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淳於瓊。
淳於瓊,最早跟隨袁紹的幾個有功之臣之一。
此人很愛喝酒,而且經常喝得酩酊大醉。
不過,因為他是從龍之臣,又堅定地站在審配等人文武大臣一起,支持袁尚為新趙王,所以依舊很受袁尚重用。
袁尚和審配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疑惑地看向淳於瓊。
袁尚問道:“什麽傳言?”
淳於瓊停在兩人身前,焦急道:“也不知道傳言是誰放出來的,就說大公子早已經知道文武百官支持公子你繼承趙王之位,所以,他才忍氣吞聲,願意達成和解,前往兗州就職。”
“但是,實際上,他早已經有了另外圖謀。”
“他殺死了公子你派去監視的逢紀,然後準備帶著兗州投靠吳國!”
“大公子想要得到吳國的支持,然後擊敗公子你,從而奪取趙王之位!”
淳於瓊的話,猶如一顆石子扔進平靜的湖面。
袁尚噌地下站起身,驚恐地看向審配道:“審公,我們該怎麽辦?”
審配也被淳於瓊的話給震驚到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趙國絕對要完蛋了!
他們才得到消息,吳國拿下了並州高乾,已經讓呂布、張遼、張郃等人接管了並州。
呂布、張遼、張郃何等人?
呂布和張遼都是並州出身的猛將。
在並州,他們都擁有著很高的聲望。
張郃是曾經的河北四庭柱之一。
這幾人佔據並州,可想而知,很快就會讓並州穩定下來。
之前審配還在和袁尚商議,先維持如今趙國平衡,暫時放下繼承趙王之位,聯合二公子袁熙、大公子袁譚,一起出兵,趁呂布、張遼、張郃等人尚未在並州站穩腳跟之際,出兵討伐並州,重新奪回並州這片領地。
可誰能知道,竟然有這般傳言!
不過,雖然震驚,審配卻很快冷靜下來,對袁尚道:“公子,此事雖然緊迫,但是,卻不可全信,更不可慌亂。”
“否則,如果大公子沒有這般做,我們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讓大公子猶如驚弓之鳥,從而將大公子推向吳國。”
“我能趙國如今一分為三,需要同舟共濟,才可能安全度過危險。”
“否則,我們就完蛋。”
“而且,如今這傳言,也可能是吳國的離間之計。”
“吳國也正希望公子伱三兄弟這般情形。”
袁尚這才咽了咽口水,緩緩跪坐了下去,看向審配道:“如今情況,我們該當如何?”
審配眼睛裡噙著冷芒道:“先找出傳言的源頭,找不到也無所謂,找到這些傳言最開始傳出的那些地方,將可疑人員全部誅殺乾淨。”
“同時,派出使者立即趕赴兗州濮陽,向大公子重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告訴他,公子三兄弟團結重要。”
“想要依靠吳國的力量,只是飲鴆止渴。”
“吳國如今已經佔據半壁江山不止,絕對不會願意將任何領地拱手相讓的。”
袁尚忙道:“那就按照審公你說的去做。”
審配立馬離開,召集鄴城城內防禦力量,挨家挨戶詢問傳言,從而探查傳言的源頭。
凡是道明他們聽到傳言之人,都會無罪釋放。
甚至,會得到獎賞。
而袁尚則親自給袁譚寫信,然後派遣使者將信送往兗州濮陽,交給袁譚。
鄴城城內。
司馬懿正坐在幽暗的的大廳裡,聽著一個個身影匯報城內情況。
“城東成衣鋪那些人被發現了,幾個人和官兵廝殺起來,最終全部戰死。”
“城東酒樓掌櫃已經安排家眷準備退出鄴城,官員已經盤查到他頭上了,雖然暫時糊弄過去了,可掌櫃感覺他們還會回來,他向公子你請求許可。”
“.”
“城南醫工店的一家八口全部被官兵剁死。”
“城南門口的流民甲字號傳來消息,有使者正從城南門而出,急匆匆的,有數十人相隨。”
司馬懿聽著這些身影一一匯報,一直沉默。
一直到聽到“甲字號”的匯報,司馬懿才道:“讓人分散撤出鄴城,我們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然後組織三十個一等刺客,立馬匯聚城南紅樹林,一個時辰的時間。”
“實在是撤不走的兄弟,告訴他們,他們和我司馬家的恩情,已經結束了。以後,誰也不欠誰,讓他們好好活下去。”
眾身影齊齊應了一聲,快速消失。
司馬懿這才站起身,走進臥室。
臥室裡,一個十二三歲,明明長得頗為乖巧可愛,但是臉上卻冷若冰霜,彌漫著一層和年齡完全不符的穩重少女迎了上來。
少女名叫張春華,是河內郡粟邑城的縣令張汪的長女。
因為從小聰明絕頂,被司馬懿父親司馬防看中,從而向張汪要來給次子司馬懿作為妻子。
司馬懿和她交談過幾次,也覺得此女有著不同常人的智慧和穩重,所以一直帶在身邊培養。
此刻,見司馬懿回來,張春華道:“我們要離開這裡嗎?”
司馬懿脫掉外衣,換上普通衣裳,坐在梳妝鏡前道:“幫我打扮下,打扮成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我們待會要去要刺殺一群人,不能有任何失誤。”
張春華一邊從梳妝鏡前拿下各種工具,在司馬懿臉上不停地操作,一邊道:“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麽嚴肅過。”
司馬懿笑了一聲道:“這是最後機會。”
“吳國太強大了。”
“趙國不是對手。”
“我們現在不抓住機會,以後就沒機會了。”
“而且,吳王似乎對我非常不滿,當著父親的面暗示過我好幾次。”
“如果我沒有作為,他會弄死我。”
張春華皺了下黛眉道:“你和吳王有恩怨?”
司馬懿也一臉愁悶道:“怎麽可能?我一直在河內郡,雖然之前得罪過不少人,可從未離開這裡。而吳王及其勢力,也是最近才來到這裡的。”
“八竿子打不著。”
張春華嘖了一聲道:“這吳王,也不是個好東西!”
司馬懿幽幽道:“好不好東西我們不知道,但是,確實是個難纏的主。”
“要知道,僅僅九年,他就從一個陸家旁支族人到如此地步!”
“簡直和高祖皇帝有得一比。”
“問題是,相比於高祖皇帝,他更加重用年輕人。”
“之前在我們家待的那個諸葛亮、龐統、陸遜,才是這批年輕人還不嶄露頭角的。”
“但是,卻如此聰穎。”
“聽說,吳國還有個鄧芝,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地讓西涼馬超拖了曹閹人三年,耗盡了曹閹人的精氣神,才讓吳國有機可乘。”
“還有個張既,也是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讓馬騰放棄家業,帶著除馬超之外的家眷趕往許都任職。”
“據說還有個周不疑,現在正在吳縣。”
“此人年紀輕輕,過目不忘,哪怕軍事指揮,都能一字不漏地複述。”
司馬懿感歎道:“原本我以為我司馬懿必定是天下英傑,無人能比肩。”
“現在才發現,天下之大,我還需要到處走走。”
張春華擔憂道:“可吳王針對你,萬一他對你——”
司馬懿笑道:“這個,暫且不用擔心。雖然我也不明白吳王為何針對我,但是,吳王不是嗜殺之人。”
“我感覺,更像是我做錯了一些事情,讓他知道了,他要敲山震虎。”
“而且,他在我頭頂壓了個諸葛亮。”
“諸葛亮可是他二舅子。”
“我在諸葛亮面前表現得忠心一些,就沒事。”
“至於諸葛亮,的確有些聰明,但是,目前而言,也就那樣吧!”
“雖說吳王有識人之明,但是,終究逃脫不了重用親人的局面。”
“據說,吳王曾經和徐州都尉趙雲說過,若是一個人高官厚祿,卻不能任人唯親,那這人就是不合格之人,他會鄙夷。因為,一個人之所以要建功立業,為的就是讓親人過上好日子,雞犬升天。”
張春華冰冷的臉上突然噗呲了下笑道:“這話,真的是吳王能夠說出來的?”
司馬懿笑道:“我也不知道,感覺不太像。但是,又有些像。總之,我覺得,此等吳王,可能和歷代君王都有所不同,所以,我才不擔心他會殺我。”
張春華將司馬懿化成了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這才道:“好了。”
司馬懿站起身道:“你也換一件普通的衣裳,我們以祖孫相稱。”
張春華嗯了一聲,離開臥室。
當司馬懿對著梳妝鏡打量,就準備離開之時,張春華已經換上了一件髒兮兮的長裙。
張春華攙扶著司馬懿離開。
兩人一路離開破爛的祠堂,融入人群之中,最終出了城南門,來到五裡外的一處樹林裡。
三十個各行各業的身影牽著馬匹,快速包圍上來。
司馬懿和張春華各自牽過一匹馬匹,翻身上馬,疾馳了出去。
三十個身影緊隨其後。
黃昏。
內黃縣。
袁尚派出的使者團隊趕到城門口,其中一人向城門守衛出示了身份令牌。
城門守衛忙飛奔進城內。
使者團隊這才一邊進城,一邊警惕地打量著城內四周。
城內百姓都在忙碌,並沒有特別的人。
使者團隊這才紛紛松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