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戶趙剛推門而入時,看到的便是如此一番情景。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正睜著兩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滿是天真純樸地望著自己。
他手裡拿著一把屠刀,在磨刀石上灑了點水,立時便嚓嚓磨了起來。
邊磨,邊憨厚地笑著,“聽說小姑娘的爹,是兵部尚書大人?”
“大頭叔叔,你是聽誰說的?”
趙屠戶的腦袋的確很大,方頭大耳厚嘴唇,使他那張臉看上去,顯得特別憨厚老實。
趙屠戶哈哈一笑,一邊磨著菜刀一邊說道,“你不知道吧,你家裡有個老婆子還挺神通廣大,特意去大理寺地牢疏通了一番,見著我說了很多話。”
“哦?”薑奈饒有興致地看向這位趙屠戶,滿眼都是笑意,“是什麽樣的老婆子,大頭叔叔不知可有印象呢?”
趙屠戶手裡的刀微微頓了頓,“小姑娘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倒是個有膽量的。”
“大頭叔叔看著像是個好人,怎麽可能會傷害我呢,對吧?”
“你說的沒錯。”趙屠戶憨憨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後腦杓,“我是個好人,待會兒我會好好對待你的。一定會讓你感覺無比的,舒舒服服。”
薑奈眨了下眼睛,心底泛起一絲冷笑。
待會兒?本姑娘也會讓你感到無比舒舒服服!
總是要讓你享受到自出娘胎以來,從未享受過的好處,才能對得起你來世間走一遭嘛。
“你還沒說呢大頭叔叔。是個長什麽樣的老婆子呢?我心裡好奇。”
“告訴你倒也無妨。”反正你也即將是個死人而已,難道告訴了你,你死後還能去找那婆子報仇。
即便化成厲鬼去報仇,那也跟他毫不相幹了,趙屠戶心中惡趣味地想著。
於是便開口言道:“她來的時候用頭巾半蒙著臉,喬裝打扮成一名老嫗,說話聲音也裝的十分低啞。不過我看得出來,她年紀應不是太大,頂多四十出頭的樣子。”
“她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我還是看出來,她左胳膊受過傷,手腕有些不正常的翻轉,像是被人行過鞭刑。”
薑奈可愛一笑,心中敲定此人便是薑姚氏苑裡的蘇常。
好極了,薑奈笑容越發甜美。
“這位蘇嬤嬤於是便告訴你,是我給爹爹畫了張畫像, 才讓你倒霉被抓投入大獄?”
“你很聰明。”趙屠戶磨著手裡的刀,咧嘴笑了笑。
“她還告訴我你今天不在上京學院讀書,去了落雁山莊參加拍賣會。”
薑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這個消息就顯得十分有趣了。
薑姚氏能知道犯人畫像出自她手,這個一點也不難,家裡上下幾乎都知曉。
但曉得她今日不在上京學院念書,去拍賣會場的,唯有學院中一部分人。
沈翊沈雲沈瀾衛柟雪,她的部分同窗,羅老夫子。
還有……
薑小六。
薑奈的唇邊勾起一抹冷意。
是誰把消息出賣給薑姚氏的,似乎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