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依跟劉婷雲從洗手間出來,座位那裡空了,沒人。
「走了?」
劉婷雲頓時眉開眼笑,唐依依卻發覺到一絲不尋常。
「別管了。」劉婷雲的興致恢復,「我們去逛街。」
唐依依被她拽著出去。
冬天的日照時間短,夜幕早早就降臨了,措手不及。
唐依依跟劉婷雲吃飽喝足,累癱在橋邊的長椅上,秦正的身影出現。
把唐依依帶出去一圈,再帶回來,關好。
和遛狗並無區別。
看到秦正,唐依依渾身的鬆散全部掩蓋了,靠近的時候,她從縈繞在鼻端的氣息裡聞到了香水味,甜膩膩的。
車子停在時代廣場,閉著眼睛休息的唐依依聽到耳邊的聲音,「你去前面。」
眼睛睜開,唐依依沒看秦正,也不過問,她平靜的拿著包坐到副駕駛座位,對秦正的反常不抱任何看法。
沒過一會,有個女人朝這邊走來,青山下車,過去彎著腰打開後座的車門,女人笑著說謝謝,隨即坐在唐依依剛才坐過的位置上。
車裡的空氣瞬間混濁,香氣撲鼻。
女人將胸前的一縷捲髮別到耳後,白皙耳垂上的寶石藍耳墜精緻且有韻味。
秦正撫摸著女人柔軟的手背,他的眼簾半闔,誰也看不到那裡面的東西。
唐依依對後座的一幕視若無睹,她下午跟劉婷雲逛了幾條街,高跟皮靴磨蹭著腳後跟,酸痛感正在鋪天蓋地般蔓延,擴散進小腿的肌肉裡。
隨後而至的是一股疲意。
掩去一個哈欠,唐依依從皮包裡拿出青花圖案的煙盒,細長的手指夾著一支香煙,不時擦過紅唇,動作嫻熟,性感迷人。
她在尼古丁的味道裡提神,思考今晚自己會被安置在哪個房間。
又或者是被命令站在門口,耳朵受罪,聽一晚上鬼哭狼嚎聲。
秦正幹的出來。
有的是法子。
車裡,煙味和香氣狹路相逢,激烈碰撞,瞬間佔據傷風。
女人用手蓋住鼻子,輕聲咳嗽。
秦正開口,嗓音冰冷,「把煙掐掉。」
唐依依的指尖用力,煙火碾滅。
她剛要找水喝一口,就聽秦正說,「下車,煙味散了再上來。」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
駕駛座的青山面容是一成不變的肅然,他的餘光極快的掃過車外,大雪中的身影,又垂下去。
後座瀰漫的氣氛隨著唐依依下車,變的陰冷,凝結。
秦正依舊撫摸著女人,如情人般輕輕摩挲,又猝然用力。
那股兇殘的力道與他面部的慵懶神態截然不同。
女人吃痛的聲音溢出,她的臉色煞白,不敢再發出一點響聲。
大雪成鵝毛狀從天而降,唐依依身上的煙灰色羊絨大衣鋪了層白色,越來越多,頭髮和臉上都沒避免。
她身上的煙味什麼時候散了,不是取決於寒風,而是秦正。
更何況,煙味只是一個說事的點,純粹就是秦正想在她身上出氣。
她不是第一天認識秦正,沒見他因為一個女人左右過情緒。
這次新鮮的很。
那個女人她連正臉都沒瞧,想必是萬里挑一。
看秦正把人放手裡疼,唐依依哈了口氣,眼中湧出幾分輕鬆,搞不好她這個年都能過的舒坦。
這裡是郊外,荒蕪人煙,連過往的車輛都極其稀少,不會有人注意到凍僵的雪人。
青山聽到後座的人發話,他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進雪中,一步一個腳印。
「先生讓你上車。」
唐依依手腳僵硬,她抹了把臉,雪粒子不斷從她的指縫裡飄灑。
見人步履艱難,青山下意識伸手去拉。
不易察覺得將手臂抬起,避開,唐依依看他一眼。
那一眼既快又深,飽含警告和提醒,青山心裡咯噔一下,他退後一步,再也不會跨過這個距離。
唐依依被叫到後座,一邊是那個女人,一邊是車門。
過大的溫差在體內流竄,一時半會驅趕不盡寒意,她止不住的打哆嗦。
秦正的手一撈,女人大半個身子都在他懷裡,「還難受?」
女人的臉埋在秦正的胸口,遮住了害怕的神情,「不……不難受了。」
耳邊是女人的喘息聲,唐依依事不關己的垂著頭,睫毛濕漉漉的,雪在融化,她靠著椅背,鼻翼隨著呼吸輕動。
秦正勒著女人的腰,看似曖昧,情動,只有女人知道自己分秒都在承受煎熬,她痛的額頭滲出細汗。
不知道這個男人動怒的原因是什麼,但她知道,對方的怒火沒有絲毫熄滅的跡象,反而越發恐怖。
秦正的唇角勾起一個令人悚然的弧度,唐依依睡著了。
她旁觀他和別的女人親近,從頭到尾都不聞不問。
很好。
唐依依,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把人帶到酒店房間,秦正解開袖口,又去脫大衣外套。
「我准你走了嗎?」
唐依依頓住。
秦正的嗓音低沉,「給我站在那裡。」
唐依依立在床邊。
她的眉心擰了起來,秦正是哪根筋不對,要她留下來圍觀,想從她這裡看到什麼?
總不至於是傷心難過吧?
唐依依否定。
再者說,秦正也不會幹這種幼稚的事。
衣物撕扯的聲響在房裡尤其清晰,男人的呼吸粗而沉重,夾著女人紊亂的喘息。
唐依依無所事事,她看著對面的一副油畫,似是在發呆。
「滾——」
驟然回神,唐依依抬腳就走,被一股大力揪住,甩到牆上,後腦勺撞到牆壁,她當場就疼的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床上的女人被突如其來的場面嚇到了,待著不動。
直到一聲暴怒的吼聲在耳膜裡炸開,「我叫你滾,聽不見嗎?」
女人嚇的渾身一顫,無措的僵著,腦子空白。
秦正淡淡的說,「耳朵沒用,那就別要了。」
女人再也受不了,披頭散發的尖叫著跑出去,連衣服都沒整理。
房內發出幾聲巨響,擺放的瓷器和茶具四分五裂,滿地狼藉。
敞開的衣襟下,胸膛劇烈起伏,秦正雙眸赤紅,怒火中燒,他是瘋了,才答應配合薛五演這麼一出。
得來的結果就他媽是這樣!
「*!」
秦正咒罵,面色冰寒,唐依依的心裡沒有他,一星半點都沒有。
不是裝的。
心臟彷彿被捏緊,窒息感裹著別的情緒在血液裡來回游盪,那種無視讓他瞬間失去理智。
生平第一次體會,陌生又難以消化,衝擊著他的意識。
秦正將凌亂的幾縷髮絲抄到腦後,露出戾氣橫生的眉眼。
「起來!」
地上的女人沒有動靜。
秦正大步走近,他俯身蹲下來,「唐依依?」
呼吸很快,唐依依想把秦正推開,卻沒成功,她微張的嘴唇沒有血色。
「告訴我,」秦正的下顎線條收緊,摸著她的臉,汗濕一片,「哪裡疼?」
扶著牆壁,緩緩的站起來,唐依依閉口不答。
秦正在她頭後伸手一抹,沾到濕熱的液體,他把手拿到眼前,那上面都是血。
瞳孔微縮,秦正拍唐依依的臉,「唐依依,說話。」
懷裡的女人一聲沒有,死了一樣。
秦正在瀰漫的血腥味裡低呵,「說話!」
唐依依緊抿唇,就是不發出一個音。
猶如一塊硬石,撬不開一絲縫隙,秦正的額角鼓動,神情陰森駭人。
他把唐依依打橫抱起來,快步出去,向來沉穩有力的步伐有一些急亂。
薛五聞訊過去。
迎來的就是一個煙灰缸。
他敏捷的蹦到一邊,煙灰缸在他站立的地方碎裂。
要不是他躲的快,他的腦子就開口子了。
下一刻,拳頭掄到臉上,薛五這回遲了幾秒,沒躲過,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他痛的抽氣,怒氣衝衝道,「臥槽!你幹什麼?又不是我把唐依依搞成那樣的!」
秦正的口氣森冷,「不是你?」
薛五氣的眼角抽搐。
他隻負責出主意試探唐依依,特地找的專業人員來參演,要讓阿正看明白,搞清楚。
鬼知道會鬧這麼大,都鬧醫院來了。
「對付女人,法子越幼稚越管用。」
一擊冷眼過去。
薛五揉揉顴骨,「唐依依傷的重不重?」
秦正靠著桌角,手指鬆開領口,「流了不少血。」
薛五立馬錶態,「一個月的豬肝我包了。」
秦正的面色並未好轉。
薛五咳一聲,「這事怪我,是我沒考慮唐依依軟硬不吃的性子,成了吧。」
秦正的面部依舊冷峻。
薛五摸出煙叼嘴裡,他吐出一口煙霧,痞笑,「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秦正睨他一眼,他臉上的笑意掛不住了。
怪異的安靜了好一會兒。
還是薛五不自在的開口,「唐依依心裡沒你?」
他用的是詢問的語氣,表情卻是篤定的。
這次丟人丟大了吧,打擊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什麼欲情故縱,人家壓根就不放在眼裡,更別說心裡了。
薛五臉上的表情變化在秦正眼皮底下無處遁形。
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洩,他這輩子就沒受過什麼挫敗。
此刻看薛五的樣子,好像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唐依依不把他當回事,就他是個**。
一股殺氣席捲而來,薛五後背涼颼颼的,他乾笑著後退,「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
秦正怎能放過他。
從方弘館出來,薛五鼻青臉腫。
「我真不懂,反正你對唐依依也沒意思,那你何必在意她心裡有沒有你?」
秦正整理黑色大衣的衣領,語調漫不經心,「我說我在意了?」
薛五翻白眼,「你沒說。」
不在意,你晚上玩那一出乾什麼?
「要是唐依依的心裡有別的男人,你能不管不問嗎?」
秦正不出聲,圍繞的陰暗氣息暴露他的心情。
他會殺了那個男人。
口中是不在意,心裡卻不能允許,自相矛盾。
這一刻,秦正的內心深處隱約竄出什麼,又消失了。
薛五順過額前碎發,雙手插兜,神情認真起來,「阿正,聽我一句勸,女人是水做的不假,但唐依依真的不是,你讓她滾蛋算了,免的再害人害己。」
雪落肩頭,秦正不語。
薛五吐出一口白氣,「你跟那個女人親熱的時候,唐依依有沒有露出一丁點生氣,在意的樣子?」
秦正心頭冷笑,她連一個目光都沒挪過來。
不試根本不會知道。
這個認知幾乎讓他陷入發狂的境地。
從他臉上得到答案,意料之中,薛五面朝漫天雪花,欣賞著雪景。
「相信我一個萬花叢中過的人,唐依依對你真的沒有感情。」
秦正冷冷的說,「我需要你提醒?」
薛五,「……」
倆個男人站在雪中,一時都沒說話。
「小暉說我愛她。」
秦正的聲音穿透飄揚的片片雪花,傳到薛五耳中,他呆若木雞。
好半響,才從嘴裡蹦出一句,滿是不屑,「什麼是愛?」
秦正的眉宇鎖住,這問題把他問住了。
愛是什麼?他還真沒研究過。
對於唐依依,他只想完全佔有,絕對控制。
唐依依是他秦正這輩子最滿意的成果,他讓她破繭成蝶,只能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翩翩起舞,為他一人。
見秦正瞥過來,薛五抽嘴,「別問我,我還真說不出什麼。」
管他是什麼,無關緊要,他甩著車鑰匙,「哥們我逍遙去了。」
車子開去劉婷雲公寓的路上,一通電話打來,薛五煩躁的表情在看到顯示的號碼後一百八十度轉變。
「奶奶。」
他邊看路況邊笑,沒有摻雜任何虛偽和算計,「冰天雪地的,這麼晚了,我能上哪兒去鬼混啊,我這不是在跟阿正辦事嗎,真的,我沒撒謊,好,嗯,我馬上回家。」
掛斷電話,薛五臉上的笑容不見,雙眼瞇了瞇。
在老家的奶奶怎麼突然給他打電話……
還跟他提什麼未婚妻的破事。
最好別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
房裡,唐依依把手機放到床頭,繼續閉目養神。
敲門聲響了兩下,門輕推開,劉醫生進來給唐依依量體溫,她做完檢查,轉身出去,向門外的男人匯報。
「秦先生,唐**的體溫正常。」
秦正昂首。
劉醫生繼續說,「夜裡可能會出現發熱現象。」
秦正抬手,「下去吧。」
劉醫生應聲,「是。」
在門外立了許久,秦正進去書房。
監視器裡,床上的女人頭部纏著紗布,面容蒼白,憔悴,她蹙著眉梢,不安穩。
秦正點燃一根雪茄,深邃的眼眸望著監視器,片刻後,管家的身影出現在裡面。
「唐**,喝點粥吧。」
「我沒胃口。」
管家端著粥離開。
房裡又寂靜下來。
唐依依忽然抬頭,看向一個角落,那裡放置著衣櫥。
她衝著那個方向,扯了一下嘴皮子,似笑非笑。
書房裡,秦正吞雲吐霧,和她隔著監控對視,也笑了起來。
他親手養大了一匹野狼,原本指望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和他一起馳騁沙場。
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野狼的野性難除,一直養不熟,甚至反被撕咬了一口。
如果得不到忠誠,索性拔掉它的牙齒,砍斷它的利爪。
後半夜,唐依依發起高燒。
秦正立在床頭,在柔黃的燈光下,俯視著她的臉。
靠著枕頭輸液,唐依依垂著眼簾,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床的另一半深陷下去,秦正躺到旁邊,手枕在腦後。
他想起第一次和唐依依睡在一張床上,氣氛不比現在好。
「我今天身體不方便。」
唐依依的衣衫不整,呼吸斷斷續續的,脖子和鎖骨上都是紅痕。
興致全無,秦正撐起身子,「出去。」
唐依依坐起身,穿戴整齊,她往門口走去。
坐在書桌後的秦正看著她的背影,猝然就開口,「晚上睡這裡。」
唐依依一愣,「是。」
她已經說了,身體不行,那留下來做什麼?還睡這裡,豈不是要她徹夜不眠。
不說唐依依,連秦正都微怔。
不**,他們第一次躺在一個被窩裡。
秦正靠在床頭看書,唐依依拿著聖經翻動,無話可說。
拿掉鼻樑上的眼鏡,秦正說,「把燈關了。」
唐依依放下聖經,伸手關燈。
房間暗下來,那股寂靜越發像死寂靠攏。
秦正的嗓音低不可聞,「過來。」
床被輕動,唐依依離開床邊,躺到秦正身旁。
將人撈在懷裡,秦正的睡意全無,他頭一次跟別人睡一張床上,彆扭,不舒服。
唐依依說,「我還是出去吧。」
他不自在,她更難受。
沒必要硬湊這麼近,做出親近的樣子,相互找罪。
秦正撫摸著唐依依的長髮,「隨便背一段聖經裡的內容給我聽。」
沉默了一下,唐依依開始背她剛剛看過的一段。
「繼續。」
一遍又一遍的聽著,秦正不知不覺得睡著了。
秦正早上醒來,他還在原來的位置,而唐依依又睡在床邊,背對著他,與他離的很遠。
她寧願不蓋被子,受涼,也不願意靠近他。
思緒從過去回來,秦正的眼眸微瞇,冷芒閃現,陰霾頓生。
那時候唐依依就厭惡他,他沒發覺。
噁心他,還事事乖順,聽從,倒真是難為她了,秦正的面上湧出譏諷的笑意。
她的心裡竟敢沒有他的位置!
唐依依察覺旁邊的人氣息有變,她本能的擺出迎戰狀態。
卻沒想到對方又按兵不動了。
今晚秦正已經在唐依依這裡顏面盡失,要他向她質問,為什麼不在乎他和別人親熱,恐怕答案會讓他更加糟心。
索性不問了,他自己慢慢找答案。
之後的幾天,唐依依在家養傷,公司的事她不過問,秦正會當著她的面和高層開視頻會議。
公司要在年前定下來a組廣告的女主角,那是一則洗髮水廣告,市場部推薦了幾個當紅女星,各有特色。
秦正掃向唐依依。
「劉婷雲。」
唐依依不做掩飾,她想把這個機會給劉婷雲。
至於秦正的決定是什麼,會不會採納她的建議,那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但她了解,秦正這個人公私分明。
劉婷雲的確是合適的人選。
會議室裡,郝晴那些高層沒看到沙發上的唐依依,只聽到一個女聲,有些模糊。
當他們從椅子上的男人口中聽到一個人名的時候,均都都露出怪異且充滿深意的神情。
劉婷雲的個人資料出現在屏幕上,包括生活照,她的全部作品。
「形象挺不錯的。」
「氣質跟產品想傳遞的清新自然很符合。」
「對,我也覺得符合。」
會議結束,那則廣告的女主角定的是劉婷雲。
唐依依繼續吃芒果,秦正拿著筆記本回書房。
兩人再無任何交流。
這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讓管家和傭人們每天都提心吊膽,唯恐天翻地覆。
臘月二十一,唐依依和秦正去參加薛五奶奶的九十大壽,出席的無一不是名流顯貴。
唐依依頭上的傷痊癒了,氣色不錯,舉手投足之間自信,優雅。
老壽星薛奶奶很喜歡秦正,拉著上樓說話去了。
「唐秘書,別來無恙啊。」
背後的聲音打亂唐依依想清閒一會兒的計劃,她轉身,從大量的記憶庫裡飛快搜索,找到平頭男人的相關信息。
「楚總,好久不見。」
平頭男人笑意滿滿,「好久不見,唐秘書真是越來越年輕了啊。」
左側又過來倆個人,都有過合作,唐依依與他們周旋,游刃有餘。
她在秦家受過的訓練當中就有一條,必須從男人那裡全身而退,如果不能,無論失去什麼,那終究是她沒能力,不但不會得到憐憫和同情,還會受到懲罰。
沒有人會在意她的安危。
所以她只能,也必須全身而退。
二樓,秦正晃著酒杯,從搖晃的紅色液體裡盯視樓下的一道身影。
他才離開片刻,那女人就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當他是死的嗎?
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秦正大步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