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其他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一千零三章 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

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一千零三章 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

簡繁轉換
作者:吾谁与归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8-29 15:47:46 来源:源1

傅作舟被放过了,这个消息一出,让人心惶惶的官场,再次安定了下来。

在傅作舟被释放之前,大家都在疑惑,张居正此举究竟何意,究竟是要官吏们把事情做下去,还是要道德崇高,清白廉洁?

在当下这个云南一封奏疏要跑半年才能入京的时代里,军队部署到四川、云南等地至少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代里,为官一方,有些时候,不得不遵从一些潜规则,甚至自己,就是制造潜规则的那一个。

傅作舟被释放,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张太岳还是要循吏,贪得无厌,才会和王篆一样,被处置。

当不确定性确定下来,那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官场最怕的就是不知道上面到底要做些什么,所以揣摩上意,才是为官之道的根本之务,一旦能确定了上面具体要做什么,那只需要遵从就是。

不让多贪,那就少拿些就是,对于官老爷们而言,权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哪怕是不得银子,不得田亩,只要牢牢的抓住了权力,这些都会有的。

当得知是陛下从张太岳手里保下了傅作舟,京堂百官再次高呼圣明,在张太岳发疯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人拦得住张太岳。

但很快,百官内心深处就出现了一个惊悚的问题,如果张太岳百年了,陛下要发疯,谁出面拦着?戚继光?戚继光只会跟着陛下一起发疯!申时行?申时行只会点头称是,根本不敢!

万历二十年又是一次科举年,正月就已经开始准备会试了,春天也是京师?灾最厉害的日子,这第一次入京的举子们,看着氤氲着妖艳紫色光晕的灾,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口罩。

京师坊间传闻,陛下要驻跸松江府,每年都去,数月到半年不等,这传闻看起来,确实是真的,这京师霾灾,陛下这等贵人,自然要避而远之。

毕竟空气这东西和荔枝不同,荔枝还能专门修荔枝道运送荔枝入京,宫里的贵人还能吃上一口新鲜的荔枝,可是这空气如何特别供应?

正月十九日,宫里传来了好消息,皇后生了九皇子朱常泽,顾庄妃生了十皇子朱常淙,这自然又有百事大吉盒发下,两个皇子并成了一个,少不得被人念叨圣上一如既往的抠门,但到了百官嘴里,就是尚节俭的歌功颂德,马

屁声一片。

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分别为皇长子朱常治、四皇子朱常鸿、六皇子朱常河、九皇子朱常泽,共四子,这民间都在议论,这下一任皇帝,必然在这四位里诞生,坊间都比较看好刚出生的九皇子朱常泽。

理由也比较简单,年龄。

陛下今年三十岁,按陛下的体魄和惜命的架势,活到和太祖一个岁数七十岁,基本不成问题,那太子朱常治,岂不是要做四十年太子,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

太子坐久了,皇帝和太子必然两看相厌,这四皇子、六皇子这些弟子,必然蠢蠢欲动,最终太子、四皇子、六皇子在争夺江山的过程中,玉石俱焚,这九皇子就正好捡个漏儿。

九皇子这年龄,不大不小正正好。

嫔妃所出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机会渺茫,哪怕是皇帝有意,朝里那些个视祖宗成法为天宪的老学究们,也不会答应,他们会拼了命的阻拦,因为祖宗成法是唯一能约束皇权的东西了。

“爹,孩儿听人说,这老九一定会坐上宝座。”朱常治已经十岁了,开始在父皇身边跟着旁听政务,一如当初潞王十岁要旁听政务甚至还要表达自己的看法,父皇不允许一个毫无听政经验的废物,坐在皇位上。

冯保听到太子如此说,猛的抬头,这显然是宫里那些宫婢和宦官们嚼舌头,被太子给听去了!冯保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长着舌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家伙,给他拔了!

在太后、陛下、皇后这些主子身前伺候的宦官宫婢,是不敢说一句胡话的!

但这些伺候小主子的宫婢、宦官们,总觉得孩子小,说两句没关系。

“你听谁说的?”朱翊钧停笔,有些好奇的问道。

朱常治平静的说道:“讲筵学士们私底下议论,我听他们的书童说的,父亲,孩儿听了倒是没什么,但那些个讲学士,有些不太尊重父亲了。”

“讲筵学士食君俸,却不忠君事,父亲让他们教的,他们不教,不让他们教的,拼命塞给孩儿,父亲也读过四书五经,读史知兴替,父亲当年读书用的笔记,不让孩儿看,非要听他们讲。”

朱常治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告状,他扔出个骇人的话题后,话锋一转,拐到了讲学士不恭顺的问题上。

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有那个命就坐在龙椅上,没那个命,就不坐便是,但这些个嚼舌头根的家伙,必须要处置一番。

冯保一听,松了口气,感情不是宫里出了问题,是这些进宫教书的讲学士,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冯保仔细一想,自己也是廊下家小黄门一路走过来的,陛下皇威日重,哪个宦官、宫婢敢嚼这种舌头根?是想被焯水不成?

冯保赶紧给太子换了杯热水,之前那杯有点凉了。

朱常治要告状的原因也简单,讲学士讲的内容,和他看到的局面对不上,他久在文华殿听政,大臣们的涵养功夫是不错,但吵起架来,那也是凶得很,和儒雅随和不沾边。

认知和实践产生了分歧,朱常治自然疑惑,有了疑惑自然要寻找答案,他想看父皇当年读书的笔记解惑,讲筵学士不让,朱常治立刻就知道了,这些学士有自己的主意。

父皇是个闲不住的人,要南巡,还要去松江府驻跸,朱常治这个太子,自然是有些压力的。

“不是不让,是他们也没有。”朱翊钧让冯保从书架上取来了御笔亲书的笔记,交给了朱常治,笑着说道:“也不必换讲筵学士,他们讲的一定没错,但不一定有用。”

有些东西,讲筵学士不敢讲,宁愿不做,也不愿做错,这才是朱常治觉得别扭的原因。

给皇太子上课,哪有那么容易,就是讲学士知道,他们也不敢回答。

难道告诉皇太子:肉食者们,从出生那天起,每根血管里,都流淌着因为胶剥,变得极其肮脏的血?

这讲学士哪敢去讲?

乡贤缙绅、势要豪右、达官显贵、皇太子、皇帝,全都是肉食者。

既然不能讲真相,那就只能讲些虚头巴脑的道理了,朱常治不厌烦,才是怪事。

“治儿,如果老九真的笑到了最后,你待如何?”朱翊钧有些好奇朱常治这个年间,对争皇位的看法,现在的答案,不代表以后他的想法,就只是闲谈而已。

“那就让他做!”朱常治郑重思考后,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个理所当然的架势,让朱翊钧眉头紧锁,他疑惑的问道:“为何?”

朱常治本来想回答,但他眼睛珠子一转,知道不能直接说,说了要挨揍,就环视了御书房一圈后,才说道:“今天父亲已经考效,孩儿告退。”

朱常治可是知道老爹的恐怖,说完就转身想跑,朱翊钧一伸手,抓住了朱常治的后领,把朱常治提溜到了眼前!

朱翊钧恶狠狠的说道:“朱常治!你皇叔笑话你爹是上磨的驴,他现在也上磨了!你别笑话我,你也跑不掉!”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笑话你爹了!”

朱翊钧在朱常治眼睛珠子转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想法,没憋好屁!

“我去看看九弟!”朱常治挣脱了,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就留下了一段回音。

皇位当然好,哪怕朱常治十岁年纪,也知道他今天享受这一切,都是来自于我的皇帝父亲,但朱常治更知道,这个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做个昏君就只能受气,做个明君,又太难太累了。

朱常治在父皇言传身教之下,又对昏君由衷的拒绝。

“小兔崽子。”朱翊钧看着逃跑的朱常治,笑了笑,他就没用力抓,否则朱常治岂能那么容易挣脱?

等朱常治跑远了,朱翊钧才让冯保取来了奏疏,继续处理国事。

二月份会试的主考官,同考官已经确定了下来,会试的题目已经呈送御览,皇帝可以从里面挑一个封起来,也可以自己拟一个,算学试卷也是如此,格物院一共出了九份卷子,陛下可以从中勾选。

四川总兵刘?从东吁前线回到了四川,回大明腹地休整的同时,也是对播州杨应龙的威胁,杨应龙最好不要自误,否则刘大刀肯定砍了他杨应龙的脑袋。

广西今年有了新的状况,关隘封闭,禁止了安南人入大明务工。

去年有些安南人到大明砍甘蔗,砍完了居然不肯走了,偷偷留在了深山老林里,给地方衙门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今年封关后,对这些家伙进行了抓捕,摘了铃铛留下做了苦役。

让广西总兵戚继美意外的是,有不少安南人,宁愿被摘了铃铛,也愿意到大明来,现在安南的局势很差,四家乱战,搞得一团糟。

两广巡抚刘继文奏闻,来自安南国的舶来粮,还在不断的增加。

朱翊钧仔细询问了些问题,朱批之后,将两本奏疏下章了兵部和户部。

安南现在乱了,四大家族一面胶剥粮食和夷奴,一面彼此攻伐,兵祸加上粮食出口,让安南正向着深渊滑落。

粮食就是命,在这个仍然以小农经济为底色的当下,安南如此出口粮食,让安南的秩序,正在走向瓦解。

从万历六年,张居正提出舶来粮这个概念至今,安南的局势一步步的恶化,安南去年遣使到大明,乞求大明皇帝能够开恩,停止舶来粮贸易,但皇帝拒绝了,甚至没有允许安南使者觐见。

诚如潞王所言,大明皇帝的确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爪哇椰海城的金鸡纳树种植面积还在扩大,金鸡纳霜的产量,虽然仍然不能充分供应大明所有的惠民药局,但是相比较前几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金鸡纳树成为了爪哇的植物黄金,毕竟这东西,真的能治疟疾,而南洋是个疟疾泛滥的地方。

“咦?”朱翊钧拿起了一本奏疏,有些疑惑。

大司农徐贞明从西洋搞到了一种小菊花,这种小菊花也不知道是菊花劈了腿,还是蒿草出了轨,具有菊花和蒿草的双重特征,徐贞明广泛培育后,发现了这东西的妙用。

这种小菊花可太奇怪了,整个生长周期内,都不需要防虫,本来徐贞明当观赏花养的,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东西的妙用,驱虫。

小菊花整个采下来,干燥后放入烈酒之中,加热晾干加料,如此反复三次后,可以得到浸膏,而后高温高压蒸馏后,得到类似于松枝一样的菊油脂。

将菊油脂碾碎,放入伍沉香、檀香等香料中,做成线香、柱香,一支可以管一晚上不被蚊虫滋扰。

“这是如何想到进高压锅的?”朱翊钧有些好奇的问道。

冯保想了想说道:“都是试出来的。”

酒、绿矾油、轻油、低温、高温等等,都是挨个试,指不定到哪个步骤就有效果,一点点试,慢慢就试出来了。

“陛下,灭虫菊不挑地。”冯保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了自己的看法,这东西在哪里都能长,不挑地,甚至不浇水都行,就像是漫山遍野的野花。

皇帝陛下喜欢种子这事,自从安东尼奥做了葡萄牙国王后,全世界都知道了。

而且之前,只有安东尼奥获得过陛下的战争借款、购买大明战船的资格,安东尼奥也从不吝啬分享自己的故事。

这口口相传,以讹传讹,就变成了,向大明皇帝献祭种子,就能换取圣恩,逐渐向着宗教方向流变。

农学院、宝歧司大司农徐贞明作为陛下农学的授业恩师,有着极大的权力,他什么都想种种,小菊花就是这么发现的。

不挑地,是让徐贞明决定大力投入的原因,一旦培育成功,就会和蛔蒿草一样,成为一种农户的经济作物。

“这东西怎么卖?”朱翊钧拿着一支香问道,这支只能管一晚上。

“一钱银子。”冯保小心的说道。

“一支?”

“一支。”

朱翊钧呆滞了下说道:“徐贞明,他怎么不去抢!一钱银一支!庙里的老和尚,都不敢这么抢香火钱!”

一钱银子能买三十斤到五十斤米,一支驱蚊香,徐贞明居然作价一钱银,谁舍得点这么贵的玩意儿!

按徐贞明的奏疏所言,这小菊花,哪里都能长,跟山坳坳里的野草没什么区别,他居然敢卖这么贵。

“香火钱求不来佛祖保佑,但能求到大司农保佑,不被蚊虫叮咬。”冯保想了想,还是替徐贞明说了句好话。

去庙里烧香,还是要被蚊子咬,佛祖不管这个,大司农管。

“能卖得出去?”朱翊钧眉头紧蹙,要他花银子点,他舍不得。

冯保低声说道:“供不应求,这解刳院研究的很明白,很多瘟病,都是靠着蚊虫叮咬传播,那这香,有些时候,就是一条条人命了。”

贵是因为人都惜命,穷民苦力们没有银子买这些,但乡贤缙绅都会买些备起来,一旦有了瘟病,关键的时候能保命。

“陛下,放在皇庄里卖的,一半利都归内帑,两成利归了宝歧司,三成利归农户。”冯保想了想又解释了一番其中的分成,和官厂的分成几乎一样,驱蚊菊都是在皇庄农场里种。

“那确实不贵。”朱翊钧一听是为了保命,立刻觉得不贵了,一听一半利归了内帑,就立刻不计较价钱了。

皇庄铺满了大明各府各县,维持这些皇庄京营,也是要银子的,皇庄的东西,就一个字贵,能卖那么贵,还有人买,是因为皇帝的信誉。

都是真东西,好东西。

“咱大明的有钱人真多。”朱翊钧觉得能这么贵,还能卖到供不应求,让人感慨万千。

冯保也是连连点头说道:“确实,多到杀都杀不过来。”

十七年,陛下南巡,杀了622家南衙势豪,那一片,现在又繁华起来了。

“不要胡说,杀性不要那么重!”朱翊钧假装严厉的训斥了一句!选案杀人是因为他们罔顾国法,绝不是为了抄家那点银子。

高启愚是万历二十年的主考官,这是内阁的意见,次辅提议,元辅张居正赞同,高启愚主持这次会试,日后也有了自己的门下了。

本来,高启愚不配做这个主考官,他一个三甲同进士出身,主持乡试已经是极限了。

他又没考进翰林院,谁会让他主持会试?

但凌云翼提议,内阁没人反对,翰林院势微,连翰林院都被高启愚主管,那翰林院学士自然没办法开口反对。

此时的高启愚手里拿着一份帖子,陷入了为难之中,帖子是凌云翼府上送来的,请他照拂一下自家的侄孙。

凌云翼说他这个侄孙,从小就比较顽劣,有些愚钝,加上死读书,少不更事,而凌云翼本人去年才回的京师,在京师没有多少故旧,所以托高启愚照看,帖子看完就烧掉就是。

高启愚拿到这本帖子,立刻生出了许多的疑惑。

第一个疑惑,就是凌云翼说的这个侄孙,真的只是侄孙吗?只是侄孙关系的话,真的值得凌云翼写帖子?如果不是侄孙,而是孙子的话,就立刻合理起来。

第二个疑惑,凌云翼让高启愚照拂什么?他这个侄孙今年参加会试,照拂是让高启患收到门下仔细教导,还是让高启愚对这个侄孙的作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三个疑惑,那就是到底要不要烧掉帖子?一旦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科举舞弊案爆发,他把帖子烧了,所有罪责他就只能一个人扛了。

高启愚端坐在家中书房里,在石灰喷灯的光芒下,死死的盯着帖子,三个疑惑逐渐消失。

肯定是孙子,不是侄孙,之所以是侄孙,就是为了避嫌,避免旁人说闲话;

其次,必须要帮忙,而且很有可能是舞弊,绝不是收为门下,收为门下,不需要这么大的人情,如果没有凌云翼提名,他高启愚捞不到这趟主考官的差事。

最后,则是必须烧去,真的出事,也只能自己扛了,就是留着也没用,案发后,这帖子就不是凌云翼写的了,字迹也好,印绶也罢,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假的。

凌云翼做事手段非常狠辣,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朝廷为了体面,就是字迹是真,那也是假的。

高启患看着面前的帖子,陷入了挣扎之中,他有些迷茫了,科举,国之大计,为国取士,这么私相授受,一旦被陛下知道,凌云翼如何,高启患不知,但他高启患必死无疑。

可不帮忙,他高启患也不用进步了,还会被次辅为难。

高启愚取来了火盆,把帖子扔进了火盆里,手里的火折子迟迟不下去,三个疑惑尽数解决后,他心底升起了新的迷茫,这封帖子有点怪。

不是帖子有问题,而是帖子的时机有问题。

凌云翼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决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干涉科举结果,这帖子不该在主考官确定后,才交给他,而是在主考官确定之前,他高启愚不答应,他凌云翼就举荐别人。

高启患最终没有把帖子烧了,闭目养神了许久,才目露寒光,这是个必死的局。

他是个狠厉的人,有人让他死,那所有人都不用活了,他已经做好了全盘的谋划,打算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他决定给这个方便,等会试放榜,就把帖子给了徐成楚,让徐成楚弹劾他本人,他提前写好绝笔陈情疏,徐成楚弹劾的同时,他就把绝笔陈情疏送到御前,而后自缢,一如当年朱纨自杀。

高启患不太了解凌云翼,但他有些失望,大家都是东征功臣,不是凌云翼在朝鲜总督一切,大明消化朝鲜威逼倭国,不会这么顺利。

陛下召凌云翼回朝,委以重任,凌云翼居然是这等人!

高启愚很了解陛下,他自缢后,陛下绝对不会和世宗皇帝在朱纨自杀后那样,忍气吞声!

无论谁要对付他高启患,都绝对死定了,玉石俱焚,就是高启愚眼下的选择。

高启愚将帖子封好,贴身带着前往贡院主持会试,他走着走着,还是觉得不对劲儿,车驾停在了贡院门前,他没下车。

“去通和宫。”高启愚走到了贡院门前,又让车驾掉头,向着通和宫而去。

不是他怕死,而是他觉得有点奇怪,朝中大员干涉科举不稀奇,但这么明目张胆,就有点太大胆了。

简而言之,手段真的有点太糙了。

遇事不决找圣上,高启患有圣眷在身。

“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高启患拜见了陛下,将凌云翼的书帖呈送御前,让陛下抉择,陛下让,他就做,陛下不让,他就不做,独臣就该有个独臣的样子。

朱翊钧看完了书贴,问道:“你怎么看?”

“陛下,凌次辅真的这么大的官瘾,就不会弄得自己声名狼藉了,整件事都显得颇有蹊跷。”高启愚还是觉得凌云翼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

但大明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能让次辅逼不得已?

“少宗伯之前就已经走到贡院了,没来通和宫之前,原来打算怎么做?”朱翊钧有些好奇的问道。

“自缢,效朱纨事。”高启患也十分干脆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死可以,要留清白在人间。

朱翊钧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少宗伯,可不能自缢!朕刚失了王篆一员循吏,可不能再损少宗伯了。”

“少宗伯,书帖从何处来?凌次辅亲手给你的吗?”朱翊钧眉头紧蹙的问道。

高启愚摇头说道:“不是,是臣回家后,查看拜帖看到的,但门房说,是凌次辅的门房送来的。”

“那你不用管了,去主持会试,朕安排缇骑查办就是。”朱翊钧示意高启患安心主持会试,剩下的事儿,交给他。

朱翊钧仍旧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少宗伯,日后遇到难事,不要想着自缢,玉石俱焚,通和宫的门对你而言,又没那么高,有事就过来问就是。”

“臣谢陛下隆恩。”高启愚再拜,离开了通和宫,既然陛下把事情揽走了,那他就安心主持会试就是。

高启愚在考场,没找到那个凌姓考生,对于贡院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等到会试张榜那天,高启愚才从贡院出来,也没犹豫,直接奔着吏部找到了申时行,了解事情的进展。

“你前些日子才劾了我一本,把我弄得灰头土脸,现在又上门来!问问问!我告诉你一句,我不姓申!走走走!”申时行看到高启愚就来气,连连摆手,要撵走他。

“师兄这般,就有些小气了吧?”高启愚一句阴阳怪气,堵得申时行气的满脸通红。

申时行看高启愚跟狗皮膏药一样,也有点无可奈何,把高启愚迎进了门,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申时行摇头说道:“凌次辅杀性重,名声差,去朝鲜时候,都以为他被流放了,太仓凌氏本家,就将他开出了族谱。”

“谁知道凌次辅去年又回到了京师做次辅,风云变幻,这太仓凌氏反复无常,就转头开始巴结。”

“凌次辅性情刚烈,自然懒得理会他们。”

“凌家主有个不成器的孙子,在苏州买的举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会试上,朝中一传出消息,凌次辅举荐了你做主考,凌家人之前就重金收买了门房,伪造了那么一封书信。”

“书信是假的,凌次辅今年七十三了,已经抓不稳笔了,从去年回京,就都是中书舍人代写奏疏了。

“当真好生大胆,就一点不怕事情败露?!”高启愚勃然大怒。

申时行摇头说道:“你拿到书帖,不也没敢去和凌次辅求证真伪吗?只要你不去求证,甚至为了感念凌次辅的提携,你做了,这事儿就成了。

“这种事,如何求证真伪...”高启愚立刻了解到这帮家伙,为何如此胆大包天的原因,就赌他高启愚不敢去证实,他也确实没去。

“凌次辅老了,管不住手下人了。”申时行叹了口气说道。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