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順帶著陷陣營跟著嚴畯離開,陸翊這才迎上其他文武百官,和他們一一見面。
見過面之後,陸翊帶著眾人往吳縣趕。
朱治今天也很興奮。
他看到了朱然又健壯了。
而且,相比於之前的怎怎呼呼,如今的朱然竟然肉眼可見的穩重了。
想到這些時候陸翊將朱然等十數個少年帶在身邊培養,朱治心裡沉甸甸的。
這次孫氏族人趕到吳郡來鬧事,他是早就預料到的。
不過,他沒有提前通知陸翊防范。
說來,他內心也是糾結的。
他對陸翊是相當感激,而且對陸翊做這個主公,也沒有任何異議。
問題是,孫氏族人畢竟是孫堅和少將軍的族人。
他是孫堅提拔上來的。
少將軍對他也相當禮遇。
偏向於哪邊,他都有些不好受。
所以,他當做不知道。
可看著朱然如此模樣,朱治心裡愧疚更甚。
猶豫了一會兒,朱治還是策馬上前,追上最前方的陸翊。
原本在和陸翊說話的顧雍等人,識趣地落後了幾步。
陸翊看向朱治,笑道:“朱郡守有事?”
朱治看了一眼四周,見沒有人靠近,這才對陸翊道:“主公,還是要多防備一些。此次孫氏族人過來,氣勢洶洶,而且早有準備。”
“港口的這些人,主公是不是覺得有些面生?”
陸翊點了點頭道:“是有些,不過,都還是程老將軍以前帶出來的兵。”
朱治道:“對,還是程老將軍帶出來的兵。但是,都是帶出來的兵,那還是有些不同的。”
“程老將軍帶出來的兵,分為兩種。”
“一種是他帶的時間不長,這些兵歸屬感並不強。”
“相反,這些兵或多或少和各大家族有聯系,更偏向於主公。”
“另一種是他帶的時間很長,跟隨孫將軍和少將軍常年征戰的。”
朱治沒有就這件事繼續下去,而是又道:“還有,我從豫章趕過來的時候,發現廬陵郡混亂得很。百姓時不時地,就會遭到惡霸欺壓,甚至有山賊堂而皇之地入侵村莊。”
朱治說完,策馬轉身離開。
陸翊回頭看了一眼朱治,笑了一聲。
以前耗費了很多財力物力在朱治身上,終究是沒有錯付。
作為孫家兩代老將,雖然他依舊在孫家和自己之間搖擺不定,但是,現在還是偏向了自己。
區阿港口換防的士兵,雖然依舊是程普帶出來的兵。
但是,很明顯,這次換防的士兵,是忠實於孫家的,是跟著孫堅和孫策一路征戰過來的,對孫家有很重的歸屬感的老兵。
廬陵郡的郡守是孫輔,孫策的堂弟。
正常情況下,有郡守,有將士,一個郡縣怎麽可能容忍惡霸橫行,山賊肆虐?
如今卻出現了。
這說明,孫輔此次來到吳縣,是暗中抽調了廬陵郡大量士兵的。
這是要謀反啊!
看來,孫家人吃了教訓。
上次他們被迫將江東之主之位讓給自己,他們單純地以為,只是當時在吳郡,孫家的兵不夠,吳郡被各大家族把控。
這次,他們要強勢奪主。
陸翊搖了搖頭。
孫氏族人打仗的確很勇猛。
不管是孫堅,孫策,還是被袁術滅族的孫賁等人。
但是,他們都沒有什麽政治覺悟。
這次,他們不想要體面,那自己就幫他們體面退場!
只是可惜,自己一直想要給孫家留下些種子的。
他們卻不要。
怪不得任何人了。
陸翊招來程普。
程普策馬上來,疑惑道:“主公。”
陸翊道:“之前我說過,回到江東,這些年要開始休養生息,備戰荊州。”
程普心裡有些壓抑不住的興奮。
主公可是說過,要任命自己為左都督,統領江東全軍,負責訓練水軍的。
程普忙道:“對!”
陸翊道:“你暫時別去吳縣了。現在,你就回區阿,擬定一張名單,協助你的人手,準備接手左都督之位。”
“左都督是我江東武將之首,不再是以前的中護軍這麽簡單了。”
“協助伱的人,要做到公正公平,而且有能力,絕對忠心。”
“聽說區阿港口在我們離開後,換防了,都是以前追隨你的老兵。”
“如今這狀況,你明白。”
程普:“.”
陸翊這話,他怎麽能不明白?
孫氏族人來鬧事。
而區阿港口換防的人,都是他以前的老兵,非常忠於孫氏族人。
陸翊這話,很明顯,他不滿自己的行為了。
他都有心任命自己為左都督了,武將之首,自己卻還似乎和孫氏族人眉來眼去。
程普一咬牙,抱拳道:“主公,我立馬去換防。”
陸翊叫住他,又道:“帶朱治一起去。讓朱治接手區阿港口,你帶兵立即逆流而上,趕往豫章接手,然後控制廬陵郡,並且以左都督身份,召集廬陵郡的士兵回去。凡是不回去的,全部視為叛軍,誅殺,不留情面!”
程普心裡咯噔一聲。
這是要對孫氏趕盡殺絕了?
程普的臉面有些蒼白。
陸翊道:“你可以一邊去,一邊思慮。”
“或者,江東重新回到孫氏族人手裡也不錯。”
“如果你這樣選擇,我也能理解,畢竟是孫家兩代老將。”
“只是,我死後,等孫家帶領你們北上,稱霸天下之日,麻煩抽出時間祭奠我,告訴你們的捷報。”
程普怔怔地看著陸翊帶著文武百官騎著戰馬離開。
他的臉上陰晴不定。
讓孫家帶著自己這些人北上,稱霸天下嗎?
朱治得到陸翊的人提醒,也停了下來。
見程普不動,朱治策馬上去,道:“老哥,主公讓我跟著你,何意?”
程普這才抬起頭,看向朱治道:“主公任命我為左都督,統領江東全軍。”
朱治神色狂喜,忙道喜道:“這是大喜事!恭喜了,老哥!你不愧是我江東棟梁!”
程普臉上卻沒有喜色,而是幽幽道:“主公讓我將區阿港口換防,以後駐守的人是你。”
朱治:“.”
自己在豫章做得好好的,突然換防回來作甚?
正要詢問,程普歎息道:“我要前往豫章,接替你,並且帶兵平定廬陵郡,召集其他廬陵郡士兵回廬陵。凡是不回去者,視作叛軍,一律誅殺。”
朱治眸子微微縮著。
程普繼續道:“主公說,或者,我們也可以支持孫家重新掌權。只是,他死後,在孫家人帶領我們北上,稱霸天下之時,給他祭奠,告知他捷報。”
朱治神色從震驚漸漸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二選一嗎?”朱治聲音有些顫抖。
程普點了點頭。
兩人一邊策馬回區啊,一邊低頭不語。
許久,朱治才咬牙道:“少將軍,也做不到一年拿下合肥和徐州。”
程普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道:“主公年紀輕輕,卻很具王者風范,既能善於識人,又用善於用人,還很仁義。”
“徐州圩台一戰,他讓我給廣陵丞魯肅打副手,輕而易舉便拿下了圩台,活捉了呂布,才有了數天之內拿下徐州的豐功偉績。”
“這點,我敢肯定,別說如今孫家人,就是孫堅將軍和孫策主公在世,也做不到。”
“可是,我如何對他們痛下殺手?”
朱治雙手緊握成拳,低沉著聲音道:“那,我們坐看江東內亂,主公身死,孫家人重新掌權?我不情願。”
“如此關頭,正是休養生息的大好時機,是我們未來奪取天下的根基。孫氏族人卻沒有想著未來,而是想要奪權,想要得到主公之位。”
“他們何曾有過大局?”
“而且,如若主公真的讓位孫家,各大家族會同意?我們江東好不容易有大大好局面,可能繼續延展下去?”
“再一個,老哥你可能不知道,孫輔來到吳縣之後,前往學宮,用劍刺傷了好幾個學子。”
“各大家族,不可能能接納這樣的孫家人的。”
程普聽朱治這麽一說,抬起頭看向朱治。
朱治迎著程普的視線,強笑一聲,舉起右手,對天發誓道:“如若有半句虛言,我願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而且,你別忘了,我和老哥你一樣,也是孫將軍提拔上來的,而且,也是歷經孫家兩代主公。”
“若少將軍還在世,任由主公說破嘴,我也不會毫不猶豫支持少將軍和孫家。”
“可如今——”
程普和朱治齊齊歎息了一口氣。
好一會兒,程普道:“希望將來下了黃泉,見到孫堅將軍和孫策主公,他們能體諒我們吧!我去豫章了,這裡交給你了。”
朱治看著程普遠去,大聲道:“來世,我願意給他們做牛做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