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月這個特殊的時節,他依舊和這洛陽格格不入。
洛陽的士家豪門看不上曹操,認為一個宦官的後人入不得他們法眼,即使他不止一次為清正之士向皇帝進諫鳴怨,但已經得不到這些人的認可。
倒是宦黨對他這個宦官之後非常上心,不止一次派人來拉攏他。
看著陰沉的天色,曹操無奈的歎了口氣,時隔這個多年,原來洛陽的天從來沒有晴過。
元日大朝會,靈帝下詔書將中常侍張讓、趙忠等十二部封侯。
曹操不敢想象一群無功的宦官竟然能全部封侯,一封就是十二人,曹操做夢都隻想著這輩子封個將軍,沒想到那些宦官竟然輕松的就到了人臣的巔峰爵位。
靈帝還公然宣稱:“張讓是我公,趙忠是我母”,整日隻知在西園“裸泳館”內醉生夢死。
一時間曹操甚至懷疑自己回洛陽是不是真的錯了,他似乎什麽都不能阻止。
張讓這些人有了靈帝的寵幸,更加肆無忌憚,在洛陽大修府邸,規模甚至要超過皇宮,而他們的族人更是全部都分封到地方為官。
這些宦官親屬和宦官一樣,只知道殘征暴斂,為禍地方,殘害百姓,這下一次放出這麽多,中原之地恐怕又要遭難了。
曹操一度想辭官回鄉算了,與其做事宦官把持朝政,不如眼不見為淨。
“孟德何故在此歎氣?”
一個人影走下馬車,看著在門口歎氣的曹操,正是許攸。
“子遠怎麽來了,未能遠迎,真是失禮了。”
曹操對著許攸作揖賠罪道,剛才想事情想得入神,都沒注意到許攸來了。
“誒,今日我是被本初叫過來的,晚上本初在府邸有個宴會,這才特地讓我來請孟德過去。”
許攸笑著還禮說著。
“這等小事,派一人來就行了,何勞子遠前來。”
曹操表面上賠罪道,但心裡還是很歡喜的,袁紹能讓許攸來請自己,足見對自己的重視。
“孟德乃事本初好友,當然得我親自來請了。”
“快快請進,進屋飲一杯熱酒,我剛剛買到並州的杜康仙酒,那是難得的珍品啊。”
曹操笑著請許攸進屋,在門口一直談話很失禮。
“哦,有那杜康仙酒?那我一定要多飲兩杯。”
許攸笑著隨曹操進了屋,杜康仙酒他也喝過,那真是難得的仙酒。
曹操和許攸笑著一同走進屋內飲酒。
一匹快馬從北門進入洛陽,騎士直接騎著馬就去了一座豪華的府邸,一封竹簡被騎士交給了開門的仆從。
府邸大堂裡,幾個面白無須,臉色陰厲的中年人正坐在一起飲酒,為首的正是十常侍之首的張讓。
仆役將竹簡遞給首座上的張讓,就低著頭退了下去。
張讓拿著竹簡一看,陰厲的臉上突然狂喜起來,控制不住地狂笑起開,尖銳陰鶩的聲音在大堂裡回蕩。
“張兄這是有什麽喜事嗎?”
一旁的中常侍孫璋好奇的看著狂笑不止的張讓,不知道什麽事能讓這位皇帝身邊最得寵的人高興成這樣。
“一份天大的富貴呀,就在眼前,哈哈。”
張讓揮著手上的竹簡說著。
“我有個義子,在並州北部當都郵,最近升任太守,這次元日是要給我送一份厚禮呀。”
“並州北部?那地方人口稀少,能有什麽厚禮?”
中常侍栗嵩不在乎的說著,當初把族人放到地方為官的時候他們就刻意避開了並州這個地方,貧窮事有多,這種地方他們可不稀罕。
“並州北部當然沒什麽油水,但有人出價要買這塊地方,你們說這是不是一莊不錯的買賣?”
張讓大笑著。
“買那塊地方?”
其余幾名中常侍大驚,這地方也不是官位,想賣就能賣的,那裡再怎麽說也有四郡之地,幾十萬民眾。
“張兄,是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公然買地,而且是幾個郡,這怕是會引火燒身啊。”
中常侍高望搖著頭說,要是單純的賣個郡守那不算什麽,就算一次把北地四個郡守位置都賣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但直接賣四郡之地那就是大事了。
四郡之地足夠裂土一方了,那就是王爵,漢高祖有遺訓: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
現在靈帝雖然好哄騙,但朝中大臣卻不好哄騙,一旦把事情鬧大了,很容易被那些黨人反戈一擊,畢竟劉氏祖訓不是皇帝敢違背的。
“你們以為我糊塗了麽,如果是某些大家族想買地,裂土自立為王,我當然不會去賣,但如果是胡人呢?”
張讓大笑著看著左右的其他中常侍。
“胡人?”
其他幾名中常侍一臉驚愕,他們萬萬沒想到盡然是胡人。
“對,就是胡人,準確的說是鮮卑人,他們想買雁門以外陰山以南的河套之地,價格給的相當高。”
張讓把竹簡遞給其他中常侍看,這麽大一塊肥肉他一個人還吃不下,需要其他中常侍幫忙。
其他幾人接過竹簡一看,上面的數字果然是讓他們心動不已。
“這事咱們可以謀劃一下。”
栗嵩也是一臉的激動。
“這個好辦,反正有先例,光武帝當年收留南匈奴在河套以南,以南匈奴之兵對抗草原的北匈奴,最終徹底消滅北匈奴,咱們可以從這上面入手,想來那些黨人也沒什麽可說的。”
一直沒說話的畢嵐開口說道。
“畢兄這話說得不錯,光武帝有先例,如今鮮卑人也在分裂,咱們可以拉攏這西部鮮卑,以安置的名義把他們放進陰山以南的河套之地,用他們對付草原上的中部鮮卑和東部鮮卑。”
栗嵩撫掌大笑,順著畢嵐的話就說了起來。
“嗯,不錯不錯,這麽操作就沒有問題了,咱們又得了好處,又有了一件大功,這是難得的好事啊,咱們封侯的功勞也補上了。”
其他幾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各位說得不錯,但這事的慢慢來,這洛陽和並州之地可不全是我們的人,想做成這件事可得好好謀劃一番。”
張讓也大笑著說著,這是比大買賣,得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至少現在他還沒看見鮮卑人送來的錢。
“張兄說得極是,這事確實得好好謀劃一番,這麽突兀的提出很容易造人懷疑,最好讓鮮卑那邊先弄出點動靜,咱們這邊再進言,徐徐而圖之。”
其他幾人也點頭稱讚,他們宦官雖然沒什麽謀略,但對於聖意的揣摩,進言的時機,那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