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阿日蘭斯的第四位王子,今年正值壯年,一副標準獅族獸人長相,強壯中不乏奸詐。
當初西奧丁帝國高層一度以為,他們已經徹底將其鏟除了,沒想到他只是找了一個與自己模樣相仿的牧民穿上自己的鎧甲假死,用以躲避西奧丁帝國無窮無盡的追兵。
等到西奧丁帝國的大軍一撤退,離開又冒了出來,收攏殘余勢力。
原本已經重新聚齊十萬族人,上百萬牲口,結果瘟疫一來,直接沒了三分之一,這個數量還在萎縮。
自然將他心疼的抓肝撓肺,若是烏蘭巴日在他面前的話,他連生吞活剝了對方的心都有。
“這有什麽奇怪的?換作是你有直接將虎族王庭滅掉的機會,你會放過嗎?”亞岱爾王子冷冰冰的反問道。
他是阿日蘭斯的第三子,與查乾王子同父同母,按理說,這麽親近的血緣關系,在獅族王庭這種特殊家庭環境中,應該是天然盟友才對。
實際上,恰恰相反,兩人從小到大都在爭、都在鬥,小時候為了一匹馬、一把刀的歸屬權打的頭破血流,大了為了一片草原、為了一個部落大動刀兵。
有的時候,給人一種刻意針對的感覺,你說東,我非得說西,無論是有沒有理,都要杠上一杠。
聞言,查乾王子氣的鼻子都差點歪了,站起來怒聲道:“你故意找茬是吧?想打一架早說,我早想打爛你那張可惡的大臉很久了。”
“這正是我最想做的。”亞岱爾王子同樣擼起胳膊,站起來回應道。
“夠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功夫在這裡掐架?”扎那王子重重的一拍桌子,怒聲道。
他是阿日蘭斯的第二個兒子,是這一次會談的發起人,同樣也是實力保存最為完整,最為強大的一支。
無論是查乾,還是亞岱爾,他們的核心部落去年的時候,都被西奧丁帝國的大軍給衝散了,現在擁有的部落,都是戰後重新歸攏的。
無論忠誠度還是戰鬥力,都掉了不止一個檔次。
而扎那王子則十分聰明的避開了西奧丁帝國大軍的鋒芒,第一時間退入了巴爾辛草原與肯塔納冰原交界處,這裡的地形十分複雜,動輒就會掉進冰窟窿或者面對崩塌的冰山。
西奧丁帝國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知道他們所在地的情況下,硬是拿他們沒有轍。
當初他因為不戰而退,在東奧丁帝國各大部落中,名聲一落千丈,被視為懦夫和恥辱。
但是等到東奧丁帝國被打得落花流水,差點被連根拔起的時候,罵名立刻變成了各種讚譽,認為他當初做出了最睿智的決定,一時間聲名鵲起,不僅成為了東奧丁帝國殘余勢力中最強大的,同時也成為了值得他們追隨的英雄。
“哼!”
查乾王子和亞岱爾王子怒哼一聲,還是給地主面子,重新坐了回去。
扎那王子冷著臉接著道:“咱們淪落到眼前這種地步,你我都有推卸不了的責任,若是咱們當初能各退一步,早點聯手,對付西奧丁帝國的話,就不會任由對方肆意亂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你能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成?”查乾王子悶聲悶氣的道,“與其說這些沒用的,還不如來點實際的,既然是你召集我們過來,肯定是有屬於自己的想法,說說看吧,你究竟有什麽方法,幫助咱們的族人度過這次危機?難道你已經找到治療疫病的方法?”
“沒有。”扎那王子素來不怎麽陽光的臉,因為這句反問,變得更陰沉了。
“兩位王叔有所不知,二叔父的部落中,是受到疫病感染最為輕,現在死亡的人數還在掌控之內,我們有理由認為,這與他們所處的環境有關,我們想邀請兩位叔父的部落,一同前往二叔父部落所在地,暫且保存實力,再圖以後。”說話的名為伊日畢斯。
是阿日蘭斯的孫子,大王子的兒子。
“沒想到咱們王庭竟然墮落至此,就連那些牽牛牧馬,上不得台面的人,也能自由出入王帳。”亞岱爾王子陰陽怪氣的道。
伊日畢斯王子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他非常清楚對方在表達什麽。
這是在拿他私生子的身份說事。
正常情況下,奧丁獸人倒是不怎麽注重這個問題,畢竟按照他們的風俗,將敵人的兒子養大,都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主要問題是,伊日畢斯王子的另一半血統並不是奧丁獸人,而是拜倫人。
作為一名半獸人,那就比較受歧視了,尤其是在王庭中。
正常情況下,他是不具備任何繼承權的。
現在之所以能夠坐在這裡,則是由於這次戰事塑造出來的。
扎那王子冷聲道:“伊日畢斯是我邀請來的,現在咱們不應該為這些沒用的東西繼續糾結,而是應該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
“那是,人都團結到你身邊去了。”查乾王子這一次倒是站到了亞岱爾王子身邊了,陰陽怪氣的諷刺。
“什麽意思?”扎那王子皺著眉頭反問道。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你們兩個在這裡一唱一和的,是不是早已經算計好了,等著我們兄弟兩個入套呢?”查乾王子冷笑著道。
“你懷疑我們這麽做,是為了吞並你們?”伊日畢斯尖聲問道。
“難道不是嗎?”亞岱爾王子同樣側目反問。
“你們可以嘲笑我的出身,但是不能懷疑我們的誠意,我們冒著巨大風險,好心好意的邀請你們避難,你們竟然用這種齷齪的心態衡量我們。”伊日畢斯出離憤怒,甚至還在身份遭到質疑之上。
“嘿,那裡屬於你們的地頭,一旦到了哪裡去,究竟是誰說了算,還不少說呢!”扎那王子一臉不屑,“你們還真將那裡當成寶地了?只有在大草原上馳騁的奧丁子民,才是真正的奧丁子民,蝸居在一地,實在不是我們奧丁人應該做的,而且那裡就是一片死地,沒有食物來源,你們能憑借以前的財富支撐一冬,難道連今冬也能撐過去不成?到時候去的人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這次宴會的發起人扎那王子,反倒是顯的不溫不火,讚同的點點頭道:“王弟說的沒錯,若是不解決糧食問題,那裡哪怕能有效的抑製瘟疫,也依舊是一片死地,饑餓會將自己的子民全殺死,若是我有辦法解決糧食問題呢?”
“你有辦法將解決糧食問題?如何解決?難道祈求奧丁賜予你嗎?若是奧丁還庇護咱們的話,咱們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境地。”查乾王子冷嘲熱諷,“還是說你準備南下,攻打拜倫人?那就是純粹找死,烏蘭巴日那個自傲自大的家夥,一樣在那裡撞的頭暈眼花。”
西奧丁帝國滔天兵勢在斷口血堡受阻兵敗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大草原。
徹底絕了東奧丁帝國殘余牧民南下討個活路的心,將他們打的落花流水的西奧丁帝國大軍都敗了,他們一群殘兵遊勇跑去,豈不是自討苦吃?
“斷口血堡那邊自然是不能去的,但是南下的口子,並不止一條,在安迪斯山脈方向還有一道,緊挨著巴爾辛大草原,拉克什,將你了解的情況,向兩位頭領說說吧。”扎那王子對著自己身後的那名老奧丁獸人道。
“遵命,殿下。”名為拉克什的老奧丁獸人躬身施禮道。
若是永夜軍領的埃裡克森元帥在這裡,將會一眼認出這名老奧丁獸人的身份,赫然是當初永夜軍領在柯格爾草原上,曾合作過的銀狼部落的酋長。
相比起八年前,這名老奧丁獸人更顯蒼老,身體已經明顯進入衰退去,滿臉都是褶子,讓其顯的有點松松垮垮。
只是神態之間,明顯有幾分不凡,不再是落魄酋長的模樣,即便是面對查乾王子和亞岱爾王子這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也顯得不卑不亢。
自從與永夜軍領合作,吃下了兩個宿敵後,銀狼部落起死回生,這些年有了長足發展。
除了他們實力變強大了,開始不停吞並其他奧丁獸人小部落外,永夜軍領同樣功不可沒。
雙方的合作關系,一直不曾斷過。
他們吞並奧丁獸人部落繳獲的多余牲口,多數貿易給了永夜軍領,從他們手中購買各種戰爭利器和藥品,用於新一輪的擴張。
“在柯格爾草原上,有一個直接通往安迪斯山脈的口子,這個口子雖然沒有斷口血堡這麽大,但是足夠允許一支軍隊自由進出,這裡的安迪斯人已經重新崛起了,組建了屬於自己的新的勢力,名為永夜軍領,最近十年,發展的格外迅猛,甚至連屬於咱們的柯格爾草原都給竊取了,奴役咱們族人為他們放牧。”拉克什酋長毫不猶豫的將永夜軍領給賣了,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利益關系,當出賣對方能給自己謀取更大利益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還有這種事情?”查乾王子一臉驚訝,別說是知道這件事情,估計他連柯格爾草原都沒有聽說過,相比起他以前所擁有得勢力來說,那裡實在不值得一提。
“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勢力,過去幾年,經常看到他們的商隊在各大部落中穿梭,他們帶來的藥草和茶葉確實是難得的好東西,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是賊,膽敢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偷東西,以前怎麽沒有派人去懲罰他們?”亞岱爾王子問道。
“以前咱們只顧互相攻伐,哪裡有心情去理會一片小草原的歸屬。”扎那王子硬邦邦的回答道。
“那是因為以前,這座草原對咱們來說太過不起眼,所以才沒有人關注,現在卻不一樣了,咱們最需要的就是修生養息,王兄的意思是,咱們聯合出兵柯格爾草原?”查乾王子直接無視了扎那王子的嘲諷,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這完全是給陷入絕境中的獅族王庭指出了一條新道路。
至於那個新興勢力的實力,查乾王子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以前能竊取柯格爾草原,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實力足夠強大。
而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將視線轉移到這裡罷了。
獅族王庭已經被西奧丁帝國打爛了不假,現在更是飽受著瘟疫肆虐。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幾個勢力湊在一起,隨便整合整合,拉個十幾萬的大軍出來,就跟玩一樣。
現在整個東奧丁帝國的奧丁獸人都被逼上了絕境,正在尋求出路呢,只要他們一呼,絕對會有無數人響應。
“過去十年間,他們從咱們身上竊取了太多財富、吸取了太多鮮血,是時候讓他們償還這筆債務了,到時候咱們不僅能從他們得到今年過冬的糧食,甚至能從他們的手中找到救治族人疫病的藥物。”扎那王子終於吐露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為自己的子民尋找新的糧食來源固然重要,尋找救治疫病的方法更為重要。
只有擁有了救治疫病的方法,他們才能夠重新奪回屬於他們的草原。
“我讚同南下。”亞岱爾王子同樣也認可了扎那王子的這種策略,“但是在這之前,我要提前聲明一點,在南下的過程中,我以及我的部落勇士,可以服從王兄的調配,但是劫掠收獲,皆歸個人所有,當然了,這只是指正常財物,若是發現了能治療族人疫病的草藥,必須第一時間無償貢獻出來,救治越多的族人,對咱們也就越有利。”
“沒錯,正應該如此。”在維護個人利益的時候,查乾王子毫不猶豫的站在與自己不對付的亞岱爾一側。
“一群短視的小人。 ”伊日畢斯冷笑著咕噥了一句。
“你說什麽?”亞岱爾王子怒聲咆哮道,“有本事你再說一次試試。”
“我說你是無恥、短視的小人,眼中永遠只會有自己的私人利益,根本不會顧全整個大局,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在你們的統治下,獅族王庭的榮光只會越來越黯淡。”伊日畢斯站起身來,不甘示弱的大聲咆哮,“扎那王叔,你還在等什麽?只有將王庭的權杖重新匯聚到一個人的手中,我們還有一線與東奧丁帝國對抗的希望,若是繼續這麽四分五裂的持續下去,我們將會連最後一線希望都會丟失。
烏蘭巴日那個心狠手黑的家夥,不會給咱們留太多時間的,等到大自然治愈了這片土地,咱們的族人因為疫病和饑餓折磨到最虛弱的那一刻,也將會是他們卷土重來的那一刻,若是咱們什麽都不做的話,就等著獅族王庭成為過去,到時候你們能留下性命牽馬牧羊都是好的,更有可能腦袋被人砍去,製成酒器,成為人家炫耀功績的戰利品。
長痛不如短痛,只有將獅族王庭身上的濃瘡徹底挖去,咱們方有變強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