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紅綢彩旗已經不足以彰顯這裡的喜慶氣氛,無數匹飛馬自城內飛出,將靈果、吉糖灑向周圍的村落,借此來宣告新家主的誕生。
這是宮承嗣早就安排好的環節,也是他為自己造勢的第一步。
就像他預想的那樣,大把大把的食物從天而降,那些生活在雪原上的凡人陷入了瘋狂的爭搶之中。
哪怕那些東西並不足以填飽肚子,但只要能吃,他們已經不在乎別的了。
更何況裡面還有靈果!
即便是最便宜的低階靈果,於他們而言也已經是這世上最美味的存在了。
漢子也是陷入爭搶的人之一,他因為生得高大,比其余乾瘦虛弱的人強了不知多少倍,自然也搶來了最多的事物。
不過他挨的砸也比旁人更多。
靈果和吉糖雖然不重,但被飛馬從高處撒下來,也還是給這裡的凡人造成了不小的損傷。
等漢子搶來吃的,歡歡喜喜給女兒喂靈果的時候,他的額角幾乎被砸出了血。
小姑娘看著親爹狼狽不堪的模樣,哪裡還顧得了什麽靈果不靈果,當即就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但她才剛發出一個泣音,便被自己的親娘一把捂住了嘴:“你可不能今日哭,今日是新家主的繼任大典,若是被人瞧見了,那恐怕就不妙了。”
看著妻子眼神的表情,漢子也忽地醒悟了過來。
他忙將女兒抱進懷裡哄:“囡囡不哭啊,不哭,爹沒事兒。今日咱們有了新的家主,新家主這麽大方,咱們以後的日子啊肯定不會難過的!”
三人不約而同地朝著遠處巍峨的城牆看去,他們口中滿是篤定,但心中的彷徨卻分毫不減。
此刻,在破妄城內,宮承嗣正在仆從們的幫助下,緩緩披上那件最為奢華的外衣。
他稍微一動,外衣上縫製的高階雪晶便會叮當作響。
這是耗費了大價錢,請了一位出竅期煉器師製成的法衣,不僅防禦力不凡,其奢華程度更是罕見。
宮承嗣對此十分滿意,他看著鏡子中華貴無匹的自己,視線卻在下擺處驟然停滯。
看見那明顯與衣裳的其他部位格格不入的下擺,宮承嗣皺起了眉頭。
侍立在一側的管家見狀,連忙戰戰兢兢地上前解釋:“家主恕罪,這繼任大典實在倉促,禮服已經來不及重新做了。奴才隻好讓人將法衣略作修改,改成了家主的尺寸,所以這才有了些瑕疵。”
管家也是沒有辦法,宮承嗣隻給了他們三日時間,還放言要舉辦最為豪華的典禮。
三日時間哪裡來得及重新做禮服?
宮承嗣身上這件禮服,本是族老們耗費重金為宮承玨準備的。但如今宮承玨已經瘋了,徹底與家主之位無緣。
所以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也一並落入了宮承嗣的口袋,其中自然也包括這件禮服。
管家已經做好了會被訓斥的準備,然而這個解釋出口後,宮承嗣卻沒有要發脾氣的意思。
“這有何需要恕罪的?這身衣服本就是為家主準備的,如今我是家主,這衣服就該屬於我!”只要一想到,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從弟弟手裡搶來的,宮承嗣便能壓下所有的怒火。
得了這句話,管家也稍稍松了口氣。
趁著典禮的時間還早,宮承嗣就順便問起了飛馬送禮的事情。
管家當即開口:“家主這個安排實在合適,那些飛馬出城撒下靈果和吉糖後,雪原上住著的凡人修士,無一不感念家主的寬和,一個個都爭著搶著要沾沾家主的喜氣呢!”
這話也並非全然是假的,至少有一半兒都是真的。
宮承嗣聽在耳裡,心中難免生出些倨傲。
問完了這個,他又道:“那即墨公子和他的妹妹,又怎麽說啊?”
宮承嗣的典禮辦的匆忙,如今宮家勢若,也沒什麽人願意來參加。所以即墨青兄妹倆,就是他今日的門面。
若是這兩人今日不出現,那宮承嗣的臉面可就丟大了!
管家遲疑片刻才道:“那即墨大小姐似乎因為幾日前的事,心中不快。所以今日她不出席了。不過即墨公子已經答應要來了,這個家主可以放心。”
聽到這裡,宮承嗣皺起的眉頭才稍稍放松。
在他看來桑瓔來不來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只要即墨青能來,他便滿意了。
“那你快些吩咐下去,今日的宴席一定要做最好的,切不可怠慢了即墨公子。”宮承嗣連忙吩咐道。
管家也清楚即墨青對於這次繼任大典的重要性,於是主子一開口,他便趕忙出去招待這位難得的客人了。
就像桑瓔他們之前安排的那樣,即墨青的變化之術成功騙過了眾人,只是他和梁冉月還是不得不出席這個典禮。
為了給自己壯聲勢,宮承嗣特意將典禮舉辦的十分隆重。不說城中的布置,和內城的宴席。
就連外城,都舉辦了大型了流水宴,供靈果給眾人品嘗。
即墨青坐在宮承嗣特意安排好的位置上,一抬眼就能看見不遠處的祭台, 而那裡就是舉行繼任大典的地方。
選定好的吉時很快就到了,盛裝加身的宮承嗣終於踩著盛大的禮樂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高高的祭台上,擺著一枚玉印,那是宮家權利的象征,也是宮承嗣覬覦已久的東西。
他在眾人的目光中一步步登上高台,眼裡盛滿了**。
在盛大的禮樂中,宮府底下的密室裡,那玉珠漸漸褪去了金色,原本從四面八方湧來的生機與靈氣,也漸漸稀薄直至斷絕。
玉珠不安穩地震動了一番,連帶著它身下,安靜了數萬年的冰層都古怪地震蕩了起來。
只可惜這些動靜,都被禮樂給掩蓋住了,沒有人發現這些不妙的變化,也沒有人留意到破妄城中靈氣的衰減。
他們沉浸於迎來新家主的愉悅之中,卻沒有發現,隱藏在厚厚冰層之下的白色冰龍,已經悄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