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他們,那些永夜士兵連一成山民都帶不到目的地。
未雨綢繆。
是永夜集團軍從建軍之初,便形成的優良風格。
尤其是缺糧這種涉及到自身立足根本的大事情。
別說兩個月的糧食缺口,作為一個勢力來說,若是手中沒有掌握三兩年的糧食儲備,都不算成功,都很難有安全感。
因為誰也不知道未來幾年的收成如何,一旦遇到災荒年景。
在嚴重缺糧的情況下,哪怕是永夜集團軍也很難拍著自己的胸脯說,自己能挺過去。
永夜集團軍自從成立,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上了,但是手中糧食從來沒有寬裕過。
並不是年景太差、收獲太少。
論到這幾年的產出,與土地肥沃的小亞細亞平原不敢比,與其他軍領倒是敢掰掰手腕,絕對承得上大豐收。
可是永夜集團軍的發展兼並速度更是快得嚇人,已經不是一年一個台階,而是一下跳四五個台階。
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
這一次對山地肯塔納野蠻人自衛反擊,吞並城寨聯盟便是這種情況。
不過讓他們重新選擇一會,他們依舊這麽做。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不趁機將城寨聯盟拿下來,到時候他們面對的狀況只怕更麻煩。
一旦緩過氣來,班希伯來那隻老狐狸,絕對沒有那麽容易服軟。
若是緩不過氣來,直接被四水城逼上絕路的難民弄崩潰了,還得永夜集團軍出面收拾亂局。
“兩個月,不算長,以前餓肚子,還不是常有的事,現在領民手中多有余糧,實在不行,實行那個什麽,軍管配給制度,大家一起勒緊褲腰帶,熬一熬就過去了,以前都是這麽乾的。”碎顱者麥基大大咧咧的拍拍自己的肚皮道,“你看,現在的油水多足,別說是兩三個月,就算是半年,也不見得的能榨乾。”
這番發言,引得在場永夜集團軍高層直翻白眼,這個家夥,打仗是一把好手,一旦到了這種民生問題,就是菜瓜一個。
偏偏這位菜瓜先生,一點菜瓜自覺都沒有,每次都會踴躍發言。
每次又都會被當成反面言論進行反駁,依舊樂此不疲,這一次同樣如此。
永夜集團軍都成立快四周年了,還拿當初在村寨中吃大鍋飯的那一套,不被批的體無完膚才見鬼了。
“軍官配給製,除非亡族滅種,否則絕不能輕易啟動,領民手中的糧食財產,都是他們辛辛苦苦,一點一滴攢下來的,是向咱們交過賦稅,受到法律保護的財產,若是咱們隨隨便便就收繳上來,咱們制定的法律有何用?咱們得公信力何在?那些領民事後憑什麽再相信咱們?”
在這種會議上,輕易不發言的軍事檢察院院長查德第一時間開口,神情要多肅穆就有多肅穆:“麥基副將軍,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必須及時糾正,否則一旦踏錯,將會撼動永夜集團軍的根基。”
“啊?”麥基有點傻眼,平時在這種會議上被懟,那是常有的事情,早就習慣了。
用他自己的話說,一群聰明人中,總有那麽一兩個活躍氣氛的笨蛋,既然都不願意做這個笨蛋,他做好了,反正都知道他心直口快,說話不經大腦,沒想到這一次好像觸及到敏感部位,被上綱上線了。
最後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大腦袋:“我這只是一個提議,不行就算了,你們不是說集思廣益嗎?”
“我也只是提醒副將軍閣下,這個提議的危害性,防止以後做錯。”查德也知道對方是一渾人,前腳說了,後腳就忘,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雖然從事的分工不同,但是我始終認為,這種事情上,節流只是一方面,開源才是最正確的解決之道。”
“沒錯,咱們現在面臨的情況,無外乎開源節流兩種手段,節流這一塊,我手中已經起草了一份草案,大家傳閱一下,大家看看有什麽需要補充,糧食不同於資金預算,不是隨便就砍一塊,降低一下效率就扛過去的,所以,節流這一塊,很難有大的出入,想讓馬跑,得給馬兒吃草是不是?士兵是咱們的基本保障,養活飽他們的肚子,是咱們的義務。”
馬歇爾會前顯然有所準備,一邊將自己這邊起草的草案交給大家傳閱,一邊道:“所以,咱們今天討論的重點是開源,我先起個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山養育了咱們這麽多年,這次說不得又得仰仗她,幫咱們解決一部分困難了。”
馬歇爾微微一頓道:“去年鬧鼠患兔患,雖然造成了一定的糧食減產,但是也是一項不錯的肉食補給來源,今年只怕也消停不了,我們應該總結去年的經驗,全民動員起來,尤其是那些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們。”
“他們捉鳥下套挖鼠洞,都是一頂一好手,這幾年,好多挖鼠洞炒堅果,跟著發了一筆小財,一個個肥的流油,不過沒有組織沒有紀律,終歸是小打小鬧,去年咱們將他們疏忽了,今年重視起來,派人將他們組織起來,分地盤的下套和掃蕩鼠洞,這件事情上,若是將他們用好了,說不定能頂半個主力軍,不僅最大程度增加收獲,說不定還能將鼠患兔患抑製住。”
“我看這個主意不錯,那些半大小子,精力充沛,乾這種事情,最合適不過,不僅能有所斬獲,還能鍛煉他們,一舉數得,這件事情值得提倡,大家回去後,抽調那些老獵手,帶這些娃娃兵,大乾一場。”肖恩笑著稱讚道。
“說完了山,咱們再說說水,先前咱們靠著內陸湖這個大寶地,一直沒能充分的利用起來,就是因為咱們手中沒有船,現在不光船有了,船夫也有了,我們就要充分的利用起來,不是漁民的那種小打小鬧,我們要拉大網,在湖上拉魚。”馬歇爾重重的揮舞了一下拳頭道。
對山地肯塔納野蠻人的自衛反擊戰中,永夜集團軍還有一項大收獲。
那就是格吉爾德的船塢和船隻。
四水城半靠山半靠水,這麽多年,手中積累的大小漁船可不在少數,班希伯來鳩佔鵲巢的時候,沒能將四水城最寶貴的船隻全部拿下,有一大半讓格吉爾德帶著跑了。
格吉爾德就是憑借它們,將斷崖氏族戰士從東巒缺口運了進來。
自衛反擊戰中,永夜集團軍專門抽調了半個兵團,突襲了格吉爾德的老巢,將它們盡數俘獲,大大小小漁船將近四百余艘。
至於船夫,永夜集團軍中沒有熟手,但是那些戰爭難民中有,他們在分流的過程中,全部被截留了下來,他們不光是未來永夜集團軍捕魚主力,同樣也是組建水軍主力。
現在正在整備訓練,兵工廠也在趕製漁網,開春湖面解凍,永夜集團軍便準備大規模拉魚。
以四水寨為首的安迪斯山民依托安迪斯內陸生存多年,但是就憑他們掌握的落後捕魚技術,對安迪斯內陸湖的利用相當有限。
肖恩曾經親自考察過,別說是人工養魚,就連鴨鵝這種水禽都不知道散養,水中的魚蝦,一個個更是大的嚇人,動輒一人身長。
在此駐守的第一軍團第一兵團的士兵,沒事釣釣魚,收獲的各種魚類,供給自己兵團食用就綽綽有余。
以前沒有工具也就罷了,現在有工具了,永夜集團軍自然要大力開發。
安迪斯山民對安迪斯內陸湖的利用受到限制,最大因素還是因為工具,普通漁網在那些大魚面前,可有些不夠看,動輒就會被撕毀。
這一點永夜集團軍有先天優勢,他們對捕鳥蛛蛛絲的運用已經十分純熟,融入漁網中,即便是八角蠻牛、剃刀野豬這種變異BOSS,一樣吃癟。
上面塗抹的麻醉劑固然重要,那些捕獸網足夠結實,同樣也是一方面。
至於大規模拉魚會不會對安迪斯內陸湖的生態系統造成毀滅性破壞。
肖恩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擔心,相比起佔據了安迪斯環形山三分之一面積的安迪斯內陸湖,別說是永夜集團軍的這幾十萬人,連城寨聯盟的那幾十萬人也加上,想要吃垮安迪斯內陸湖也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憑借永夜集團軍的手段,到時候對安迪斯內陸湖的利用,也不足百分之一。
更何況,一旦啟動春雷計劃,安迪斯內陸湖中的大部分生物將會順流而下,他們現在不充分利用,就便宜下遊的那些拜倫人了。
這個進項不僅能夠緩解永夜集團軍的一部分糧食危機,同時也會讓他們餐桌上的營養搭配更全面一些。
漁獲只是附帶的,最讓永夜集團軍看重的,還是那座小型船塢和裡面的造船工匠。
春雷計劃,船只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雅各布江複流之後,安迪斯環形山與小亞細亞平原直接連成了一體,逆流而上,直接深入安迪斯內陸湖。
當年古安迪斯帝國的帝都設在安迪斯環形山中,為何依舊能夠掌控阿沙恩全境?
兩條大江功不可沒。
一條是直接通往小亞細亞平原的雅各布江,另一條則是通往絕望沼澤的絕望怒江,當年這條江自然也不叫這個名字。
兩條大江的起源地都是安迪斯內陸湖,它們就像是古安迪斯帝國的兩條大動脈,順江而下,古安迪斯帝國的大軍,能夠在短短數周之內,出現在帝國的大部分繁華區域。
到時候,無論是防禦拜倫聯盟的窺視,還是圖謀絕望沼澤,仰或是勾連小亞細亞平原,進行交易,水軍船隻,都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圖謀絕望沼澤,這裡的環境,短時間內還是水環境作為主題,到時候船的作用,遠要比戰馬的大。
肖恩面見攝政公主蘇菲麗雅的時候,其中一條便是需要大量的造船工匠。
當然了,那個時候不僅是為了春雷計劃,同時也為攻打四水城做準備。
想圖謀四水城,沒有水軍的配合可不成。
世事難料。
一場突如其來的山地肯塔納野蠻人的入侵,對安迪斯山脈和永夜集團軍的影響如此大。
不僅城寨聯盟成為了永夜集團軍的囊中之物,永夜集團軍的內部供需也發生了變化。
原本永夜集團軍最急迫的是優秀的造船工匠,糧食因為永夜集團軍連續兩年的豐收,反而不是那麽緊迫,可以徐徐圖之。
現在完全顛倒了一個個兒。
除了俘獲的格吉爾德的船塢和船隻外,四水城中也不乏造船工匠和漁民。
格吉爾德的船塢只是小型船塢,只能製造小型漁船,大型商船和戰艦,就力有不逮。
不過永夜集團軍也沒有打算一口吃個胖子,當初即便是找蘇菲麗雅要造船工匠,那也是用來提前準備木材的。
現在就沒有那麽緊迫了,船塢那些工匠,就足以勝任。
只要準備好了木材,到時候只需幾名精通造大船的大匠,便可以直接動工。
而且永夜集團軍素來沒有完全仰仗別人的習慣,無論是找蘇菲麗雅要造船工匠,還是從格吉爾德手中接管的造船工匠,他們頂多就是充當老師的角色,到時候建造主力,必然是永夜集團軍的附屬工兵團。
相信憑借永夜集團軍附屬工兵團的素養,不用兩年,便能夠將他們手中的技藝掏空,剩下的便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那種純手工作坊式的船塢,永夜集團軍是看不上的,充分利用各種工具的大型造船廠,才是他們最終追求。
事實上,永夜集團軍的水鋸技術已經十分成熟。
一座由十幾人操作的水鋸廠,二十四小時輪流轉,切割木材速度,足足頂上半個附屬工兵團日夜拉大鋸。
“漁獲確實能夠解決一部分問題,但是山路崎嶇難行,還沒等到運過去,就餿臭了,尤其是北方要塞。”
軍事參謀部首席軍事參謀長埃裡克森道。
“咱們先前在北面沒有計劃,是因為城寨聯盟這邊吸引了咱們太多兵力,現在威脅性大為降低了,咱們是不是可以趁機動上一動?從柯格爾草原上找點野食補貼補貼?北方要塞要是能夠就近解決自己的供給問題, 咱們的後勤補給壓力,都會減輕一大塊。”
埃裡克森雖然出身自奧丁獸人,但是算計起那些奧丁獸人,毫不心慈手軟。
除了效忠一個對象,就要為效忠對象分憂的忠誠觀念外。
奧丁獸人內部相對分裂也有很大關系,除了東、西奧丁帝國的對立,帝國內部,部落與部落之間的衝突,那也是司空見慣。
柯格爾草原上面,銀狼、惡狼、灰狼三支部落,打生打死,互相吞並,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是遊牧民族的通病。
典型的地廣人稀,很多時候,策馬狂奔半天,都不一定見到半個人影,從南跑到北,即便是不迷路,也得跑好幾個月。
他們的王庭又處於不斷移動狀態,很多部落之間出現衝突之後,要想找王庭裁決,一來一回,好幾年都過去,黃花菜都晚三秋了。
一來二去,只有雙方在堅持不下的時候,才會找王庭,要是自己能夠動刀兵解決的,自己解決了再說。
到時候王庭就算是知道了,也頂多是罰他們一些牛羊了事。
部落之間的矛盾還可以調和,東西奧丁帝國之間的矛盾,基本上沒有辦法調和。
雙方不僅在牧場上有所爭奪,同時還歸屬兩個王庭,打生打死的更厲害。
而埃裡克森出身西奧丁帝國,對東奧丁帝國只有仇恨,沒有好感,出謀劃策,更沒有任何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