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興奮並沒有持續太久,當聽到王韻詩要嫁給康王世子唐慶瑜的時候,他就不怎麽淡定了,或者說,相當氣憤!
怎麽哪哪都有這個康王世子呢?
在荊州的時候想要娶莫漓,回到金陵想娶王韻詩,他這是跟自己有仇嗎?怎麽非要娶他的女人――不對,是跟他認識的女人呢?
不過心裡冷笑一聲,在荊州他就能把他跟莫漓的事情攪黃了,來到金陵,他也能把他跟王韻詩的親事攪黃!
遇到我,算你倒霉!
這麽想著,但張十二還是有些好奇,為什麽王韻詩突然要嫁給這家夥呢?
他相信,這其中必有隱情!
因為無論是在梁州跟王韻詩發生過那麽些啼笑皆非的各種插曲,還是王韻詩離開梁州前托陳巧兮為他留的那封寫著“若是有心,天涯海角似毗鄰”的信,無不揭示著王韻詩對他的心意。
這種心意可不是假的,就以張十二對王韻詩的了解,她斷也做不出為了榮華富貴嫁給康王世子這種事情來,她用有什麽苦衷,隻是自己不得而知。
在流民潮馬上就要到達金陵的當口成親,這事不得不讓人懷疑啊!
越想越坐不住,張十二起身準備走過去找剛才說話的那些人問個仔細,可是剛等他站起來,就聽到一聲頗為熟悉的、如同公鴨嗓一樣尖銳的嗓音傳來!
“哼-敢造謠?”
張十二臉上露出了喜色,忙轉過頭去,果不其然,王霸那張熟悉的面龐出現在他的視野裡,他從沒有像現在一樣覺得,王霸那肥腫的大臉竟然會這麽好看!
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而大廳裡的眾人自然也是認識王霸的,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一臉不善的走進來,這群人竟然個個面不改色,而且還都笑了起來,嘲笑居多。
這個讓張十二有些愣了,王霸現在好歹是知府公子,怎麽在金陵混的如此不堪?
一群人背後嘲笑他也就罷了,當著面竟然同樣如此――可憐啊!
王霸自然也看到了這群人臉上不屑的表情,心裡十分憤慨,厲聲道:“你們這群人只知道在背後嚼舌根子,還讀書人呢,我呸!”
王霸狠狠的啐了一口,以此來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王霸來金陵已經有幾個月了,可是在這裡,他過的並不快樂。
初來金陵的時候,他確實比較興奮,畢竟江南水鄉,氣候適宜地界繁華不說,就連女子都是柔弱嫵媚,對於公子哥王霸來說,這不就是天堂?
可是,當他真正見識到金陵的生活後,才知道,這哪裡是天堂,簡直就是地獄!
在梁州做了多年知府公子,除了那郭連城經常不給自己面子外,其他人見了他不都得畢恭畢敬的叫聲“王公子”?
可是這裡卻很是不同,眾人對他的尊敬隻持續了不到一天,當知道他胸無點墨的時候,眾人再也不會因為他是知府公子而尊敬他了,對他則充滿了不屑和鄙視。
讓他也真正見識到了江南多文人,所有人對於詩詞的推崇,以及對於他這種人的不屑!
開始的時候,他自然是不服氣的。
心想自己好歹是知府公子,這些人敢對他這麽不敬,他就把他抓進知府裡好好教訓一番,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
可是他錯了,知府裡那些捕快對於他的命令同樣不聞不問,說是除了知府下令,不然他們絕不會行動!
可是他怎麽敢告訴他爹王城恩?
慢慢的,他才了解了,他們對於他的不屑並不僅僅是因為他不是個讀書人,更多的還是因為他不是金陵本地人!
對他的鄙視多是來自於金陵本地人的驕傲,和對外地人天生的不屑!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王霸的這種感覺也愈來愈深,他開始懷念起在梁州的日子來,雖然那裡的環境沒有金陵適宜,生活條件也沒有金陵好,可是在那裡活的自在啊!
他甚至開始懷念起那個曾經罵過他多次的年輕男人來,若是他在的話,就以他的詩才和口才,這群人不敢看不起他吧?
若是看不起他的話,呵呵,他肯定會把這一群人罵的狗血淋頭吧?
可惜現在隻有他自己,若不是想著晚上來聽聽喧解悶的話,王霸是不會來“雲陵人家”的。
可誰知剛進“雲陵人家”,就聽到有人在議論他的家事,他氣不過,自然要說兩句!
可是那群人並不怕他,只見其中一個體型比王霸都胖了一圈的臃腫男人遺一把紙扇,造型十分搞笑的站出來說道:“王公子此言差矣!我等哪裡是背後議論,分明就是明說嘛算王公子在這裡,我們也敢明說,這又怎麽了?大家說是不是呀?哈哈哈”
說著,這大胖子還帶頭笑了起來,其他人見狀,馬上十分捧場的跟著笑了起來,王霸的臉馬上就紅了起來,眼神中滿是憤怒!
對面的大胖子他認識!
就是金陵守將隋婺源的兒子隋雨軒!
王霸之所以到了今天這種人人敢懟的境地,跟這個隋雨軒關系重大!
這個人處代自己作對,他的父親隋婺源跟他父親也不對付,聽王城恩說過,隋婺源跟幾大糧莊的莊主關系甚密,王城恩在金陵的官途舉步維艱,怕就是這群人在搗鬼!
因此聽到隋雨軒的話,王霸更是氣憤異常,馬上回道:“隋雨軒你這卑鄙小人,帶著一幫人在此造謠生事,你就不怕――你爹知道了打你?”
可憐的王霸,實在找不到什麽威脅隋雨軒的點來,隻能這麽說了。
而隋雨軒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登時捧腹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笑完了眼神冷冷的看著王霸道:“你這個蠢貨,我爹怎麽會打我?你以為我爹跟你爹一樣啊?怎麽,想認我爹當爹了?那你不如認我當爹,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乖兒子?”
這話一出,全臣哄堂大笑起來。
“”
王霸的臉憋的通紅,他的拳頭握的很緊,正在腦子裡想著如何反擊。
突然,眼睛一眯道:“兒子說誰呢?”
“”
聽到這話,隋雨軒隻是稍微愣了一下,馬上冷笑道:“在罵我兒子你啊!”
看到王霸被自己這句話給頂的啞口無言,隋雨軒更是得意非常,一臉笑眯眯的看著無所適從的王霸。
王霸確實失算了。
這個罵人方法是他從張十二手中學來的唯一一種,這種方法在他學到初期也可謂是戰功赫赫,郭連城就是第一個被他罵的!
到了後來,他又用同樣的方法罵過一些人,都取得了十分不錯的效果,至於今天為什麽會失利――這還得怪他自己!
每次都用這種罵人方法,別人第一次或許會上當,可是別人又不傻,時間長了,哪裡還不明白他的套路?
所以,這次他失敗了
看到王霸跟生吞了蒼蠅一樣的難受,隋雨軒的臉上更是得意非常,對王霸更鄙視了:媽蛋每次都用這句話罵人,你他娘的是真傻當別人跟你一樣傻不成?
“哎呀,這位不是王公子嗎?”
正當全臣沉浸在王霸被罵的快樂祥和的氣憤中時,一道突兀的聲音突然在大廳裡響了起來。
於是眾人的視線都從王霸身上移開,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當他們看到說話的那人――那醜人――那衣著破爛不堪的醜人時,眉頭都皺了起來:這個人比流民還要流民啊{是怎麽進來這“雲陵人家”的?
這“雲陵人家”現在的門檻已經這麽低了嗎?
就好像狼群中突然混進來一隻二哈一樣,眾人覺得很不舒服,覺得自己的身份被這人給拉低了,看到他朝著他們的方向走過來,全部都朝後退了一步,誓要跟這人劃清界限!
這“衣著破爛不堪的醜人”自然是張十二,他來到王霸面前就站定了。
王霸對於面前這人的突然出現也有點疑惑,看了看張十二的穿著――又看了看長相,十分確定根本不認識這人,心中更是疑惑非常:他是敵是友,到底要來做什麽?
張十二站定之後,壓著嗓音笑道:“多日不見,想不到王公子現在已經如此不堪了嗎?”
“”
王霸的拳頭握緊了,媽蛋連個乞丐都敢嘲諷自己了,真當我的拳頭是擺設不成?
“怎麽現在連些阿貓阿狗都開始搭理了呢?這可不是王公子原來的風格呀!”
“”
這句聽完,王霸的拳頭松開了,也把剛拉出來的意大利炮換成了意大利面――這他娘的是友軍啊!差點就誤傷了啊!
臉上的笑容也慢慢舒展開來,等著對面這人的下文:這人雖然長的不好看,但是說出來的話真是好好聽哦!
但是張十二卻來不及說話了,因為已經有人怒了!
剛才就隻有自己在跟王霸說話,這人卻說王霸在跟“阿貓阿狗”說話,這阿貓阿狗不就是在說自己嗎?
隋雨軒那個氣啊,眼神冰冷的看著張十二說道:“你是何人?竟敢罵我!”
“在下何時罵過人?”
張十二一臉天真的回道。
“你剛才分明在罵我是阿貓阿狗在卻還在說沒有罵過人?呵呵,有膽子罵沒膽子承認不成?跟這姓王的一樣,都是慫貨^!”
說著,隋雨軒又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可把張十二惡心的,退後一步,才說道:“我說的很對啊,我確實沒有罵――人啊!”
張十二故意拉著長音說道。
“你――”
隋雨軒剛想再反駁幾句,卻突然明白了過來:他說自己是阿貓阿狗,是些畜生,哪裡是人?
所以,他罵的不是人啊!
隋雨軒的臉紅了,這是他在第一次見識過王霸的“兒子罵誰”的罵法後,遇到的又一種高級罵法!
但是現在的他可沒有時間考慮這種罵法如何新穎,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回秤!
但是,張十二卻不會給他找回秤的時間,在噴人王面前,讓你多說一句話就算我輸!
“你你你――你什麽你?看你胖的跟頭豬一樣――不對,這麽說簡直侮辱豬了!”
“你――”
“你什麽你?你看你有缸粗沒缸高,除了脖子全是腰,如果不是看到你這張醜臉,我還真以為是誰家醃鹹菜的壇子成精了呢!”
“你――”
“你趕緊給老子閉嘴吧把扇子你就把自己當成才子了?穿上衣服你還把自己當成人了不成?醒醒!趕緊回家吧媽喊你回家吃飯呢!”
“我――”
“我什麽我?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壞花花草草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我――哇嗚――”
隋雨軒的臉被憋的通紅,這是第一次他跟人吵架全程都插不上嘴,隻能聽著對方的話如同暴雨一樣劈裡啪啦朝著自己的身上砸來,而他卻毫無招架之力。
好不容易等到對方說完了,他終於能開口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吵架那麽多年,這一次,他竟被秒成了渣!
而且還是在這麽多人面前, 隋雨軒覺得自己的人丟大了,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對方的身份,隻覺得內心羞憤不已,胸中憋著一口氣,在“哇嗚”一聲之後才算舒服了一些,但是這地方他卻再也不想多待一刻,連看都不想再看那醜人,直接灰溜溜的跑走了
看著匆匆離去的大胖子隋雨軒,張十二內心得意,這還是第一個被自己噴跑的人,看來自己噴人的功力雖多日未用,但卻又是精進了不少呢!
可喜可賀呀!
又轉身看著其余眾人,眼神一橫道:“怎麽,你們還有誰想跟王公子理論一番的?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說完張十二冷冷的掃視了眾人一眼,頗有要與所有人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勢!
眾人剛才可是見識了他噴跑隋雨軒的驚人實力,這個時候哪有人敢上前應戰,那不是典型的自討苦吃嗎?
因此,這一戰,張十二以完勝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