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柏凱被喻臨煩得要死,偏偏喻臨現在除了他再沒有別的什麼人可以分享心情的了。喻柏凱語重心長地說:「你有話不能去找好朋友說嗎?邵星辰、管明哲他們幾個都很靠譜。」
「他們再靠譜也沒有爸爸您靠譜啊!」喻臨用一種充滿了信任的目光看著喻柏凱。
喻柏凱不想要這種信任。
越維新很快就覺出了家裡的變化。喻臨找喻柏凱談心的時間多了,那陪越維新一起看書、聊天、玩遊戲的時間勢必就減少了。越維新隱隱有些不習慣。但他又不能對喻臨說,你別總找喻叔談心啊,你來找我吧!於是,越維新只好轉移注意力,每天和石真楠、武志國聊工作。這也是一件正經事,出於對自己職業的看重,石真楠和武志國也一心想把IP打造好。
等喻臨回過神來後,他發現越維新變得好忙,不是在和別人開視頻討論會,就是在書房裡畫稿紙弄設定。因為知道越維新幹的是正經事,喻臨沒好意思去打擾他,只好又跑到喻柏凱那邊去喋喋不休:「爸,你幫我分析分析,越維新最近是真忙,還是刻意對我冷淡了?」
喻柏凱忍無可忍了,把喻臨拎到健身房裡去狠狠操練了一頓。老父親根本沒想著要手軟,喻臨累得趴在墊子上氣喘吁吁,腦子裡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忽然說:「我也要努力了。」
然後喻臨就正常了,該鍛煉就鍛煉,該寫作業就寫作業,該拓展閱讀就拓展閱讀。
臨開學前,越維新又做了一次預言。這次預言的內容其實很簡單,他只是預見了寧教授和包茂典的一次聊天,大致內容是寧教授對著包茂典抱怨。寧教授的兒子早年留學美國,後來直接在那邊定居了。寧教授的孫子在美國長大,一直接受西式教育,去年剛考上大學。寧教授抱怨說:「……咱們這邊多安全,在國內根本不可能發生校園槍擊案,我早幾年就說了,他留在國外就算了,把孫子給我送回來。呵,不聽我的!幸好這次沒事,要不然……」
完成預言後,越維新先試著提取了幾個資訊點。大致可知道,寧教授孫子所在的大學將會發生槍擊案,寧教授的孫子並沒有在槍擊案中受傷,但當時校園裡至少有十五人死亡。
他對喻柏凱彙報時只客觀地複述了預言的內容,並沒有加入主觀的猜測,同時他說:「在我看到的畫面中,茶几上擺著一份請柬,封面上有百年好合的字樣,是結婚請柬。」所以他懷疑這個預言發生在包茂典去給寧教授送結婚請柬的那天,但具體是哪天就不得而知了。
「你還看到了什麼?」喻柏凱問。
越維新就閉上眼睛一邊回憶一邊說出自己的發現:「……茶几上擺著荷塘形狀的茶盤,他們用粗瓷杯喝茶。寧教授裡面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外面套著一件薄款灰色羽絨背心……」
這一說,細節就多了。喻柏凱直接把越維新說的話都錄了下來。
之後,喻柏凱帶領臨時分析小組針對這個預言做出了分析。他們甚至還製造了機會讓寧教授家裡的保姆不得不請了一段時間的假,然後他們安排自己的人通過李教授被介紹給寧教授成為了臨時保姆。這個保姆不用做別的,只用像普通保姆那樣照顧寧教授就可以了。很多時候,一些看似不重要的細節裡就藏著關鍵。比如說越維新提到寧教授穿著一件薄款灰色羽絨背心,臨時保姆整理衣櫥時卻發現,寧教授並沒有薄款的灰色羽絨背心,倒是有一件薄款的黑色羽絨背心,但這件背心已經舊了,袖衣擺處有磨損,穿上身以後會有跑毛的現象。
臨時分析小組就可以推測,寧教授接下來肯定要買一件灰色羽絨背心。那麼越維新預言中那個場景的發生時間就應該在寧教授買了灰色羽絨背心之後。時間區間就縮小了一節。
諸如此類的。
這是臨時分析小組的第一次正式嘗試,大家都在摸石頭過河,因此每個資訊點都沒放過。他們每個人都很重視這個工作。在現代電腦技術的説明下,他們獲取了更多的資訊。
時間過得很快,在越維新做出預言後的第六天——這時越維新就讀的白蘭高中已經開學了——一則外媒新聞登上了熱搜。有人持槍進入美國某知名大學,朝著人群無差別開槍。幸好在那些參觀校園的眾多遊客中有一位是中國的退伍軍人,他第一時間沖了上去,制服了這位持槍者,盡量減少了人員傷亡。外媒不吝讚美,稱呼這位逆行的退伍軍人是一位英雄。
放學後,越維新懷著激動的心情跑回了家。喻柏凱笑著說:「跟我來書房。」
「喻叔,這個退伍軍人是我們安排的吧?」越維新問。
「是的。」喻柏凱對越維新說了一些細節,這次行動可以算是成功的,但成功中有一些運氣的成分。為了讓退伍軍人的出現看上去更像是巧合,他們不能安排太多的人進入美國的校園。但學校那麼大,如果他們判定失誤,「退伍軍人」所在的位置和持槍者出現的位置相差甚遠,那麼這次行動肯定要失敗了。幸好,最終的事發點距離他們的計算點相差不是很遠。
越維新若有所思地說:「因為兩國最近一直在博弈,並且他們的媒體一直在煽動他們民間的情緒,所以我們才安排了這一出嗎?」一切都很完美,美國的學校出事了,正好有一位中國的退伍軍人在場,他挺身而出在槍支下保護了所有人。在一個崇尚英雄的國度,一個中國英雄恰逢其會地出現了,雖然改變不了國際大事,但會對現有的輿論造成很大的衝擊。再往深了說就是政治博弈了。博弈的結果會怎麼樣還不得而知,但輿論方面已經取得了勝利。
想了想,越維新又問:「但這會不會太冒險了?要是我們安排的人被發現了,他們說不定會懷疑那個持槍者都是我們安排的……」到時候別說要當英雄了,反而會徹底輸掉輿論。
「所以我們只安排了一個人。」喻柏凱說。
越維新這次的預言主要是針對寧教授的,關於槍殺案本身的資訊給得很少,他們無法在不暴露越維新的情況下用一種世界員警的姿態去插手美國的安全問題,因此最終只安排了一個人過去。成功了,那既救了人也贏了輿論;要是失敗了,那也只能是失敗了。若有人死於槍殺案,他們的生死不能算到越維新的頭上。在這個地球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於意外。
幸好是成功的,傷亡率降到了最低,他們也從中得到了好處。
喻柏凱拍了拍越維新的肩膀說:「目前上面雖然沒有透出明確的意思,但我想資訊分析小組由一個臨時小組轉為正式小組的可能性很大。你看,雖然我們這個世界沒有魔法,但我們的科技還是很有用的,對吧?」越維新被現世削弱的魔法能力,現在由科技幫他補上了。
「科技太有用了。魔法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它的存在其實很不公平。科技卻是公平的,只要你願意學習,你就能掌握科技,只要你努力工作,你就能花錢買到科技。」越維新說。
之後的那個週末,包茂典去給寧教授送結婚請柬。寧教授年紀大了,哪怕是在有暖氣的室內,身上也得套件薄款的羽絨背心。他穿著新買的灰色羽絨背心,喝著休完假回來的保姆小阿姨泡的茶,沖著包茂典抱怨說:「……咱們這邊多安全,在國內根本不可能發生校園槍擊案,我早幾年就說了,他留在國外就算了,把孫子給我送回來。呵,不聽我的!聽說兇手帶著兩把槍,要不是有我們中國的軍人在現場……唉,真是太險了,幸好這次沒事……」
這番話和越維新當初預見到的不一樣了。但這是正常的,因為事情確實發生了變化。
包茂典還給越維新送了請柬,不是微信發的電子請柬,而是親手送到越維新手上的。隨著請柬一起送來的還有喜糖。喻臨拆了喜糖,閉著眼睛摸了一顆,深呼吸後塞進了嘴裡。
「既然不愛吃,幹嘛勉強自己?」瞧見喻臨那吃糖如吃藥的樣子,越維新拼命忍笑。
「我確實不愛吃甜的,但喜糖能一樣嗎?來來,你也吃一粒。」喻臨為了沾喜氣也是豁出去了。他想,吃了別人家的百年好合的喜糖,他和越維新說不定也能百年好合呢,嘿嘿。
一包喜糖有十粒,象徵十全十美。喻臨把糖分了,他五粒,越維新五粒。越維新是無所謂的,要不是怕吃壞了牙齒和胃,他能把甜食當飯吃。喻臨就難受了,才吃兩粒就膩了。
「真傻!」越維新小聲地說。
「你說什麼?」喻臨拼命往嘴裡灌著綠茶,這玩意兒解膩啊。
「沒說什麼!對了,哮天主人約我出去散步。他說哮天想我了。你去不去?」過年的時候,哮天主人帶著哮天去他閨女家過年了,一直到現在才回來,他們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
「去!」喻臨咬了咬牙說。哮天那傢伙最愛占越維新便宜了!
果不其然,哮天一見到越維新就撲了過來,把兩隻前爪搭越維新肩膀上,還對著越維新使勁搖尾巴。看著它這副沉迷吸越不可自拔的樣子,喻臨起先有些黑臉,漸漸地不知道想了什麼,跑到喻柏凱面前小聲地說:「爸,你看,如果把哮天想成我和越維新的孩子,這幅畫面也挺和諧的,對不對?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些夫妻結婚久了,就會想要孩子了……」
喻柏凱:「……」
喻臨是故意的!他就是一顆騷動的少男心無處安放,秉承著獨騷騷不如眾騷騷的原則,賴上可憐的老父親了!喻柏凱冷笑一聲,展開反擊說:「呵,等你們真結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