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口血騎要是出擊的話,少不了會吃一波硬剛。
若是平時,斷口血騎絕對不懼打硬仗,哪怕是號稱為了對付他們而建立的黃金王庭虎衛。
但是在連續鏖戰奔波了數月,人困馬乏的情況下,他們就沒必要找這個不自在了。
人家黃金王庭虎衛雖說一直在戰場周邊遊走,是作為一支督戰或者威脅力量存在,自始至終都沒有投入血戰中。
西奧丁帝國在有充足人力的情況下,怎麽舍得將自己的精銳投入這種攻城消耗戰。
根據戰後不完全統計,西奧丁帝國這次全面進攻,總計戰死了十五萬余人,傷者不在其中,按照西奧丁帝國當前的醫療條件,會有數萬人,因為傷病陸陸續續的死在撤退路上。
這個數字聽起來相當恐怖,實際上,對西奧丁帝國整體影響並不是特別大。
因為這十五萬中,有將近三分之二是被驅趕的東奧丁帝國牧民。
這種人哪怕是同族,在西奧丁帝國的統治者眼中,也不屬於人,只是會一群行走的財富而已。
他們即便是沒有撞死在斷脈防線上,大軍在回撤奇跡半島的路上,他們中的很多人,也熬不到終點。
被斷口血騎衝散,驅趕回草原上的奧丁獸人,估計也有這個數。
他們多數會重新依附到各個大小部落上,重新成為西奧丁帝國的一部分,等西奧丁帝國下次南侵,他們就是潛在的兵源。
這次血戰對於西奧丁帝國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那就是用血與火,將那些雜牌炮灰淬煉了一遍。
裡面湧出了數量不菲的敢戰之士,他們將會被吸納入西奧丁帝國的統治階層,為未來鯨吞整個奧丁大草原做準備。
斷脈防線這邊,共計戰死一萬兩千余人,傷者一萬余人,消耗黑火藥桶四萬余桶,各種箭支兩百余萬,二十余座要塞,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
由此可見,西奧丁帝國這一次給斷脈防線帶來的壓力究竟有多大。
要不是因為永夜軍領出產的新式武器,烏蘭巴日這一次席卷起來的兵潮,說不定會直接將整個阿沙恩大陸踏個稀爛,趁機君臨天下。
讓遊牧民族勢大,絕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他們帶給整個世界的,永遠是征服與殺戮。
至少短時間內是如此。
這是由他們傳承的文化所注定的,他們是遊牧民族,骨子中有征服**,最擅長的就是放牧。
到時候他們放牧的對象,由牛羊變成了人類而已。
戰事雖然結束了,斷口血堡還有一系列的後續工作需要乾。
防線上下的屍體都需要處理的屍體,無論是斷脈士兵的還是奧丁獸人的,這是首要工作,天氣越來越炎熱,若是不盡快將他們焚燒掩埋掉,一旦瘟疫肆虐,橫掃整個斷脈防線。
等下次奧丁獸人來攻,還能上城牆防守的,不知道能剩下幾個。
全部焚燒顯然來不及,多數是挖屍坑,直接大規模掩埋。
再就是救治傷員、修複城池。
至於重啟邊境貿易,一時半會不要想了。
在知道邊關那些小部落與拜倫聯盟大肆貿易後,烏蘭巴日曾經大發雷霆。
那些小部落和普通牧民,不清楚這種邊境貿易中的暴利,作為西奧丁帝國的統治者,他如何不清楚?
斷脈防線能在短時間內大規模換裝,邊境貿易功不可沒。
先前他東征東奧丁帝國,無暇顧及此事。
現在抽出時間來了,自然大規模整治。
首先頒布了嚴酷法令,嚴禁奧丁獸人牧民與拜倫人擅自進行貿易。
其次抽調精銳,成立了數支邊境巡邏軍,防止這些牧民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
雖然這種做法,治標不治本,沒辦法杜絕那些奧丁獸人對各種生活物資需求。
但是邊境貿易,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展開,謀取豐厚暴利,一時半會是不可能了。
塞德裡克大公已經嘗到了貿易的甜頭,想讓他恢復到以前那種看那些勳爵貴族臉色和心情的情形,顯然是他沒法忍受的。
邊境貿易暫時萎縮了,但是拜倫聯盟的內部市場,卻呈現紅火狀態。
畢竟嘗到甜頭的不僅是斷口血堡,還有那些商人們。
斷脈防線與奧丁獸人大戰期間,他們也沒有閑著。
一部分轉頭去拓拜倫聯盟內部市場了。
還有一部分繼續往斷脈防線跑,運輸各種軍需物資支援前線戰爭。
這些物資多數是半賣半送,用以獲取優先購買權。
優先購買戰爭期間產生的特殊產品——奧丁獸人俘虜。
雖說拜倫聯盟幾十年前,就已經取消奴隸製了。
但是這僅僅針對於拜倫人自身,並不包括奧丁獸人。
一些比較偏僻的莊園中,依舊延續著農奴製,並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他們因為奴隸製的取締,喪失了農奴的來源,有著大量缺口,現在有這樣的好機會,自然明目張膽的吃進。
在這一方面,卡爾特軍領的礦奴主們,永遠都是最大買家。
隨著拜倫聯盟內部的商業市場變的繁榮昌盛,那些想要不勞而獲的匪寇,也變的活躍起來。
進而刺激了那些商人們,對雇傭兵的需求。
去年試運營的時候,斷口血堡出身的退役士兵,在這一行業,已經建立了良好聲譽。
這一次塞德裡克大公更是抽調了自己剛剛建立不久的私人軍事參謀們,進行半官方運作。
到時候運氣好,從裡面雇傭到真正的斷口血騎,都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由於雇傭兵行業的正規化,開始雇傭他們的,不單純是商人。
一些地方勳爵貴族,也開始出錢雇傭他們,執行一些剿匪任務。
從商貿中嘗到甜頭的,不僅是商人們,還有這些地方領主們。
除了地理條件外,良好治安環境,同樣也是吸引商人的優良條件。
相比起自己親自派人剿匪,遠不如雇傭斷脈防線出身的正規軍來的省事,即安全又高效。
對於這些剿匪任務,斷口血堡通常非常重視,不僅派出精銳士兵,要價通常也不是特別高。
斷口血堡之所以這麽做,當然不是因為他們將自己當成了維護聯盟和平的正義使者,而是他們在其中發現了別的利益訴求。
相比起雇傭金,若是能直接搗毀這些匪寇老巢的話,從中還是能夠搜刮出不少戰利品的,這個可就直接進了他們的腰兜。
就算是那些盜匪自身沒囤積什麽財富,若是將他們活捉的話,對斷口血堡來說同樣也是一筆財富。
他們的兵源一直是一個大問題,尤其是這種超大型會戰,出現大量傷亡後,急需大量士兵補充。
以往他們都被動等其他勳爵貴族往他們這邊送。
這一次他們是借機自己俘獲。
當然了,出於對地方勳爵貴族的尊重,這些匪寇通常會先交到他們手中進行審判。
若是罪行重的,直接發配邊關,由斷口血堡出身的雇傭兵押運走。
若是罪責輕的,則交給地方勳爵貴族處置,只是雇傭金方面,要進一步追加。
話說回來,值得那些地方勳爵貴族花錢雇傭斷口血堡正規士兵的。
多數是窮凶極惡之輩,斷口血堡願意接收他們,多數地方勳爵貴族並不介意,甚至呈歡迎態度。
否則交到他們手中,也多數是上絞刑架。
花錢買具屍體,他們才不會乾這種虧本買賣。
一時之間,斷口血堡的雇傭兵行業紅紅火火的展開了。
拜倫聯盟的大小匪寇們,一個個就自危了。
要麽金盆洗手,隱名埋姓的做起了老老實實的順民,再也不敢輕易冒頭。
要麽就是遠走他鄉,諸如加入康芒斯家族的海盜事業,這種斷口血堡手伸不到的地方。
要麽就是乾脆打包,直接投奔斷口血堡得了。
反正早晚逃不了戎邊命,與其讓人捉去,還不如自己投奔,到時候還能得到幾分好待遇。
那些被強行捉去的匪寇,聽說頭幾年的日子都不怎麽好過,不僅要受最苦的訓練,同時還要執行最危險的任務,為的就是磨去他們身上的匪氣,將他們轉化成真正士兵。
斷脈防線上剛剛發生的戰事,雖然百年不遇。
但是在拜倫聯盟內部,短時間內造成的影響,依舊相對有限——因為斯特雷奇家族擊退了來犯的敵人。
等到什麽時候,斷脈防線失守了,那個時候才是舉世震動。
這是一件非常諷刺的事情。
今年真正萬眾矚目的是,蘭斯洛特王室的勞瑞王子年滿十八歲,正式接掌王位。
攝政近十七年的攝政公主蘇菲麗雅正式辭去攝政公主之位。
全拜倫聯盟的大小勳爵貴族,紛紛前往王都瓦萊絲塔,準備參加這次前所未有的盛事。
永夜軍領最高統治者肖恩伯爵也不例外,在勞瑞王子登基大典前夕,他親自帶著一支由大量商船組成的艦隊,浩浩蕩蕩的開赴王都瓦萊絲塔,相比起第一次,這次的規模還要大三倍。
因為肖恩這一次前往王都瓦萊絲塔,還有另一項任務——迎娶蘇菲麗雅公主。
雖然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的,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必須走的。
這可是涉及到王室和蘇菲麗雅公主自身臉面的事情。
當然了,這麽做的結果,就是進一步坐實了肖恩暴發戶的名頭。
只是永夜軍領的船隊,在距離王都瓦萊絲塔還有五十公裡的江段,被攔了下來。
“我們是永夜軍領的船隊,準備前往王都敬獻勞瑞殿下登基賀禮,這是公主殿下簽發的通行證。”伍迪元帥親自出面交涉。
永夜軍領這一次出動的不光裝備豪華,內置檔次同樣不低。
船隊方面親自帶隊的,是雙江水軍的最高統帥。
領主近衛方面則由出任第四集團軍副統帥的赫伯特元帥帶隊。
“對不起,公主殿下,已經於一周前,正式卸去了攝政王的職務,由其簽發的相關證件,皆已失效,王都的安防工作,由我們保王軍接管,為了保證登基大典的順利進行,所有大型船隊,一律不準接近王都五十公裡。”攔住永夜軍領船隊的那名艦隊統帥,不卑不吭,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
“能不能通融通融?你看,我們這都是商船,只有兩艘戰艦,還是裝滿貨物的。”伍迪元帥陪著笑容,與其說是一名軍人,不如說像一名市儈商人模樣更多一些。
雙江水軍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麽作戰任務,大部分時間都在為永夜軍領的商船保駕護航,保持江面通暢,裡面的很多門道,伍迪自然十分熟悉。
“不成,我們得到的命令是,不準三艘以上的大型船隊通行,更不準戰艦接近王都附近水域。”保王軍艦隊統帥面無表情的回答,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伍迪,不用難為這位兄弟了,將船上的貨物拆分一下,能用小船運的,就用小船,不能用小船的,就去最近港口,走陸運,一定要合理合法。”隨隊而行的肖恩,主動出面道。
“遵命,領主大人。”伍迪元帥躬身領命道。
等到將那名名為尼爾森的保王軍艦隊統帥送走後。
伍迪元帥方才有幾分疑惑的問道:“領主大人明知道對方是有意在刁難咱們,為什麽還要隨他們的意願?”
雖說這幾年雅各布江日漸繁華,每年都會有數量眾多的各色商船下水,不再是當初三方同盟一家獨大的情形。
但是論到大型船隊,依舊沒幾家勢力能與永夜軍領比肩。
他們在這裡設卡攔截,明顯就是衝著這幾家來的。
“瓦萊絲塔要變天了,以後這將會是常態,慢慢習慣便好。”肖恩意味深長的道,“這並不是衝著咱們來的,咱們只是附帶而已。”
伍迪元帥並不是一點政治目光都沒有,聽肖恩一說,若有所思的道:“他們在防備公主的船隊,以及她的相關盟友?”
“權利這種東西,能夠讓一個原本純粹的人變的不再純粹,尤其是其中摻雜了無數其他利益糾葛的時候。”肖恩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早就聽聞蘭斯洛特王室最近一段時間,公主派與保王派的矛盾變的日益尖銳,卻沒想到劍拔弩張到這種程度。
蘇菲麗雅公主哪怕是已經對手中權利表現出不留戀神態, 但是架不住別人不相信。
等保王派的力量大起來後,自然要像防賊一樣,防著蘇菲麗雅公主,防止她突然反悔。
永夜軍領這種走公主路線的,自然要受到牽連。
“傳信給馬歇爾,咱們在瓦萊絲塔的各項業務,暫時進入收縮維持狀態,不要與保王派起衝突,萬事以忍讓為主。”肖恩下達了最新的戰略任務,“同時通知瓦萊絲塔商會的會長一聲,讓他們自己注意,不要輕易卷入這種權利之爭,稍微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到時候我也很難出手保他們。”
伍迪元帥笑著道:“領主大人不需要擔心他們,這些底層出身的人,嗅覺都敏銳的很,一個個猴精猴精,怕自己家大業大,在王都那邊招惹太多的人眼紅,所以他們的主力,早就陸陸續續從王都撤出來,轉移到了周邊次級城市,隻留一小部分在王都瓦萊絲塔,就算王都那邊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也傷及不到他們的根本。”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們在底層掙扎生存這麽多年,並非純粹運氣。”肖恩點點頭道,“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要先行一步,前往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