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永夜軍領才正式跟這些鱷族平民說明情況。
“永夜軍領?真的是永夜軍領的人。”
“我們有救了,我們的真的得救了。”
“回家,我們要回家了,我們真的要回家了。”
這些被饑餓所支配的鱷族平民,這個時候才陸陸續續的反應過來,面面相窺,爆發出狂喜歡呼。
“這反射弧也實在太長了吧?到現在才發現咱們與那些金斯利士兵的區別?”
“等你餓的腿腳發軟,看到香噴噴元氣粥的時候,你的智商也會變成負值,說不定連他們還不如呢!”
“不準說笑,還有無數人盯著咱們呢,盡快完成任務,誰知道阿克麥瑟會不會改變主意。”
“遵命,長官。”
在永夜軍領引導鱷族平民撤退的過程中,兩邊還有無數同樣饑餓的綠油油眼睛望著他們。
除了阿克麥瑟出動的監視永夜軍領行動的精銳軍隊外,還有被元氣粥的香味吸引來饑餓士兵。
要不是阿克麥瑟的精銳軍隊在前面擋著,只怕早就引起一片騷亂。
阿克麥瑟面無表情的目睹了整個過程,心中波瀾湧動。
以小見大,永夜軍領的計劃性和組織性,已經融入到了他們的骨子中,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序,跟這樣的勢力做對手,自己稍微有點漏洞,就會被對方趁虛而入。
金斯利家族這次征東失敗,看起來充滿了偶然性,吃了豬隊友的虧。
實際上,裡面充滿了必然因素。
相比起鱷族平民,對待那些作為搭頭一樣要過來的雇傭兵,永夜軍領就沒有這麽溫柔了,直接讓金斯利家族幫忙驅趕到岸邊,將他們裝船輸送到巴涑河北岸,暫時囚禁了起來。
完成這項交易之後,永夜軍領與金斯利家族的談判,才真正的步入了正軌。
“我們可以釋放大公閣下困在東岸的所有士兵,但是大公閣下需要答應我們幾個條件。”肖恩直接開條件。
“請講。”
“第一條,金斯利家族的所有軍隊,全部撤到犯罪者聯盟以西二十公裡外,犯罪者聯盟的城市全部交給永夜軍領。”
“第二?”
“第二條,兄弟港中的金斯利士兵就地繳械解甲,武器裝備交由永夜軍領處置,永夜軍領則負責將人員運送回卡爾特軍領。”
“第三?”
“第三條,金斯利家族出八千萬王室金幣戰爭賠償金,作為鱷族人重建家園的啟動資金。”
“第四呢?”
“就這些。”
“就這些?”巴克大公一臉譏諷的望著肖恩道,“我還以為男爵閣下會讓我將卡爾特軍領大公的位子拱手相讓呢。”
肖恩義正言辭的道:“我可不是那麽貪婪的人,我們絕對不會侵佔金斯利家族原有半寸土地。”
“不是那麽貪婪的人?”巴克大公冷笑更甚,“我還沒見過比男爵閣下更貪婪的人。”
肖恩的臉皮早就鍛煉的比城牆還要厚,根本不會為巴克大公的態度所影響,“這麽說大公對我們的條件存在異議?”
“何止有異議?異議大著去了。”巴克大公收斂了個人情緒,神情肅穆的道,“讓咱們一條一條的說。”
“第一,讓我們的軍隊撤到犯罪者聯盟以西二十公裡,這個與閣下剛剛所說的,不侵佔金斯利家族原有半寸土地自相矛盾,那個所謂的犯罪者聯盟,不過是一群佔山為王的土匪流寇,那些城鎮實際上是金斯利家族冊封的騎士們,一手建立的,他們本來就是金斯利家族固有土地。”
“等等?”肖恩比了一個暫停手勢,打斷了巴克大公道:“這些城鎮最初是金斯利家族冊封的騎士們一手建立的不假,但那都是開拓騎士,侵佔的絕望沼澤土地,若是照大公閣下的這種理論,我們永夜軍領冊封的開拓騎士,在卡爾特軍領建立一座城鎮,這座城鎮將成為永夜軍領的既有土地不成?若真是這樣,整個聯盟豈不是亂了套?”
“閣下的這個比喻並不恰當,建立這些城鎮的騎士是開拓騎士不假,但他們佔領的是無主之地,那個時候絕望沼澤還不屬於拜倫聯盟,永夜軍領還沒有成立。”巴克大公條理清晰的回答道。
“咱們在這裡討論的並不是歷史問題,而是鱷族人在絕望沼澤的主權問題,閣下剛剛說,那些開拓騎士佔領的是無主之地,但那是在金斯利家族的眼中而已,這個世上可沒有真正的無主之地,他們原先的主人是鱷族人,永夜軍領融合了鱷族人,就有權接收鱷族人所有相關權益,若是真追溯歷史,金斯利家族只怕沒有優勢吧?根據史料記載,金斯利家族只是古安迪斯帝國的一個子爵家族,領地不過方圓百公裡。”
巴爾大公臉色一黑,忍不住怒聲道:“你這是詭辯,咱們說現在的事情,閣下扯什麽古安迪斯帝國?”
肖恩攤攤手,一臉無辜的道:“剛剛大公在說歷史問題,我就通過歷史角度分析一下而已。”
“胡攪蠻纏。”巴克大公氣憤的一拍桌子,離席而去。
“中場休息半個小時。”作為這場談判見證人的攝政公主蘇菲麗雅出面道。
見巴克大公走遠了,蘇菲麗雅與肖恩竊竊私語道:“沒想到男爵的胃口如此大,就不怕將咱們的大公閣下給嚇跑了?”
“跑的了信徒跑不了教堂,只要他的大軍還在東岸押著,這條大魚就脫不了鉤,你還真相信大公閣下有魚死網破的勇氣不成?”手中握著金斯利家族十幾萬大軍的肖恩,穩坐釣魚台,吃死了巴克大公。
他提出來的條件,固然會讓巴克大公痛徹骨髓,但總好過被群狼瓜分掉。
“魚死網破的勇氣確實沒有,但是讓他們傷筋動骨的話,他也很難接受的,尤其是第二條,要是他的精銳大軍全部繳械卸甲的話,要回來的不過是十幾萬領民,想重新武裝起來,絕不是一年半載能完成的,跟沒救回來有什麽區別?金斯利家族只怕很難答應。”蘇菲麗雅站在相對中立的角度道。
“坐地起價而已。”肖恩笑著道,“慢慢磨,反正時間站在我這一邊。”
“你心中有數最好不過,記得我的底線。”攝政公主再次強調了一遍。
巴克大公沒用半個小時就轉了回來,面無表情的道:“讓我們繼續吧。”
像他這種老政客,絕對不會因為一條協議談不攏,就情緒失控,剛剛不過是借題發揮,離席與自己智囊團隊,進行交底和磋商,拿出應對意見來。
肖恩坐地起價,他當然就要就地還錢。
這注定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雙方圍繞著永夜軍領提出的三條條款,來回扯皮,從各種角度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這絕不是肖恩與巴克大公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智囊團隊之間的交鋒。
影響最終結果的,也不僅僅是場內的談判因素,還有各種場外因素。
初步協議中,在永夜軍領幫助下返回卡爾特軍領的五千金斯利家族士兵開始發威,在巴克大公擠牙膏一樣,擠出來的三千精銳和兩萬礦奴奴兵的配合下,金斯利家族對那些趁火打劫的勢力,不宣而戰。
態度強硬的將伸向他們的爪子給剁了下來,首當其衝的便是奴屬蘭斯洛特王室的軍候家族阿道夫,他們擅自開入爭議領地的五千貴族私兵,被金斯利家族毫不留情的坑殺,連給講和緩衝時間都沒留。
這還不算完,這支金斯利家族偏軍趁機長驅直入,將另兩處與阿道夫家族有爭議、所有權暫在阿道夫家族手中的領地,全部收了回來,手段同樣凶殘狠辣,不留情面。
金斯利家族一方面是殺雞給猴看,用此警告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勳爵貴族,清晰的告訴他們,金斯利家族現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不假,但是他們作為大公家族,所擁有的底蘊,遠不是他們能比擬的,指頭縫中隨便漏下一點力量,就能輾壓死他們。
而且他們現在已經啟動了與永夜軍領的談判流程,一旦他們的大軍收回來,他們是會秋後算帳的。
再就是與永夜軍領的談判已經佔據了他們太多的精力,沒有更多精力與他們進行糾纏,先用武力強行壓住,不讓事態進一步惡化,間接影響他們與永夜軍領的談判。
對於金斯利家族來說,現在營救回自己的十幾萬大軍,是頭等大事,所有事情都得為這件事情讓步。
只有將他們營救回來,金斯利家族才有未來可言。
金斯利家族的雷霆手段,確實嚇到了不少人,很多原本想趁火打劫的勢力,不由自主的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能不能承受的住金斯利家族的雷霆一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金斯利家族屹立這麽多年,底蘊還是有的,不是那麽容易垮台的。
也有不甘心的勢力,在暗中試圖阻撓永夜軍領與金斯利家族的會談,希望永夜軍領將金斯利家族征東軍徹底摁死在朵瑙河東岸,方便他們跟著喝湯。
只是這些勢力,多數能力有限,影響自然也有限。
不過兩個大勢力的入場,局勢變的更複雜了。
這兩個大勢力不是別人,正是聖以太教廷和女巫密會。
這兩個國際勢力,最近十幾年,都呈現一種旺盛的活躍狀態,尤其是對世俗權利的注重,與日俱增。
這與聖以太教廷內部權力的更迭,有著直接性關系。
為了爭奪下任教皇繼承權,那些紅衣主教們正在想方設法的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只是正常布道,很難取得奪人眼球的爆炸性成果。
所以,這些紅衣主教便想出了捷徑,那就是與那些勳爵貴族合作,在這些領主的配合,采取利誘,甚至強製性方式,讓下面的領民皈依,速度自然比正常布道快了很多,也更奪人眼球。
至於女巫密會,則是與聖以太教廷結仇太深,自凡是教廷想做的事,她們必定會想方設法的阻攔,尤其是這種擴張勢力的。
教廷勢力越大,她們的生存空間也就越小。
教廷這一次將目光瞄準的正是卡爾特軍領。
由於卡爾特軍領和曼育軍領一直沒有徹底取締奴隸製,所以他們的統治者對提倡眾生平等、靈魂解放的教廷,十分不感冒,一直抵製他們的全面入駐。
其中以擁有大量礦奴的卡爾特軍領為最,經過這麽多年的經營,礦奴比例在這裡達到一個驚人數字。
金斯利家族嚴防死守的情況下,礦奴騷亂、暴動、叛逃依舊層出不窮,要是讓教廷大規模入駐,宣傳宣傳他們那一套,整個卡爾特軍領只怕就要變成一鍋稀粥了。
以前金斯利家族處於強勢的時候,從上到下自然鐵板一塊。
現在金斯利家族陷入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那就萬事皆有可能了。
以前對聖以太教廷敬謝不敏的巴克大公,突然變成了虔誠信徒,教廷的紅衣主教成為了他的座上賓。
尤其是下任教皇的強力競爭之一,瓦萊絲塔教區的總負責人伊諾科紅衣主教的馬車,更是頻繁的出現在巴克大公在王都的居所前。
“我們剛剛所說的事情,就拜托主教閣下了。”巴克大公情真意切的拉著伊諾科紅衣主教的手道,“事成後,我不僅願意用此生剩下的時間服侍真理之神,在未來十年,我還會在領地中至少興建一百座教堂,皆以諾特為名。”
諾特是伊諾科紅衣主教沒加入聖以太教廷之前的姓氏。
“陛下有心了,興建教堂的事情可以有,以諾特命名的事情就免了,省的落人口舌,陛下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
伊諾科紅衣主教滿是皺紋的臉龐,笑的如一朵盛放的菊花,“陛下托付的事情,盡管放心,這裡是拜倫,有規矩的地方,不能任由他們這些山野勢力蠻橫亂來,蘇菲麗雅公主殿下年幼,容易被奸邪蒙蔽,也是正常的,我們有義務幫助她糾正,為了全拜倫的利益,一些個人利益,必須舍棄。”
“拜倫能屹立這麽多年不倒,靠的就是主教閣下這種大公無私的人從中操持。”巴克大公由衷的讚賞道,“以前沒能發現這一點,是我最大的遺憾。”
“現在發現也不晚。 ”伊諾科紅衣主教一臉矜持的道,“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發現,真神的榮光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你所擔心的事情,不僅不會發生,反而會讓那些人真心的奉獻自己,讓領地更穩定富足。”
“我拭目以待。”巴克大公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期盼,“我靜候主教閣下的好消息。”
“留步。”伊諾科紅衣主教登上了自己的古樸馬車。
直到行出了好遠,伊諾科才抑製不住的放聲大笑,那種屬於紅衣主教的莊重肅穆盡失。
“諾特大教堂,哈哈……上百座諾特大教堂,聽起來確實很有味道,看來巴克這隻老狐狸的處境真的非常糟糕,竟然連最後的面皮都不要了。”
“不過對我來說,卻是天大好事,嘿嘿,要是能將卡爾特軍領拿下來,我看你拿什麽跟我爭,我親愛的聖喬治主教閣下,為了真神榮耀乾杯。”
伊諾科紅衣主教志得意滿的為自己斟滿了一杯水晶一樣晶瑩剔透的葡萄酒,獨自一人衝著聖伊甸方向遙遙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