這一招。
雷讚有足夠自信不會落敗。
只是這一次,他推出騎士劍的時候,沒有感受到熟悉的手感。
這一劍沒能落實。
居合斬從雷讚身側劃過,一道黑影一閃而逝,身形宛若鬼魅。
兩人擦肩而過。
白榆站在潘德拉貢背後三步,揮刀,血振,刀上濺落出幾滴血液,繼而納刀入鞘。
雷讚僵立於原地,右手摸了摸側腹位置,肋下一道刀口中潺潺流出鮮血,深約寸許,長約十厘米。
不算重傷。
但他腦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受的傷。
……
此時觀眾席上滿場嘩然。
沒人看得清剛剛發生了什麽。
他們只是看到了劍鬥場上,不列顛的紅龍正在流血。
茜茜公主都為之失聲,竟然連得以成名的劍術都技不如人嗎?
她因為親眼看到過雷讚在沙龍中劍鬥的場合,當時對手還是另一位圓桌騎士,可他仍然贏的無比輕松寫意,從那時起,在茜茜公主眼裡,不列顛的紅龍就已經名副其實,其劍術當是隆冬前三。
可是現在,她感覺有種眩暈感,仿佛神話被打破了,身體往後跌坐回了椅子上。
但其他人都沒管她,也沒有閑暇去管。
因為雷讚流血受傷,這很可能意味著,勝負就在下一招定出。
……
“你,伱到底是如何……”雷讚低聲問:“如何破我的後翼棄兵。”
白榆沒說話,他回過身,白皙的皮膚轉為淡紅色。
其全身都散發著高溫,熱浪滾滾。
一開口,便是噴出丈許長度的白霧。
“我沒有破解你的招數。”
他平淡的說:“我只是認為自己還不夠快。”
雷讚先是呆了一下,旋即流露出荒唐的神色。
不夠快?
所以這人真的什麽都沒想,沒研究招式,只是單純的不斷提速?
可在這片劍鬥領域中,體魄的速度再快也存在上限啊。
白榆活動著手腕。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他是借鑒了一下路飛的方式,通過加速血液流動來提高身體素質。
尋常人這麽做,心臟肯定承受不住,但白榆是三核驅動。
即便不能動用真氣,但可以動用芬妮之火。
以芬妮的火焰替代真氣流轉經脈之間,再用守護靈體保護軀殼,以達到超頻狀態。
原理很容易,難得在於控制。
白榆心想,如果將這一招繼續完善下去,或許又是一式禁招。
他強行提升體魄,讓居合的刀速突破肉身極限,未傷敵先傷己。
面對後發製人的後翼棄兵,它只是純粹的快,快的超過了其反擊速度,小范圍騰挪的空間已經不足夠爭取時間,即便是流水劍舞來了結果也一樣。
在你跳起來之前,第一刀已經架你脖子上了。
可謂是深刻貫徹了‘無招勝有招’的武學理念,劍術武學或許相生相克,但走到極限之後,比拚的還是純粹的力量和速度。
白榆握著刀柄,利用快雨刀和霜華刀鞘的特性給自己降降溫,全身散發著白霧的場景,就像是開了二檔的橡膠人。
“繼續?”他問。
“……繼續!”
同樣一句話,雷讚說的咬牙切齒。
他不服!
自己練劍多年,唯獨對劍術一道持之以恆驕傲萬分,如果輸在其他方面,他可以理解,偏偏是劍術上輸了,他不能接受。
不再執著於後翼棄兵,他揮劍發起了主動進攻。
這一次展開的騎士劍術可謂五花八門。
他的確在劍術上是個天才,大約十幾種劍術學而不雜,熔於一爐,形成獨特的劍術風格。
而之前不使用這些劍術,是因為白榆帶來的壓力太重,同時他的修為境界差了太遠,光有劍術,卻無法抵擋對方的一力降十會。
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龍化之後,體魄增強,騎士劍也能斬出刀刀烈火,擴散出的魔力雖然很快會被排斥淨化,但視覺效果仍然精妙無雙。
雷讚是滿目狂熱,咆哮著衝向了白榆,以攻代守,身形暴起,劍光如雨水般砸落。
白榆不著急,且戰且退,冷靜觀察,尋找破綻等待時機。
交鋒足足三分鍾,刀光劍影中,白榆一根頭髮也沒掉,反而是雷讚身上多了許多傷口。
灑落的鮮血激發了其血性。
咚咚咚——!
又一次,晴空響起雷鳴霹靂之音。
雷讚繞著白榆行走轉圈,速度越來越快,起初是踱步,然後行走,再然後疾走,最後奔馳。
留下鮮紅的殘影。
若不是紅龍血脈,他的體力根本支持不住這樣的消耗,就在速度抵達極限時,手中劍光大放虹光,驚鴻過隙。
閃爍的光亮宛若龍爪。
馳雷龍爪劍!
這一劍很快,極快,或許是他先手劍招中威力最強速度最快的一劍。
白榆若是站著不動接也接得住。
但他沒有。
就在眾目睽睽下,他猛地挺起腰背,往後退了一步。
後撤步踩踏出的瞬間,觀眾席上無數騎士拍打著膝蓋豁然起身,瞪大眼睛死死盯著。
這後撤步。
退的無比精妙。
退的似曾相識。
白榆推動手中兵刃向前,狂奔疾馳的氣勁凝聚在刀鋒上,撕裂出一片真空地帶。
並無真元、魔力、鬥氣加持,這一劍是純粹的劍術,因而無比純粹,像是潔白畫布上的一筆落墨,乾淨,透徹,所向披靡。
——後翼棄兵!
全力爆發的雷讚,用自己最快的劍迎上了自己最為得意的劍術。
他此時方才感受到了,後翼棄兵的劍速到底有多快,那些被後發製人的騎士們是什麽樣的心情。
不,或許他要比那些人更加絕望。
因為他清楚這一劍有多快,在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撞上了刀鋒時就會有多絕望。
躲不開,避不掉。
這原來是這樣厲害的一招劍術……
可是這明明是自己研究出的劍術啊……
為什麽會在別人手裡看到?
被正反手教學的雷讚感覺橫亙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鴻溝,是自己一輩子都只能仰止的高山。
他閉上眼睛,等著被一刀穿心。
嗖,轟——!
雷讚的動作停下了,他的劍抵在了白榆的跟前,被守護靈體攔下。
而白榆的刀穿過了他的耳畔,留下的殘響如同超音速轟炸機路過,強風肆掠,他的耳中隻留下無盡耳鳴。
白榆在最後時刻偏移了方向,不然這一刀足夠要了他的命。
勝負已經分了出來,那就沒必要殺人了。
雷讚捂著心口,遲緩的發覺到自己還活著。
他抬起視線,看向白榆,張了張口,甚至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
他只是感覺十分疲憊,再也握不住兵器,騎士劍掉落在地上,同時間,聖杯祝福形成的劍鬥領域應聲而碎。
劍欄決鬥場中寂寂無聲。
良久。
雷讚的聲音響起:“我輸了。”
劍刃落地,勝負自分。
短暫沉默後,隨著裁判慌慌張張的結巴聲音響起。
“決鬥結束!”
“勝者,東煌白榆!”
片刻沉默後。
激烈的掌聲和呐喊聲回蕩在整個決鬥場上空。
有人激動的脫掉衣服,有的人站在凳子上大吼,也有騎士拔劍敬禮,更有姑娘丟出手帕暗送秋波,總之十分熱鬧。
輸掉的紅眼賭狗們撕掉了手裡的票據,用力丟向決鬥場中,白色的紙片漫天飄零洋洋灑灑。
“什麽狗屁不列顛的紅龍啊!”
“滾回家多練幾年吧!”
“老子存了一周的老婆本啊!”
也有人高聲大喊著。
“謔——”
“牛掰!”
“白少爺,你嘛時候隆冬第一呀!”
這大夏的嗓音一聽就是地道的天津人。
……
“走吧。”
親王什麽評價都沒有,直接起身離開,臉色不算好看。
親王妃對著柯蒂莉亞點點頭,也起身離開。
此時說什麽都不太合適。
柯蒂莉亞嘴角的弧度根本壓不住。
而茜茜公主已經提前跑了出去。
“聖女殿下。”
“怎麽了,海倫公主?”
“那位白少爺真的是你的熟人?”
“當然是。”
“那,可否讓他給我寫個簽名?”海倫拿出自己的手帕:“他成功把我圈粉了。”
“當然可以。”柯蒂莉亞的微笑忽然間架起了AT立場:“不過我需要提醒您一下,他是大夏人,也有未婚妻了。”
“我自有分寸。”海倫頷首離開。
她默默心想,和這樣的人結交有利而無害。
幾日後白金漢宮有個宴會,希望到時候他也會出場。
柯蒂莉亞將手帕收起,收斂笑容,看著下方飄搖的彩旗,還有尖叫的貴婦人和少女們,不高興的鼓起腮幫。
……
摩爾斯望著被抬回來送往醫療室的潘德拉貢,臉色鐵青。
他看著同樣臉色陰晴不定的大貴族,艱難開口:“接下來,怎麽辦?”
大貴族冷冷瞥了他一眼:“決鬥的結果高於一切,如果你提前有所準備,就盡快拿走一部分產業及時止損,然後離開隆冬,船票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大人,你要放棄我?!”
“為了一個洛朗寧,得罪東煌,並不劃算。”
“您之前不是這麽說的!”摩爾斯當場驚世一跪:“求求你,大人,不要放棄我啊,我什麽都會做的!”
“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這個白榆不足二十歲就有這等實力,十年內封聖很難嗎?東煌將來會有兩位封聖坐鎮,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啊?!”大貴族甩開手,冷冷道:“你去找別的貴族吧,或許他們有膽量收留你……我還得去潘德拉貢家說情送禮,你或許現在去給你侄女磕一個還能留下一條命。”
……
另一處入口。
在洛朗寧家元老敬畏有加的視線中,白榆接過梅露西娜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他拿起紅酒杯抿了一口,旋即面色疑惑的問:“怎麽還是熱的?”
剛剛決鬥打了十多分鍾,這酒居然沒涼?
佩姬一臉驕傲,表示自己知道‘關公斬華雄’的典故。
她揚起下巴求誇:“我特意拿去溫了一下!”
白榆用關愛的目光望著這不大聰明的五百歲少女。
“有沒有可能……我之前特意放著,是因為我想喝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