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记家门口,到了大晚上才走。
初一到初五,白清霖都是在陆家过的,晚上也没有回自己小院儿。初五了雪正式停了,放开了大晴天。这几天都是陆大伯和三叔去小院里扫雪,白清霖基本上每天都长在炕上,和陆奶奶学怎么打叶子牌。
陆奶奶其实也会打麻将,但这种东西如今被定义为小资产阶级娱乐活动,家里就算有麻将也不敢拿出来。叶子牌到也没事,偷偷的玩,来人随手就能掖被子里去。
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几乎没有任何娱乐。
村里人闲的难受,各种串门聊天,聊着聊着就能聊到沈书记家来小车的事。
“沈书记别看成天不声不响的,如今倒是发达了。两辆小车呢,那都得是领导们才能有的待遇。”
“啥玩意就领导待遇了?咱们镇上领导有个自行车就老了不起了,哪个坐过小汽车?”
“也就是雪太大不容易出去,否则我真的得出去打听打听,沈书记是不是遇到啥贵人了。他们老沈家怕是以后得横着走喽。”
“横着走?那还能不出工就有粮食吃?有本事沈书记把老沈家的人都弄去镇上,找个工作吃国家粮,户口也跟出去。否则能有啥啊?”
“瞅你酸的,还都弄出去,只要一两个就很厉害了。”
“啧,可别说,现在老沈家天天盼着沈书记回来呢。”
初二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去上坟,因为要破四旧,烧纸也算是旧习俗,所以也没人敢带烧纸。有的人家端一碗饺子,有的人家拎半瓶子散酒,带着家里的子子孙孙们过去给老祖宗磕几个头就行了。
女人们都不去上坟,白清霖也没去,跟家里逗三婶的那对儿龙凤胎。
俩小孩长得可真是好,现在已经张开了,白白净净的,胳膊腿儿跟藕节一样,特别有劲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口奶吃的是白清霖给的牛奶,那小姑娘的大眼睛总是追着白清霖,被他一抱就咯咯的笑,特别开心。
现在俩孩子都是小名喊着,男孩叫拴住,女孩叫留留。贱名好养活,等养到一岁上健健康康的,再起大名。
就陆向阳那大名还是上了学之后老师给起的,叫向阳。陆金柱大名叫新阳,狗子叫朝阳,还有另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小子也是大伯家的,叫学阳。
这孩子因为太腼腆内秀,不爱说话,白清霖总是会忽略他。
现在一群孩子都跟炕上玩,向宏就坐在最角落,手里拿着看,头都不抬的。
还有几个小姑娘,文英文秀文荣。不过小姑娘们不怎么和小小子一块玩,都挤在大伯娘屋里学针线活儿呢。
就这么一住住到了破五,吃了饺子之后白清霖才回自己院子。
院子里面的雪都被扫干净了,早晨的时候陆大伯过来烧了一趟的炕,现在屋里还有点儿余温呢。
“你说那个小车,是不是我二舅说的那个人弄来的?”白清霖有些好奇,那小车来的时候他整跟屋里包饺子呢,谁也没出门去看。等车走了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不清楚,村长倒是跟着去了,但啥也不说,估计那边不让说。”陆向阳也好奇,可是外面积雪都到膝盖了,压根出不去,想打听消息都打听不到。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不出家门就知道天下事。
“对了,我这里还有张自行车票,之前不太好意思去弄,等出了正月,跟我把自行车推回来呗?”白清霖早就想要个自行车了,但是因为这边有人虎视眈眈,哪怕兜里有好东西也舍不得往外拿。
不过二舅来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借口,这自行车再拿出来就没有那么突兀了。
想一想原书里面的冤大头,这自行车是原主掏钱掏票,最后不是给了朱正民就是给了徐江南。不但有自行车,还有手表,都喂了白眼狼。
“你的自行车你自己骑,我这个自行车可以跟大伯三叔他们一起用。大伯经常要去镇上送东西,每次都是走着来回,太耽误工夫了。”
“也行,”陆向阳点点头,“买个二八大杠,我再找人焊俩筐放在后面。”
他又一寻思,道:“要不这样,把自行车票卖了,我给你淘换个旧的,旧车随便折腾不心疼,就咱们村这个路,骑新车……我大伯可下不去脚。”
这时候谁家如果有个新自行车,那还不得供着,天天擦洗,那里舍得跟这边坑里坑洼的路上骑啊。回头是人骑车还是车骑人就真不好说了。
“那就淘换个二手的。”白清霖把大浴桶拖出来打算洗个澡。三十晚上已经洗过了,这不是又过了好几天吗?他早就觉得身上不舒服了,必须要洗。
陆向阳无奈,也只能帮他擦浴桶。
白清霖真的哪哪儿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谁家大冬天隔三差五洗热水澡啊,就算在镇上有澡票也架不住这么搓啊。
俩人折腾着洗澡的事,远在燕城的白家过年也十分热闹。
白如晦带回去的猪和羊进了部队就被“打劫”走了一半,另一边杀好了连同洗好的下水一起都运到家里。
白姥姥看见自己儿子从大外甥那边还连吃带拿,差点儿翻脸。后来白如晦把亲爹亲娘拽进屋里说了半天的悄悄话,这才把老两口的怒气消了。
“今年你大哥又不回来,不过说过两年能调回来。这不还没到过年吗?反正你最近也没什么事,干脆往你大哥那边跑一趟。就送一条羊后腿,半扇排骨,十斤五花。还有那个米啊面啊水果啊,也都拿一些过去。”
白姥姥开始分配外孙子给的好东西,“霖霖在那边也不容易,人你都看到了?能吃好喝好?”
白如晦啧了声,“还胖了一圈呢,身上都长肌肉了。我拍了照片拿去洗了,过几天就能拿回来给你们看。”
“那边真有人照顾他?”白姥姥恨不得过去看外孙的是自己。她这个孙孙哪里受过这么大得罪啊,还下地干农活,竟然能挣的上自己吃饭的工分,这得多苦啊。
虽然有个空间,可是既不敢杀猪又不敢杀羊,那这个空间跟没有有啥区别?
我可怜的外孙孙……
不,现在是我的亲孙孙了!
白如晦笑道:“您老可别小看崽崽,他跟以前可不一样了,那小嘴儿叭叭老能说了,那个陆家老太太见了他就喜欢,俩人亲昵也不像假的。崽崽现在嘴可甜了,估计都是跟那边学的。”
白姥姥听了也没多高兴,只是道:“都是形势逼得,否则崽崽哪里用得到跟别人嘴甜?”
白如晦也没话说,毕竟在他亲娘眼里,崽崽跟李家也不落好,基本都是白家养大的。而且从小身子骨又不太结实,来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都小心让着他,给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养的娇滴滴的,这个不行那个不干。
现在下了乡他倒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