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這人竟然敢擅自闖入絳雪峰上來,還沒有被顧懷微發現。
對方千裡迢迢來尋自己,蘇撫雲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等確定了面紗還在臉上,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但很快,蘇撫雲又緊張起來。她推開了男子,開窗張望了一番,確定沒人往這邊來,這才有功夫扭頭看向那人。
男子披散著長發,眉心是殷紅的墮魔印記。
與顧懷微的高山朗月的氣質不同,男子渾身帶著邪肆,連容貌都添了幾分妖嬈,瞬間就把蘇撫雲給比下去了。
從前她的臉沒受傷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嫉妒男子的容貌,更何況是如今?
“你還來找我做什麽?你不該留在你的魔宮裡,去照顧你那個漣漪妹妹嗎?”壓下了心中的嫉妒,蘇撫雲別扭道。
男子,也就是當今的魔尊梵南均勾唇一笑,哄她道:“什麽漣漪妹妹?我可沒有妹妹,我已經重罰了賀漣漪,她知道錯了,以後也不敢再對你動手了。我這次來,就是要接你回去的。”
梵南均也沒想到自己那個素來知道分寸的下屬,竟然敢趁著自己外出剿滅叛徒的時候,對蘇撫雲下了手。
若非蘇撫雲身上有自己留下的一縷魔氣,恐怕會當場沒命。
但賀漣漪畢竟跟隨自己多年,梵南均若是為了個女子就奪了手下的性命,恐怕會讓其他下屬寒心。
故而,梵南均嘴上說著重罰,其實也只是給了那賀漣漪一百鞭罷了。這樣程度的傷,對於魔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聽見對方只是罰了賀漣漪,沒有要了她的命,蘇撫雲自然不滿意:“她都想讓我死了,你竟然只是小小懲罰了她。哼,你果然更在意她一些!既然如此,你不如當做沒我這個朋友好了,還來找我做什麽?”
兩人對外一直宣稱只是朋友關系,但若真是如此,那位賀漣漪就不會對蘇撫雲抱有這麽深的惡意了。
鑒於對蘇撫雲興趣正濃,梵南均倒也願意哄著她,立刻便要將人攬進懷裡:“別哭了,我跟你保證,等賀漣漪沒了利用價值,我一定立刻將她交給你處置如何?”
聽到這些,蘇撫雲的怒氣才消散了。
“對了,你怎麽在屋裡還戴著面紗?”梵南均說著,就想伸手去揭。
蘇撫雲下意識避開,眼眶瞬間又紅了。
原本因為她的再三推拒,梵南均已經有些不高興了,但見蘇撫雲滿眼的委屈,他的心頓時又軟了一分:“這是怎麽了,你身上還帶著一股血腥味兒?難道是誰欺負了你?”
蘇撫雲等的就是這一句,她咬著唇拿捏著不肯說,直到梵南均問得都有些不耐煩了,才哭著說了自己這幾日的遭遇。
尤其點出了桑瓔幾次想要傷害她的“惡行”。
在梵南均難看的臉色中,蘇撫雲哭訴道:“我知道師父一直更看重我些,畢竟我是師父自己選定的徒弟。可師妹也不能因為得不到師父的寵愛,就對我下此毒手啊!”
梵南均試圖去看她的臉,但依舊被蘇撫雲拒絕了:“我如今的樣子很醜,你別看。”
心上人遭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流光劍宗竟然也沒對那桑瓔有所處罰。
梵南均沉下了臉色:“好個桑瓔,好個流光劍宗!撫雲,你放心,我定然會幫你出了這口惡氣的!”
他說完就要走,似乎是打算直奔桑瓔的沉霜峰去尋仇。
但人還沒走出屋子,就被蘇撫雲給攔下了:“你別去!師妹雖然傷了我,但我相信她也不是有意的,我不想害了她的性命。
”“撫雲,你還是太善良!”梵南均不由地歎道,“那你說吧,你想如何處理那人?”
他這話的意思,好像已經決定了桑瓔的生死一般。
“師妹傷了我,我雖然不想殺她,但也不願再與她做同門了。我的要求不多,只要師妹被逐出宗門即可。”蘇撫雲的眼裡閃過狠意,她對著梵南均耳語了一番,將自己早早想好的計劃告訴了對方。
“這樣一來,師妹能保住性命,我也能開心些了。”蘇撫雲歎道。
佳人的這點兒小要求,梵南均自然立刻應下。見他答應得如此乾脆,蘇撫雲才稍稍高興了些。
她窩在梵南均的懷裡,目光卻是透過木屋望著沉霜峰的方向。
我的好師妹啊,希望你會滿意我給你送上的這份兒大禮!
此時此刻,正在沉霜峰上收拾整頓的桑瓔完全不知道,這流光劍宗裡正有一人一魔,思索著該怎麽把她趕出宗去。
那日桑瓔見過了宗主後,或許是她說話實在不客氣,那顧懷微也沒騰出手來教訓她。
戒律堂始終沒有來人,桑瓔便一邊將沉霜峰整理出來,一邊等著宗內的結果。
沉霜峰被封閉了太久,峰內的許多草木沒了人打理就瘋長了起來。好在幾處屋子因為布了陣法的關系,既沒有壞也沒有積灰。
桑瓔便隻簡單將過於茂盛的草木修剪了一遍,活兒也不是很多。
期間,也有人試探著想來拜訪她,但都被桑瓔以不方便為理由拒絕了。
靈劍自動在樹林中穿梭,將自己看到的所有過長的樹枝都一一削剪掉。
如今的顧殊已經可以隨意指揮靈劍了,有時候這靈劍在他的指使下,甚至比在桑瓔手裡還要靈活。
掉落下來的樹枝都被桑瓔收集起來,送去了流光劍宗的飯堂。
沉霜峰很快就被收拾乾淨了,昔日熱鬧的山峰沒了從前的活力,但一磚一瓦都還是當年的樣子。
桑瓔有心要繼承父母的遺志,將沉霜峰發揚光大,吸納新的弟子入峰。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始自己的計劃,便先迎接了來自戒律堂的人。
幾日後,穿著一身玄衣的戒律堂弟子早早叩響了沉霜峰的陣法鈴鐺,一見面便說明了來意:“見過桑瓔真人,我們是奉宗主之命,帶真人前去戒律堂詢問些事情的。”
桑瓔略一皺眉:“你們是為了蘇撫雲的事情來的嗎?”
兩人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具體事由,等真人去了戒律堂就知道了。”
桑瓔默了默:“那你們稍等一下,待我收拾下東西就跟你們走。”
兩個弟子沒有拒絕。
不知為何,他們二人的態度讓桑瓔感覺有些不對勁。她本不打算帶著白清瓏那個儲物袋的,只是走到一半,一股冥冥中的感覺,催促著桑瓔將儲物袋揣進了懷裡。
而匆匆離開的桑瓔沒有看到,沉霜峰上的木屋內,那枚被她用來跟父母聯系的感應石,忽然亮起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