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若雪見到青年男子,眼淚瞬間飆了出來,飛奔了過去。
青年男子也注意到諸葛若雪。
看諸葛若雪哭著跑過來,青年男子眼眶也有些泛紅。
快步迎向諸葛若雪,青年男子強行擠出笑容道:“二姊!”
兩人會面,諸葛若雪哭著就要張開手,將青年男子擁入懷中。
卻見青年男子忙向後退了半步,躬身行禮道:“二姊,經年未見,為弟甚是想念!”
原來,青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諸葛若雪心心念念,小時候調皮又懂事的二弟諸葛亮。
諸葛若雪靜靜地看著諸葛亮,將手緩緩收了回去。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身高八尺有余,頗為俊美的二弟,諸葛若雪重重地點頭,哽咽道:“長大了,二弟,長得一表人才了。姐姐也想你了,心心念念著。得知叔父過世的消息,姐姐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
“這些日子,你們辛苦了。”
諸葛亮抬起頭,抽了下鼻子道:“其實還好。”
“就是有些對不住叔父。”
“叔父為了照顧我們,一生未娶妻,他臨終前還想著,無法看到兄長和二姊一別。”
“此刻,為弟想,他泉下有知,也能欣慰了。”
陸翊和陳宮、魯十三也走了過來。
看著諸葛若雪和諸葛亮姐弟重逢,似乎都有很多話要說,陸翊低聲對諸葛若雪道:“進屋說吧!我去做些晚飯,你們在家裡聊天。”
諸葛若雪再見諸葛亮,此時心態也平靜了些許,忙用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道:“這使不得!下廚這事,怎可勞煩夫君——”
陸翊捏了下她的鼻尖,示意南宮雁和施桓也跟自己進去,留諸葛若雪和諸葛亮姐弟單獨一起。
而他一行人,則推開茅草房的大門,將肉類、蔬菜、大米等物資搬進去。
諸葛亮見諸葛若雪還回頭望著陸翊,這才低聲問道:“二姊,剛才這男人就是姐夫?”
諸葛若雪回過頭,此時臉上才露出笑容,得意道:“如何,姐姐給你找的這個姐夫?”
諸葛亮一邊示意諸葛若雪進屋,一邊好奇道:“姐夫玉樹臨風,談吐風雅,感覺是世家大族子弟。二姊,當初我們逃亡,你被人群衝散,我們都要急瘋了。叔父,也是在那時候急出病來。”
“兄長才走丟沒有多久,二姊你又遇到這事。”
“叔父自覺愧對父親和母親,每年祭祀,都要在靈堂痛哭一番。”
諸葛若雪再次落下淚來道:“叔父將我們視作兒女,我卻無法給他養老送終。”
諸葛亮長長歎了口氣道:“二姊也別太傷心了。為弟相信,叔父雖然有遺憾,可若知道你嫁了一個好丈夫,也能含笑九泉的。”
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手帕,想要遞給諸葛若雪擦眼淚。
剛剛遞出去,諸葛亮臉色有些泛紅。
手帕和諸葛若雪乾淨的衣服相比,有些髒兮兮的。
諸葛亮就要將手帕收回去,卻見諸葛若雪抓住他的袖子,往臉上隨意糊了幾下。
諸葛亮:“.”
這二姊,都過了這麽些年了,怎麽還沒有一點改變?
諸葛若雪見諸葛亮盯著自己,舉起右手,握成小拳頭,鼓大著眼睛道:“怎麽,不滿?信不信姐姐給你一錘子!”
諸葛亮這才笑道:“好久沒有挨二姊的拳頭了。你真要打,為弟這次不躲。”
兩人進了屋子。
諸葛若雪凶巴巴的神情變得柔和了起來。
將拳頭放了下來,諸葛若雪看著茅草屋的祖宗。
所謂祖宗,指的是屋子正中央最裡面牆壁上專門置辦的一處空地,供奉靈位之用。
逢年過節,這裡也是普通百姓祭祀先祖的地方。
此時,祖宗上,放著一塊牌位,上面寫著:供奉叔父諸葛玄之靈位。
諸葛若雪走過去,對著牌位跪拜了下去,低聲喃喃道:“叔父,雪兒來晚了。這些年,雪兒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你們”
諸葛亮則安靜地站在諸葛若雪身後。
此時,他的眼淚才滾落下來。
諸葛若雪跪拜了一番,這才拉著諸葛亮在一旁詢問起這些年的經歷。
原來,當年,曹操傳出話來,要屠徐州為亡父報仇,而且率領大軍已經攻過來。
傳言,曹操大軍所致,老弱婦孺,一個都不曾放過。
就連雞鴨都沒有留下活口。
而原徐州都尉,負責掌管軍隊的臧霸竟然臨陣脫逃了!
他放棄了都尉一職,往九江方向逃去做了山賊!
整個徐州震動。
連堂堂都尉都怕了,徐州還能保住?
琅琊諸葛召開了會議,最終決定也向南遷徙,逃亡九江,或者廬江。
然而,這次曹操屠城宣言太嚇人,不只是諸葛家,是整個徐州的人都在逃亡。
徐州牧陶謙想要製止,都根本製止不了。
路上,逃亡的百姓那是人擠人。
諸葛玄帶著諸葛瑾兄弟姐妹也跟著人群南下。
可才在第三天上午,人群突然暴動。
大家都沒有弄清楚發生什麽,就被後面的人群衝得不得不向前移動。
一些老人和孩子,直接被衝倒,然後被人群踩踏致死!
諸葛瑾為了救一小孩,和諸葛玄等人走散。
諸葛玄倒是想要尋找。
可逃散的人群根本由不得他們。
再加上諸葛瑾當時是幾兄弟姐妹最年長者,擁有照顧自己的能力,諸葛玄再三思慮,只能壓製內心的慌亂,帶著其他幾個侄子侄女繼續南逃。
否則,一旦其他幾個侄子侄女也出現意外,那後果不堪設想。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災難遠不止如此。
在人群靠近九江,以為終於逃出災難之時,已經落草為寇的臧霸率領山賊大軍突然殺出,搶走女人和小孩!
哭聲四起。
無數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逃散的人群已經發了瘋,四處衝撞。
雖然諸葛玄讓諸葛亮兄弟姐妹抓緊,但是,他終究是沒能顧到所有人,諸葛若雪被人群衝散,而後被山賊擄走。
好不容易逃到九江,諸葛玄直接就病倒了。
在路上停留了一天,諸葛玄拖著病體,帶著諸葛亮兄弟姐妹繼續南下,路過廬江,在廬江停留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諸葛玄遇到故人要前往荊州求官。
諸葛玄想到曾經的朋友劉表已經成了荊州牧,便讓故人帶信給劉表,想要尋求幫助。
沒想到,劉表的確回信了,讓人帶了一些錢資,還有一封上表文書,讓諸葛玄渡過大江,前往豫章上任豫章郡守。
在豫章待了兩年。
這兩年,諸葛玄本來就有疾病纏身,如今又要處理政務。
彼時的郡守,並不好做。
除了山賊四處為禍,百姓因為吃不飽,穿不暖,也經常鬧事。
甚至有一次,一個大家族勾結山賊,殺到郡守府邸。
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兩年之後,他們遇到了最大的危機。
朝廷調派了豫章郡守朱皓而來!
諸葛玄這個劉表上表的豫章郡守,則成了犯上作亂的反賊。
豫章郡內各大家族相繼起事,殺到郡守府邸,要提著諸葛玄及其家人的首級去向朝廷調派而來的豫章郡守朱皓邀功!
這是諸葛亮感覺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也是他唯一一次被嚇哭的一次。
到處都是廝殺聲。
到處都是敵人。
慶幸的是,在郡守府邸即將被攻破之際,襄陽豪族黃家經商車隊偷偷派人潛入郡守府邸,將諸葛玄、諸葛亮等人藏在商隊裡面,才躲過一劫。
而後,他們便跟著黃家經商車隊北上,趕往荊州襄陽,從此在這裡定居下來。
諸葛亮看向諸葛若雪,感慨道:“這一路顛沛流離,加上恐懼,讓叔父本來就不好的身體雪上加霜。”
“原本倒是有醫工能夠醫治,但是需要耗費大量的錢財,抓藥這一塊,就不是我們能承擔。”
“為弟想過去向荊州牧求援。”
“可叔父製止了為弟。”
“叔父說,雖然他和荊州牧是故交,但是,如今他已經無力為荊州牧辦事,人見人嫌。否則,我們趕到襄陽,荊州牧也不會沒來看望一次,而是派帳下之人偶爾送來幾次錢資了。”
“人,都是互相利用而已。沒了利用價值,何談故交?”
“更別說,荊州牧還能惦記他,偶爾給他送來些錢資,已經仁至義盡了。”
“生死之事,叔父已經放之腦後了。”
“就這樣一直拖到前段時間,叔父終究是沒有支撐下去。”
“不過,叔父過世之後,荊州牧派了一官員幫忙料理後事,後面就沒聯系了。為弟就賣了城內的資產,搬到這裡來,置辦了些田地。這樣,一來可以支撐三弟繼續在學院讀書,二來,為弟也能生活下去。”
“雖然學院有津貼,但是,也遠不夠生活的。”
諸葛亮攤了攤手,笑道:“如今這樣也挺好。而且,先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給為弟帶來一些時下的情報,還有一些書籍。”
“為弟每天除了耕作,就是看書寫字。”
“為弟還能養雞鴨,拿到城內去賣,給三弟置辦一些衣裳和鞋子。”
“為弟還有一些朋友在學院,讓他們幫忙摘抄一些書籍,隻給少許錢財。”
“現在唯一的缺憾,是這些書籍還太少,遠遠不夠為弟看的。”
“為弟看書不喜歡咬文嚼字,略通大意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