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聽到突然響起的尖叫聲,知道已經暴露了目標,笑著看向身旁的程普道:“老兄,你來指揮還是我來?”
程普扶須笑道:“你我兄弟,還需這般客套?你指揮就是了,我不搶你功勞。”
朱治點了點頭,對身後的號令兵道:“擂鼓,進軍!”
號令兵齊齊咆哮道:“擂鼓!進軍!”
頓時,整個江面都響起戰鼓敲響的聲音。
原本的濃霧,似乎也被戰鼓聲震懾,消散了一些。
隨著戰鼓一響,夏口碼頭上,江夏守軍瞬間被驚醒過來。
咆哮聲此起彼伏。
無數將士們紛紛朝著碼頭防禦工事匯聚!
帥帳裡,黃射睡得正香。
突如其來的鼓聲,嚇得他從床榻上幾乎滾了下來。
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他直接跑出帥帳,朝著碼頭飛奔而去。
他的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這絕對是廬江郡的夜襲!
廬江郡怎麽會知道江夏的情況的?
當黃射匆忙跑到碼頭時,碼頭的江夏守軍已經在自行攻擊濃霧中殺出的敵軍。
但是,太多了!
太多了!
敵軍戰船用鐵鏈連接了起來,豎起了船帆,在清風的推動下,摧枯拉朽一般直接破開碼頭上的江夏戰船,衝入碼頭裡面。
無數的敵軍如鬼魅一般從戰船裡衝了出來,嘶吼著,踩著戰船,衝上岸,和江夏守軍戰鬥在一起!
江夏守軍隻堅持了一刻鍾。
隨著源源不斷,仿佛沒有盡頭的敵軍猶如神兵天降,殺上岸來,江夏駐軍漸漸支撐不住,不斷被逼後撤。
黃射看著這一幕,如墜冰窖,全身冰涼僵硬。
這麽多敵軍!
恐怕數倍於江夏駐軍。
根本擋不住!
“少將軍,支撐不住,快撤!撤到城內,我們還有一線生機!”一個將領飛奔到黃射身邊,大聲提醒。
黃射這才回過神來,一邊轉身就跑,一邊哆嗦著道:“我的馬呢!牽我的馬來!退!退入城中——不,退到西陵城內!”
西陵城,江夏郡治所,城高防厚。
眾將領護送著黃射朝著西陵城狂奔。
江夏守軍見統帥黃射率先撤退,防線瞬間崩潰。
廬江郡的水軍如潮水一般湧上岸,追著江夏守軍一路追殺。
夏口地牢。
此時,被關押在這裡的甘寧等人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廝殺聲。
眾人一個個臉色慘白。
甘寧忙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撲倒在地,將耳朵貼著地面。
聆聽了一會兒地面的震動,甘寧眼眶裡充滿血絲,咬牙切齒道:“完了!江夏完了!敵人殺過來了!”
就這時,地牢外面響起鎖鏈被打開的聲音。
一個獄卒匆忙打開地牢大門,飛奔進來,一邊顫抖著打開一間間牢房的大門,一邊道:“敵軍已經殺上岸了,少將軍已經往西陵城方向撤退,你們也快逃!否則,敵人殺進來,你們也必死無疑!”
地牢裡囚犯聽到獄卒這麽說,紛紛朝著外面狂奔。
甘寧也帶著兄弟們衝出牢房。
剛剛衝到牢房門門口,就看到江夏守軍一個個朝著這邊狂奔。
在他們身後,追著一個個敵軍。
這些敵軍追上江夏守軍,直接將對方撲倒在地,或者將後者捅了個透心涼,或者割下首級。
眼看著一個江夏守軍手握弓箭,背著箭袋,卻不敢施放一箭,只是一味逃跑,甘寧一腳將這名江夏守軍踹翻在地。
在江夏守軍跌倒在地時,甘寧撲了上去,從他手中奪過弓箭,對著追上來,殺氣騰騰的敵軍隨手彎弓搭箭。
隨著一聲聲箭弦聲響起,一個個追殺上來的敵軍倒在血泊中。
然而,敵軍非但沒有被甘寧的射箭震懾住,反而越來越多的敵軍嘶吼著殺了上來。
甘寧一邊招呼著兄弟們狂退,一邊繼續連連射箭。
然而,很快,他身後的箭袋裡的箭矢就射光了,只剩下一支。
甘寧臉色驟變,就要射出最後一支。
突然,他發現,在他身後追擊而來的這些敵軍中,有一個格外勇猛,猶如厲鬼一般,追上江夏守軍,一刀一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別部司馬凌操。
徐盛、凌操和周泰三人每次都是衝在最前面。
如今見江夏守軍徹底潰逃,三人想也沒有想,直接追殺了過去。
這些江夏守軍,一個個被嚇得丟了魂,根本沒有他們一回合之敵!
然而,就當他們殺紅了眼之時,他們竟然看到前面撤退的江夏守軍中,有一人彎弓搭箭,不斷朝著他們身後的士兵射箭。
對方射術極為精湛,箭無虛發。
每一箭射出,就有一名士兵倒在血泊中。
凌操怒從心起,直接提著大刀朝著甘寧就衝了過去。
他勢必要將這個神射手砍死在刀下!
在凌操身邊殺紅了眼的周泰和徐盛也注意到了甘寧的存在。
眼看著凌操竟然獨自衝了上去,徐盛和周泰放棄其他潰逃的江夏守軍,狂追向凌操。
讓凌操狂喜的是,甘寧很快就將身後箭袋的箭矢射光了。
凌操大吼一聲,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甘寧看著凌操追上來,忙將最後一支箭矢藏在身前,假裝害怕至極,直接摔倒在地。
凌操衝殺到他跟前,舉起大刀就要砍下去。
甘寧猛地抬起頭,拿起最後一支箭矢,抬手朝著凌操就是射了過去。
這一招,完全超出了凌操的意料!
眼看著箭矢在眼前迅速放大,凌操眸子劇縮著。
下一刻,箭矢直接射入他的額頭正中央!
甘寧見得手,爬起來就飛奔離開。
凌操舉起大刀,僵在原地。
徐盛追了過來,從他身邊直接跑了過去道:“愣著幹嘛?追啊!”
周泰原本也要跟上。
經過僵住的凌操身邊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他的腳步瞬間止住。
只見凌操的額頭上釘入一支箭矢,紅白之物從傷口處噴灑而出。
周泰失聲道:“老凌!”
凌操這才緩緩抬起頭,看向周泰,眼睛裡盡是不舍和不甘道:“告訴吳侯,統兒就麻煩——”
凌操的話終究沒有說完,朝著前方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周泰忙跑了回去。
從地上慌忙抱起凌操,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周泰身體抖得像篩糠一般道:“老凌!”
大戰還在繼續!
朱治率領的四萬水軍,只有一萬登陸夏口。
在夏口略作停留,朱治讓韓當率領五千水軍鎮守夏口,同時向西陵城逼近,和即將從陸路進攻而來的張遼夾擊江夏。
而朱治自己則率領剩余三萬多水軍,繼續直撲漢津港!
兵貴神速。
如今荊州內亂,就要趁黃祖馳援襄陽之時,打荊州一個措手不及!
果然,漢津港的荊州守軍壓根也沒有想到朱治來襲。
他們今早才看著黃祖率領六千大軍經過,以為江夏萬無一失。
卻沒有想到,朱治大軍浩浩蕩蕩殺來!
戰鬥隻持續了兩個時辰。
漢津港的五千守軍,悉數被殲滅!
朱治這才在漢津港停留了一天,統計了兩次大戰的結果。
讓朱治和程普都有些傷感的是,此次夜襲,除了戰死近五百多水軍,重傷三百多人,輕傷三千多人外,廬江水軍還折損了一員驍勇善戰的別部司馬——
凌操。
凌操是吳郡凌家家主,年紀輕輕,是吳侯陸翊親自提拔起來的兩名年輕大將之一。
另一個,便是徐盛。
凌操的兒子凌統,此時還在吳郡,跟著陸遜等人一起。
之前出征廬江和徐州,吳侯陸翊都帶著這些人一起。
如今,讓吳侯陸翊知道凌操戰死——
朱治看著周泰和徐盛哭得稀裡嘩啦的,都沉默下來。
當天深夜,朱治就收到前方太史慈傳來的信函。
太史慈聯合長沙恆階,已經攻破了烏林港,拿下了江陵郡,直奔宜城而來!
朱治來不及繼續傷感,留下陳武率領一千大軍坐鎮漢津港,打掃戰場,他自己則率領其他三萬多大軍,朝宜城匯聚!
兩天后的正午,朱治大軍便在宜城碰上太史慈率軍而來。
陳登和高順也在恆階的隊伍中。
太史慈向朱治、程普等人介紹了恆階等人。
而朱治則向陳登匯報了凌操戰死的消息。
陳登歎了口氣,安慰道:“將軍百戰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見到吳侯,我來告訴他這則不幸,你們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我們此次打到這裡,就算荊州消息再遲,也知道了我們來襲了。”
“之前我們依靠的是吳侯的情報,打的別人一個措手不及。”
“可接下來,敵人必有準備。”
“不要輕視任何敵人。”
“大家要全力以赴。”
眾人齊齊應了一聲。
大軍就要前行,一個將領騎著戰馬疾馳而來道:“報!諸位將軍,前方有兩個衣衫襤褸之人,自稱原荊州大將霍峻和魏延,想要見諸位將軍!”
陳登道:“帶他們過來!”
將領策馬離去。
不一會兒,就帶著兩個男子過來。
果然是霍峻和魏延。
陳登策馬上前道:“我乃陳登,這裡的代統帥。”
霍峻匍匐在地,道:“原荊州城防校尉霍峻,見過將軍!”
魏延也道:“原荊州江陵偏將魏延!”
陳登掃視了一眼霍峻和魏延道:“你們所為何來?”
霍峻抬起頭,咬牙切齒道:“荊州牧在襄陽城被害,我哥哥被蔡瑁殘害,我原本讓劉磐立即攻城,殺死蔡瑁,為荊州牧和我哥哥復仇。但是,劉磐那個蠢貨,害怕擔責,以致錯失破城良機!”
“我和文長原本也想離開荊州,前往江東。”
“沒想到,將軍竟然率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到這裡。”
“將軍,我和文長願意馬前卒!”
“我們知道有一條小路,能夠更快到達襄陽城城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