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著劉備離開,長長吐了口氣。
有了劉備統軍前往援助徐州,自己最後一點後顧之憂就沒了,可以專心先處理天子和朝中這群不知好歹的大臣,然後前往官渡對戰袁紹了。
劉備一離開司空府邸,急忙回住處,找到關羽和張飛,三人騎著戰馬,直接往城外營地狂奔而去。
出示了虎符,調走了兩萬降卒,劉備率領兩萬降卒往東北方向趕去。
張飛好奇地問道:“大哥,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劉備陰沉著臉道:“彭城!”
關羽問道:“去彭城?援助徐州嗎?”
劉備仰頭看著藍天,許久,才看向關羽和張飛道:“不,援助袁譚,攻擊徐州!”
關羽和張飛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一臉愕然。
劉備道:“我們和天子、諸位大臣謀劃鏟除曹操的計策失敗了,曹操已經知曉,所以荀令君才讓你們告訴我,要自薦率軍馳援徐州。”
“如今,天子和諸位大臣都逃脫不了。”
“曹操心狠手辣,一切完了。”
“曹操看似相信我,可若我真的援助徐州,擊敗袁紹,回到許都之後,他必定不會放過我。”
“他是那種可以隱忍一切之人,卻也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負我’之人。”
“屆時,我們沒了用處,就是身首異地之時。”
“所以,我們非但不能援助徐州,幫他和江東,反而要趁他們都陷入危機之時,給他們一把火!”
“徐州在文醜和袁譚的攻擊下,現在勉強支撐。”
“不管是袁紹還是江東,必定都在緊急調遣軍隊馳援。”
“誰率先到達彭城,誰就可能取勝。”
“我們現在趕過去,如果能夠先一步趕上,幫助文醜和袁譚拿下彭城,我們於袁紹而言,就是有功之臣。”
“袁紹四世三公出身,又拿下了青、並、冀、幽四州之地,天下不管如何變化,必有其一席之地。”
“甚至於,此時曹操和江東要聯合起來,還如此捉襟見肘。”
“即使是曹操帳下文臣武將,我已經打聽過,也都偏向於袁紹能夠一統天下。”
“如今,我們沒有自己的基業,已經無力單獨匡扶漢室。”
“既然如此,只能順勢而為了。”
“況且,我乃中山靖王之後,名聲在外。”
“我也曾經推舉過袁譚為孝廉,於袁紹有恩。”
“袁紹身份,加上我此次雪中送炭,袁紹必定會重視於我。”
關羽:“.大哥,袁紹野心勃勃,此次一投,倘若他真一統天下,那漢室——”
張飛一臉決然道:“反正大哥怎麽做,我都跟著大哥!”
劉備仰頭感歎道:“我也想啊!”
“可想要效仿光武皇帝,何其艱難!”
“這些年我們南征北戰,立功無數,卻始終連一點基業都無法把握住。”
“或許,上天也在勸告我,不要不撞南牆不回頭吧!”
關羽低下頭,幽幽道:“大哥,你,你也變了。”
劉備看向關羽道:“二弟,當年你、我、翼德在涿郡起兵時的誓言,我永生不忘。只是,如今這局面,已經無我們立足之地。”
“經過這麽多年摸爬滾打,我也算是明白了。”
“不管天下如何變化,都擺脫不了士族支持。”
“如今這天下,已然是袁紹、曹操和江東三分態勢。”
“而不管是袁紹、曹操,還是江東,都是士族支持。”
“袁紹四世三公子弟,門生故吏遍布天下。”
“曹操祖父也曾位列三公,他起兵時無數士族響應。”
“江東陸翊是江東第一大族陸家家族長,是江東士族領袖。”
“反觀你我,又有哪個支持?”
“我們這等人,或許真的不能成事。”
關羽神情落寞。
劉備還想要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他也不甘心!
他更想行光武皇帝之事,再創新的大漢榮光。
可奈何雖然掛著個皇叔頭銜,手中無人無兵無士族支撐,一事無成。
劉備兩腿一夾馬肚,向前當先一步,大聲道:“號令兵,傳我將令,加快行軍速度!”
他有些害怕曹操反應過來,派人來攔截自己!
在劉備率軍趕往彭城之後的第二天,曹操一如既往參加完早朝之後,趕往尚書台。
尚書台,荀彧、程昱、荀攸和郭嘉等人已經到了,正在忙碌。
程昱見曹操走來,抬起頭,問道:“司空,劉皇叔今天怎麽沒有來參加早朝?”
曹操道:“我於昨天下午讓他帶著城外兩萬降卒前往徐州馳援江東。徐州和我們唇亡齒寒,一旦徐州被袁紹拿下,下一步,應該就是兩面夾擊許都了。”
荀彧和郭嘉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程昱聽曹操這麽一說,臉色驟變,失聲道:“司空,你讓劉皇叔帶著城外兩萬降卒馳援徐州?”
曹操點了點頭,反問道:“對,有何問題?如今能用之將,都已調往官渡準備應對袁紹南下,只有劉備能夠任命了。而且,劉備帳下有關羽和張飛此等猛將,這點事情不會辦不好。”
程昱一臉絕望道:“糊塗啊,司空!”
曹操:“.”
程昱無語了好一會兒,似乎依舊不甘心,看向曹操,問道:“司空自己找的劉備?還是其他人推薦?”
曹操皺著眉頭道:“不是,是劉備自薦。”
程昱拍著大腿道:“那更完了!”
曹操目光瞟過荀彧,陰沉著臉看向程昱道:“仲德,怎麽說?”
程昱怒極反笑道:“徐州危急,如果劉備沒有二心,這許都無人可用,他難道不知?”
“他比誰都知道!”
“他真想立功,他早就迫不及待找到司空請求出戰了,而不是等著司空你找上門!”
“司空竟然派他率軍馳援徐州,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劉備,和呂布無異,都是小人!”
“他野心勃勃,才沒有所謂的感恩之心!”
“如果昨天是其他人推薦的他前往,現在去追,還有一線機會追回。”
“可偏偏是司空你找上他,他自薦。”
“這說明,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恐怕,昨天他已經勒令全軍急速前行了!”
“這次,他不只是無法馳援徐州,恐怕還會背刺一刀!”
“徐州危急!”
“趕緊派使者加急分別趕往徐州和吳郡,提醒他們。”
“否則,萬一江東以為劉備是援軍,屆時劉備背刺,我們難辭其咎。江東一旦撕毀協議,那江東完蛋之前,我們先得完!”
曹操嘴皮子哆嗦了下,看向荀彧。
荀彧像是沒有發現,繼續低頭批改文書。
郭嘉見狀,站起身對曹操道:“司空,程公說得的確有道理。但是,大錯已經鑄成,已無法挽回。”
“而且,劉備這一背叛,也好。”
“他不背叛,我們無法殺他。”
“畢竟,他是天子承認的皇叔。”
“他死在我們手裡,天下之士都會以為司空沒有容人之心。”
“可他主動背叛在先,再殺他,罪責就在他。”
“現在其實也不是沒有挽救之法。”
“可以立即派三個使者立即出發。”
“一個使者前往徐州下邳,提醒如今徐州牧張昭小心劉備背叛而來。劉備背叛,這非我等所願,可以摘除我們過錯。”
“一個使者前往江東,向吳侯表達我們團結一心之決意。”
“如今我們和江東守望相助,江東才俊眾多,不可能看不到這點。”
“司空好生安撫,哪怕徐州真的丟失,我相信,吳侯在面臨徐州失陷這等不利之局,不會再行報復之事。否則,我們互鬥,袁紹漁翁得利,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第三個使者,立馬趕往壽春,讓壽春守將夏侯淵坐鎮壽春,防止萬一。然後讓他派出副將車胄率領壽春三千守軍,也往彭城趕去,或許能夠在劉備趕到彭城之前截住劉備。”
曹操沉默許久,道:“就依奉孝所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