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見到陸翊,笑眯眯地道:“陸翊,就在不久前,我和孫策談過,一切如你所料。”
陸翊道:“袁公有何指示?”
袁術抖了抖身前案幾上的文書道:“這是按照你的要求寫的上表文書。待會,等孫策將傳國玉璽帶來,我就給你蓋上印章。不過,我現在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陸翊道:“袁公請說。”
袁術道:“安排你到吳郡,你到時候要插入孫策內部,你肯定需要幫手和錢財。”
陸翊道:“是。”
袁術眯著眼睛道:“我想了下,為了能夠讓你更好地插入孫策內部,我給你做了兩個選擇,你只能選擇其一。原因你應該清楚,同時準備兩者,即使是我,也承擔不起。”
“還有,我馬上要對徐州用兵,那裡也是個大開銷。”
陸翊道:“袁公請說。”
袁術道:“其一,你帶回來的那一千廬江精銳,還給你。除此之外,我另外在廬江給你征收三千士兵。你是居巢長,廬江任職。陸康是曾經的太守,是你的族人,在廬江影響非凡。”
“如果讓你帶這四千廬江士兵,一定會配合得十分密切,能夠很好完成插入孫策內部這項任務。”
陸翊直接匍匐在地道:“袁公想要我項上人頭,就不用拐圈子,直接來取就是。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居巢長,不存在任何反抗的可能。”
袁術皺眉道:“你這是何意?我為何要取你項上人頭?”
陸翊抬起頭,歎息了口氣道:“袁公,我陸翊只是一介小小的居巢長,從未統領過兵馬。之前奉陸康太守的命令,率領三千廬江士兵援助徐州,我都是將三千廬江士兵交給劉備統領。”
“後來從徐州回來,剩余的這一千廬江精銳,他們也不是聽我的調令,而是受製於陸康太守的威信。”
“如今,他們已經知道陸康太守戰死,如何會肯聽我的號令?”
“再往廬江征兵三千,那更是要害我。”
“我一個小小居巢長,有何名聲會讓廬江百姓記住我?”
“至於陸康太守,聽說他守城時,以太守之身,卻無法征兵和征得糧草,說到底,那是因為周家不允許。”
“陸康太守在世時尚且如此,如今他已不在,周家又怎麽肯給面子?”
“就算袁公強行征兵,那些士兵也不會聽我的。”
“說不定,他們反而會向孫策通風報信。”
“畢竟,周家和孫策的關系,袁公應該清楚。”
看向袁術,陸翊道:“袁公,這難道還不明顯嗎?你看不慣我,想要殺我。”
陸翊站起身,臉上露出決然之色道:“我死無所謂,身為袁公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陸家族人沒有過錯,而且已經放出來了,還請袁公放過他們。”
說完,拔出腰間的佩劍,就要自刎。
一旁的閻象忙製止道:“住手!”
袁術見狀,忙陪笑道:“居巢長,跟你開玩笑的,何必如此認真?你年輕有為,洞察世事,是大才,我用你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想殺你?”
閻象奪過陸翊手中的佩劍,也安慰道:“袁公的確沒這個意思。他只是誤以為你會領兵,所以想幫你而已。沒想到,你無法領兵。”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你領不了兵也無妨。”
“只要你能完成插入孫策內部的任務,
將來事成,袁公肯定會重重有賞的。” 袁術忙附和道:“對對對!”
閻象見陸翊神色似乎還有些激動,忙對袁術道:“袁公,讓居巢長在你旁邊的帷幕後面休息一會兒。等待會孫策送來傳國玉璽,就立馬給上表文書蓋上印章。”
袁術對陸翊指了下左側旁邊的帷幕道:“居巢長,你和閻公在這裡稍作歇息。”
陸翊這才應了一聲,和閻象到左側帷幕後面跪坐了下去。
閻象看著陸翊,暗暗點了點頭。
不會帶兵?
這就是好事!
怕的就是你會帶兵!
你不能帶兵,那就算你有異心,也不能做什麽。
三人等到黃昏時分,袁術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正要起身離開,外面響起聲音道:“主公,孫校尉來了,正在門外求見!”
陸翊和閻象齊齊抬起頭。
閻象掀開了一些帷幕。
陸翊和閻象看向大廳。
袁術又跪坐了回去,大聲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孫策抱著一個盒子進來,行禮道:“主公!”
袁術兩眼死死地看著盒子,咽了咽口水道:“這就是傳國玉璽?趕快呈上來我看看!”
孫策抱著盒子上前,放在袁術身前案幾上,然後退到一邊。
袁術激動得有些嘴皮子微微顫抖。
他之所以願意實施陸翊的計策,可不只是想要迷惑孫策。
他是真想要這傳國玉璽!
早在孫策父親孫堅在洛陽得到傳國玉璽時,他就想要了!
可惜,這孫堅堅稱沒有。
他如何肯信?
沒有辦法,他設計讓孫堅領兵攻打荊州,然後再派細作跟在孫堅身邊,向劉表透露孫堅的行蹤。
傳國玉璽這麽貴重的物品,如果孫堅有,他勢必會放在身上。
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孫堅死後,他的細作第一時間搜查了孫堅的屍體,卻沒有!
細作又搜查了孫堅其他可能藏傳國玉璽的地方,都沒有搜到!
所以,他誤以為自己可能真的錯怪了孫堅。
因此,孫堅死後,他善待了孫堅曾經的部下,甚至讓孫堅的哥哥、弟弟、小舅子等人高官厚祿。
卻沒有想到,他還是被孫堅耍了!
孫堅果然還是得到了傳國玉璽!
只是,孫堅另辟蹊徑,沒有將傳國玉璽放在身上,而是轉到了孫策手裡。
袁術暗暗冷笑。
孫堅啊孫堅!
任你藏得再好,這傳國玉璽終究是到了我的手上!
而且,你兒子,還會步你的後塵!
陸翊看著袁術恨不得把眼睛貼在傳國玉璽身上,嘴角泛起一抹譏諷之色。
這傳國玉璽,就是你的催命符!
閻象見袁術如此模樣,低聲讚道:“袁公這次演得不錯。我輔佐他這麽久,他第一次形神兼備。”
陸翊附和道:“袁公可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嫡長子,和我們普通人自然不同。沒有他不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他想不想而已。”
閻象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袁術把玩了傳國玉璽許久,這才打開為陸翊準備的上表文書,在陸翊的注視下蓋上傳國玉璽的印章,然後將傳國玉璽戀戀不舍地收進盒子裡,對孫策道:“伯符啊,傳國玉璽我替朝廷保存了。他日見到天子, 我再替你送上,並且向天子稟明你的功勞。”
“你要是還有事要忙的話,就先下去吧!”
孫策看了一眼袁術,眼睛裡盡是鄙夷之色。
朝袁術行了一禮,孫策就要退出去。
這時,閻象和陸翊從帷幕裡面走了出來。
袁術將文書交給陸翊。
陸翊接過文書看了一眼。
符節和傳國玉璽的印章的確都有了。
文書的內容,也的確是上表自己為鎮南將軍領揚州牧。
陸翊將文書藏在袖子裡道:“袁公,那我先告退了。”
袁術笑著道:“去吧!之後的交接,你找閻公即可,無需再來見我。”
閻象對陸翊道:“走吧!”
陸翊跟著閻象離開。
孫策原本要離開的。
見到陸翊一個小小居巢長竟然也在這裡,他頓時停住腳步。
陸翊從他身邊經過。
兩人四目相對。
孫策眼睛裡盡是疑惑之色。
陸翊眼睛裡閃過一道冷芒。
兩人都沒有開口。
孫策一直看著陸翊和閻象消失在府衙門口,這才也快步離開。
來到府衙門口,孫策從守衛那裡接過自己坐騎的馬韁,翻身上馬。
左手提著他父親孫堅曾經的武器,一把長柄大刀,右手拽著馬韁,孫策看向極遠處,陸翊和閻象說著什麽。
孫策搖了搖頭。
罷了。
一個小小的居巢長而已,還能翻天不成?
兩腿一夾馬肚,孫策騎著坐騎朝著城東門飛奔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