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有一座莊子名章家莊,這裡住的多數都是章氏族人,外姓的人極少,除去章家人,旁的姓氏族人在章家莊是很受欺負的。
只有一個人除外。
這人也是章姓族人,但是和章家莊的人卻沒什麼親緣關係,只是同一個姓罷了。
這人名叫章逑,早先也是高門出身,這章逑的娘先前生了四個女兒,年過三十才生下章逑來,自然對他百般溺愛,養的他自小偷雞摸狗,不學無術,脾氣更是暴躁的緊。
後頭章家因得罪太子敗落了,章逑的爹又氣又傷,吐血而亡,他娘也沒活多久就去了。
章逑從小就欺負他四個姐姐,等到家裡一敗落,他那出嫁了的姐姐就是過的好的,也不樂意接他過去養活,只是零星的送些錢過去叫他維持生活,不餓死就成。
後頭,章逑的四個姐姐也是被休的休,死的死,就剩章逑一個孤鬼活著,他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當章逑連吃飯都成問題的時候,少不得收斂了以前的脾氣,找些正經事做。
只是他身子骨差,體力活做不了,又想著到底以前也是念過書識過字的,就想著幫人代寫書信,掙個仨瓜倆棗的總歸能吃飽穿暖。
因此,章逑但凡是天氣好的時候,就到鎮子上擺攤給人寫書信。
這一日,章逑才擺上攤,正好就踫著一位不識字眼也有些不好的大娘過來要寫信,說是給到南邊的兒了捎個信,說他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叫他別惦念,另外,叫他給孩子取個正經名字。
章逑才把信寫完交到那位大娘手上,得了十幾個銅板收起來,遠遠的就看著幾個混子過來,章逑心裡一緊,立時就要躲。
不過,他動作快,那幾個混子動作更快。
一個混子跑過來一把按住章逑︰「前兒給爺們寫信寫錯了好幾個字,差點耽誤了爺們的正事,你說說怎麼辦吧。」
章逑沒辦法,只好陪著笑臉︰「我再給您寫封唄,不收錢……」
啪……
章逑臉上得了個響亮的耳光,那幾個混子過來押著他就走︰「走走,到家裡好生說事。」
章逑哪裡經過這個,早嚇壞了,混身顫抖如篩糠一般,連話都說不出來。
幾個混子押著他七拐八繞的到了一個小胡同裡,又推開一戶人家的家門拽他進去。
進了院子,章逑差點沒給幾個混子跪下︰「幾位爺,不就是寫錯了幾個字麼,我賠錢就是了,犯不著,犯不著害我性命啊,再怎麼說我也,也是個良民……」
「呵呵。」
章逑的話沒說完呢,就聽到屋裡傳出一個女子冷笑的聲音︰「真是個沒出息的。」
緊接著,就見一個穿著杏色衣裙,頭上戴著帷帽看不清長相的女子從屋裡走了出來。
幾個混子看到那名女子,立刻討好的上前叫道︰「姑娘……」
女子擺了擺手,上下打量章逑,章逑這會兒又是腿軟,又是混身無力,硬撐著站好︰「姑娘,這位姑娘,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你放過我吧。」
女子又是一陣冷笑,一個混子過去又給了章逑兩巴掌︰「我們姑娘問話,你老實回答。」
「嗯,嗯。」
章逑果然更加老實。
女子笑了一聲︰「我聽說你們章家和壞了事的陳學士家有親戚關係?」
章逑一聽這個眼都亮了︰「是啊,是啊,是有親戚關係,陳老學士的夫人和我娘親是親姐妹。」
章逑這話倒是真的,陳老學士的夫人何氏和章逑的娘倒真是親姐妹,只是陳老夫人是嫡出,而章太太是庶出。
「這就是了。」女子點了點頭︰「早先你和如今吏部江員外郎的夫人陳氏可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兩家原先還想給你們訂親?」
章逑一聽心下一驚,心說莫不是有什麼事尋到頭上來了,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沒這回事。」
他這話也是真的,倒是真沒這回事,說起來,他和陳氏倒是表兄妹,原先他也對陳氏有些意思,後頭,他娘也有意無意的想要把陳氏說給他,跟陳老夫人提過好幾回,只是陳老夫人看不中章家為人,也不喜歡章逑,就硬是推了,為了這個,章逑和他娘還生過好一回閒氣呢。
啪……
又是幾個耳光過去,女子冷聲問︰「是不是有這回事?」
章逑給打怕了,女子說什麼他就應什麼︰「是,是有這回事,我和陳家表妹是兩姨表兄妹,自小就感情好,後頭也有意訂親,只是,只是我家得罪了太子家裡敗了,陳家姨丈嫌貧愛富,就,就毀約了。」
女子又問︰「陳氏打心裡喜歡你,後頭還跟你有來往,之所以嫁給江員外郎,是因為陳氏行事不儉點,和你勾勾纏纏,以致於珠胎暗結,沒辦法嫁到高門大戶去,只能找了個寒門出身的進士來戴這頂綠帽子,是也不是?」
章逑嚇的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這可不能胡說啊,萬沒這回事的……」
幾個混子過去,一人一腳踹在章逑身上︰「軟蛋玩意,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有就是有,怕什麼,難道你說了別人還能吃了你不成,這也不怪你,都是陳氏自己行事不好。」
章逑還是不敢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事,這事可不是隨意能應下的,我……」
女子冷冷的看著章逑,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原先我還想幫你一把,畢竟陳氏後頭生的那個姑娘長的真真是好,又有才又有貌,若是賣了,還能得好大一筆錢呢,另外,陳氏可給她姑娘留了不少好東西,你若是,若是這姑娘的親爹,那些金銀珠寶還不都是你的。」
「這……」章逑聽了這話遲疑了。
女子又笑一聲︰「既然你不是人家的爹,也是我找錯了人,留著你也無用,只能……」
女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立時,就有一個混子拿了一把刀架在章逑的脖子上。
章逑是真嚇壞了,一方面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一方面是丟掉性命,他自然要選好的那一方面,立時一梗脖了大聲道︰「是了,我和表妹有情有誼,表妹自然許身於我,沒想到陳老學士那樣狠毒,就算是表妹有了我的孩子也不許我倆在一起,硬是將我們有情人拆散了,如今,如今我自然要尋回我的女兒,我不能叫她管別人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