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極少數的,哪怕是面對軍法威脅,也過不了心裡那道坎,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並沒有隊長和副隊長真的執行軍法,不過他們很快就被從城頭上替換了下來,在場的所有永夜士兵都知道,這些家夥以後要永遠的從主力兵團除名了,哪怕是工兵團也不會收留他們,只能去幹一些無關緊要的後勤工作。
戰爭從來殘酷。
這種局面,除了冷血屠殺,別無他法,若是連這樣的場面都無法適應,又如何適應以後更加殘酷的戰爭,還不如早早淘汰出來,防止害人害己。
如雲箭雨,潑盆而下。
那些赤手空拳的山民,還沒跑過一半,就被釘死在路上。
“這些混蛋根本不給咱們留活路,我們必須靠自己,衝過去,只有衝過去才有一條活路!”
“衝啊,我不想死,我隻想活下去而已,我隻想活著!”
“殺啊!殺啊!殺啊!”
後面的山民拋棄了能夠躲入冰牆後面的幻想,扛著攻城器具,亡命的朝著冰牆衝來。
他們為了活著,向敵人投降。
他們為了活著,悍不畏死。
一切似乎充滿了矛盾,一切卻又真實發生了。
不知道他們臨死的那一刻,有沒有後悔,若是從最開始面對野蠻人的時候,就不放下武器,反抗到底,至少還能保留自己做人尊嚴。
無論冰牆上的永夜守軍,還是冷眼旁觀的山地肯塔納野蠻人都知道,這些山民不過是一群炮灰。
試驗一下冰牆上的反應同時,消耗一下對方的箭支存量。
所以,自始至終只有第一面冰牆上的守軍進行射擊,別說是第二面冰牆上的守軍沒動彈,就連真正的殺器弩車和投石車,一律沒有動用。
“不過如此。”人熊耶魯重重的吐了一口口水。
安迪斯長弓的拋射,雖然能對斷崖氏族戰士造成一定程度威脅,遠還不至於致命,來自肯塔納冰原的科雷獸,為了抵禦嚴寒,早就將自己的皮進化的無比厚實,用其鞣製的皮甲防禦性遠在普通皮甲之上。
更何況斷崖氏族戰士自身耐操厚實的皮膚肌肉,就是最好的雙層鎧甲。
僅憑這點玩意和一座冰牆,可沒有辦法擋住斷崖氏族戰士的腳步。
“盾牌!”
人熊耶魯一伸手,身邊兩名野蠻人吭哧吭哧抬了一張巨大的盾牌過來。
與其說是盾牌,不如說是一堆原木拚接在一起,在上面釘了幾層獸皮的拚湊物合適。
耶魯套在手上,隨意的揮舞了兩下,虎虎生風,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滿意笑容。
美醜在他眼中是無所謂的,最重要的是結實耐用。
不光他,其他山地肯塔納野蠻人,也是人手一張盾牌,造型如出一轍,只是略微小了幾個型號而已。
“斷崖!呼哈!”
“斷崖!呼哈!”
“斷崖!呼哈!”
在一陣狂呼聲中,人熊耶魯一馬當先的向冰牆衝了過去。
什麽陣型!什麽協同合作!
重要嗎?
不重要。
至少對山地肯塔納野蠻人來說是不重要的,他們只需要衝過去,一斧頭剁掉對方就可以了,一斧頭剁不掉,那就兩斧頭。
“敵人越過一號攻擊線,投石車準備,放。”
“敵人越過二號攻擊線,防禦弩炮準備,放。”
“敵人越過三號攻擊線,速射弩車準備,放。”
定點防禦最大好處,便是可以提前校準射程,城池周圍的顯眼目標,比如造型獨特的樹木、一塊巨石,
都有可能是城頭上防禦器械的標記點。一名老練久經戰陣的將軍,會在攻城之前,利用炮灰,將這些顯眼的地標給破壞掉,或者加入一些誤導性標記物,防止自己的精銳在進攻過程中受到重點打擊,造成太大損失。
人熊耶魯雖然展露出了自己的精明一面和對戰爭的了解,但是也僅限於他們野蠻人的戰爭,對那種熟練運用戰爭器械的軍隊了解十分有限。
別說是那些十分隱秘的標記線,就連一些十分顯眼的地標都沒有清理。
導致的最直接後果就是永夜集團軍的投石車精準的可怕,他們唯一需要算好的就是提前量。
轟!轟!轟!
重達數百磅的石塊,被賦予了強大動能後,殺傷力十足,根本不是肉體能夠扛得住的,哪怕是天賦異稟的山地肯塔納野蠻人。
稍微不慎,便是盾牌迸裂,自己也被砸成模樣不可辨的肉泥,巨石滾出七八米之後,方才停住腳步。
相比起大展神威的投石車,無論是大型弩炮還是速射弩車展現出來的威力,就有點差強人意。
山地肯塔納野蠻人持有的盾牌,雖然有股子粗工濫製的味道,但是足夠厚實,哪怕是大型弩炮射出來的弩箭,也僅能勉強刺穿一人,與平常連續將數人串成血葫蘆的情形相去甚遠。
速射弩車更是直接不破防,連安迪斯長弓都比不上,畢竟是拋射,還有幾率繞過盾牌,直接釘對方的上半身,速射弩車是俯射,被盾牌照單全收,最後直接停止射擊。
“斷崖!”
山地肯塔納野蠻人依舊狂熱呼喊著,沒有受同伴傷亡的半點影響,不對,應該是有影響的,讓他們變得更加狂熱,步伐更快。
“投矛!”
衝鋒過半的時候,山地肯塔納野蠻人開始發動反擊。
肯塔納冰原的冰天雪地環境,讓弓弩成為了一種奢侈,即便是遷移到了安迪斯山脈東巒,也沒有讓他們養成使用弓弩的習慣。
不過不代表野蠻人沒有自己的遠程攻擊手段——投矛,這是天生蠻力人士的最愛。
碎顱軍團便人手三支短矛,衝鋒過程中,先來一波中近距離打擊,更方便他們撕裂敵人的隊形。
山地肯塔納野蠻人同樣也是個種好手,而且都是比永夜集團軍防禦弩炮差不了多少的長矛,做工雖然粗糙了一點,但是沒有人懷疑它的殺傷力。
永夜集團軍城牆上的防禦弩炮再密集,也不過二三百輛,城牆下面卻有數千山地肯塔納野蠻人同時做出了投射動作,這就是數千移動的人型弩炮。
“戰術規避!戰術規避!戰術規避!”
永夜軍官高聲大喊,因為太過緊張,聲音都有點變形。
這場戰爭對永夜集團軍來說,最考驗那些低級軍官的反應能力,能夠及時察覺情況,做出反應的,便可讓自己帶領的小隊盡可能避免傷亡。
至於那些反應遲鈍的,則會讓自己以及自己的隊員付出慘重代價,直接被密密麻麻的投矛串成了血葫蘆。
不過大半投矛並沒能射到城頭,而是亂七八糟的釘在了城牆上。
一開始還以為是對方估算不準,失手了,但是伸頭往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釘在城牆上的投矛,簡直就是絕佳借力點,對方只需要輕輕一躍,然後借力三兩下,便能直接翻上城頭。
誰說這些野蠻人不會使用工具,僅僅幾天功夫,就找出了土石冰城的弱點,至於有意還是無意,就不得而知了。
土石冰城終歸是土石冰城,遠沒有磚石結構抗造。
若是換成真正的城池城堡,這些投矛多數會直接彈飛,幸虧在攻城前一刻,還在不停的往上面澆水加固,冰層已經很客觀,否則將會更深。
在光滑的冰層上攀爬或許難度十足,對山地肯塔納野蠻人來說,不要太簡單,他們有一半時間是生活在常年冰封的冰原上,從小就磨練出來了。
“火油,上火油!”
火油原本是永夜集團軍準備的殺手鐧之一,不到萬不得已,不準備用的,畢竟他們現在守的是一座冰城,火油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是從目前的架勢來看,對方很有可能一個衝鋒就將第一面城牆給拿下來,城牆馬上就要丟了,哪還管能不能對其造成傷害。
火油又被稱之為惡魔之血,以劇烈的易燃和跗骨性著稱。
肖恩倒是知道這種玩意的價值,可是受限於當前的技術,別說是將其利用起來,就算是一般程度的提純都做不到,只能原封不動的收集起來,當作天然燃燒彈,殺傷力還是相當可觀的。
當初在對抗高頻信號控制的蛇群的時候,就曾立過奇功,此刻再次展現出自己的彪悍。
成桶的黑乎乎火油砸下去,不僅將冰牆外層染成了黑色的,就連城牆周邊數十米都濺滿這玩意。
最開始山地肯塔納野蠻人完全沒有當成回事,將手中的投矛揮霍空後,嗷嗷直叫著,扔掉笨重盾牌,順著那些長矛往城頭衝去,當真是如履平地,直到無數火箭射了下來。
轟!
空氣中回蕩著劇烈燃燒引起的爆鳴,火舌無情的舔舐著每一個進入它領域的人。
“啊啊啊……”
無數猝不及防的山地肯塔納野蠻人,直接被突然冒出來的火焰給頂了出去,慘叫著掉下了城頭,變成了一個巨大火炬,發出慘絕人寰的嚎叫,在地上瘋狂打滾,不僅沒讓火熄滅,反而沾染了更多黑火油,讓火燒的更猛烈了。
一開始還是救救我,救救我的呼救聲,最後變成了殺了我,殺了我的求解脫的呼喊。
他身邊的斷崖氏族戰士沒有絲毫猶豫,一斧頭下去,直接將他送回祖靈的懷抱。
“荷荷……”
還有少量極其彪悍的山地肯塔納野蠻人,根本不顧自己身上熊熊燃燒的烈焰,怪笑著衝上了城頭,引的永夜集團軍一陣手忙腳亂,六七把長槍同時刺出,才勉強將對方給頂了出去。
不過這種恐怖的近乎變態的勇士終歸少數,包括人熊耶魯,察覺不對的第一瞬間,便將龐大的身體縮成了一團,用超級大盾擋住了自天而降的黑火油,救了自己一命。
快速退下來的同時,從地上撿了一張其他人丟棄的小號盾牌,護住了自己的身體要害,這種謹慎又救了他一命,一根長矛刺穿了盾牌,胳膊都差點刺了個對穿。
第一面城牆上的弩車、投石車射擊角度受到影響,但是第二座城牆上的和坐落在兩座城牆之間的大型投石車沒有,正在以緩慢卻持續的速度發威,似乎每一擊都帶走數名山地肯塔納野蠻人戰士的生命。
“嗷!”
人熊耶魯發出負傷野獸般的狂吼,勝利近在咫尺,卻被對方陰損手段打斷了,讓他感覺異常憋屈,卻又無可奈何,大段大段的城牆被烈火覆蓋,零零散散的有氏族戰士衝上去,那也是送死。
斷崖氏族戰士並不畏懼死亡,卻也不會消耗在這種無意義的進攻上面,只能下達撤退命令。
黑火油足足燃燒了兩個小時,方才慢慢熄滅,先前加固的冰層全部被烤化了,山地肯塔納野蠻人的投矛,就算沒有燒掉,現在也是失去了支撐掉到了地上。
冰牆雖然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卻不致命。
一來冰牆從一開始就采用的多層交叉的結構,局部破壞,並不會影響內部結構。
二來冰牆足夠厚實,就算是頂端也能夠跑馬的。
別說是兩個小時的燃燒,就算是燒個一天一夜,也無法將其燒塌了。
這自然是費迪南德先生的功勞,這裡畢竟是一座由冰作為主要粘合劑的冰城,自然要充分考慮防火性,至少能夠支撐的時間更長一些。
山地肯塔納野蠻人遲遲沒有發動第二次進攻。
一來手中的投矛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重新補充。
二來他們摸不準對方的手中究竟還有多少那種黑乎乎的玩意。
到時候,剛剛衝上去,再來這麽一下,他們照樣無功而返, 在衝鋒和返回的過程中,他們就是對方遠程攻擊武器的靶子。
僅僅這一次衝鋒,就讓山地肯塔納野蠻人減員三百多。
這可是進山之後,所有損失之和。
若是再來這麽三四次,斷崖氏族就要跪在這裡了。
永夜集團軍也趁機取水,澆築城牆,重新加固,當初為了方便取水,永夜集團軍可是將人力水車都搬來了好幾座,在高空架設了管道,二十四小時取水。
一天一夜功夫,不僅讓城牆恢復原樣,還變的更結實,早上開始下的稀稀落落小雪,中午變成了鵝毛大雪,溫度急劇下降,內陸湖都有結冰跡象,對他們加固城牆自然是極有幫助的。
在生死面前,沒人是傻子。
山地肯塔納野蠻人之後再也沒有發動全線進攻,而是采用輪車烏龜戰術。
頂著簡陋卻超級抗造的原木盾牌,像烏龜一樣,緩慢推進,距離差不多之後,便是一波殺傷力十足的投矛。
這些投矛的製造工藝比第一波還要簡陋。
至少第一波是包鐵的,能夠釘入冰牆,隨後的全部變成了削尖的原木棍。
很顯然,這些野蠻人沒有那麽多鐵資源,用在這些一次性消耗品上。
即便如此,當它們被灌上強大動能之後,殺傷力依舊相當恐怖,雖然沒有辦法正面貫穿鑲鐵的唐氏鑲釘甲,但是其產生的強大衝擊動能,會讓那些被射中士兵,輕則骨斷筋裂,重則內腹出血。
虧得這是在永夜集團軍,對這一方面的傷勢深有研究,只要處理得當,死亡率大幅度降低,若是換成其他軍隊,他們都可以劃到陣亡名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