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瓔被扶著坐了起來,她都來不及安慰方熾,第一反應就是打量起了自己的四肢。
這雙手還是那樣纖細瘦小,是個還沒長成之人的手。
手心裡帶著厚厚的繭子,卻不像夢裡那樣強勁有力。
“怎麽,還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啊?”方熾見狀,拍了拍她的肩,“我剛醒的時候也懵著呢,還在想我那把牛氣哄哄的大刀去哪兒了,然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在做夢。”
她的語氣裡不無失落,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那把比她還高一個頭的刀。
“或許不是做夢呢。”海聽舟插嘴道。
桑瓔循聲看過去,發現他正忙著清掃石刻牆壁上的灰塵。
也是這個時候,桑瓔才發現他們已經不在之前昏迷時的階梯上了,而是在一間石室之內。
這石室看著不大,四面的石壁上都刻畫著一些看不清的圖案。
海聽舟有心要研究一番,所以特意清掃上面蒙著的灰塵,石壁上的圖案這才慢慢顯露出來。
方熾看不懂上面畫的東西,卻聽得懂海聽舟的話,她問:“你那是什麽意思,這不是夢是什麽?難道我上輩子還真是條龍?”
修真者可沒什麽前世今生的說法,至少在儷蘭界,死了就是死了。最多是神魂強大些的,轉為鬼修罷了。
海聽舟回道:“就算是做夢,咱們總不可能做同樣的夢吧?所以我猜,我們應該是被拉入了幻境中,看到的都是旁人的記憶。”
在桑瓔醒來之前,他們兩人已經將夢裡的內容對過了一遍。
方熾知曉海聽舟是那個沉迷於陣法的青龍族少主,而海聽舟也明白了方熾是金龍族那個喜歡大刀的大小姐。
說到這裡,方熾忍不住問道:“那桑瓔道友你呢,你在夢裡是誰啊?”
她還是堅定地認為那只是一場夢,雖然夢裡的一切都分外真實。
“我?”桑瓔恍惚了一陣,隨後才吐出了三個字,“白清瓏?”
兩人的目光瞬間回落到她身上,海聽舟更是連壁畫都不管了,跟方熾一起湊到了她跟前。
“你是那個白少主,以身祭陣的白少主?!”海聽舟看著她,手癢癢的很想伸過去摸一下。
畢竟在幻境裡的時候,他十分崇敬白龍族的白清瓏,但因為害羞,最後也只是跟對方說了幾句話。
方熾就比他直白多了,當即就握住了桑瓔的肩膀,想要將她攬進懷裡。
好在有海聽舟極力阻止,她才沒有得逞。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姐妹,你的劍使得好溜啊!”身為跟“白清瓏”對戰過的一員,沒有比她更清楚對方劍法有多高超的了。
也是到了這一刻,桑瓔才徹底將自己跟白清瓏區分開來。
這場幻境對她的影響太大,當她感受到身體裡那屬於築基期的稀薄靈力後,她甚至還有些失落。
不過桑瓔很快調整了過來,她相信憑借她自己終有一天也是可以擁有那般強大力量的!
大約是躺的有些久,桑瓔的腿腳都有些麻了,她慢慢起身活動了一下,視線也不由地被吸引到了石壁上。
“咱們是怎麽到這裡來的?”如果她沒記錯,她應該是走在通向地宮的石階上暈過去的。
方熾回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咱們就已經躺在這裡了。”
海聽舟也是不住點頭,表示自己跟方熾的遭遇一樣。
桑瓔皺了皺眉,壓下了心底的異樣。
說話間,海聽舟已經將石壁給處理乾淨了,因為上面的壁畫十分脆弱,所以他的動作很小心,
清理出來也費了不少功夫。清晰的壁畫顯露出來,上面刻畫著人物和城池,幾幅圖之間還有些聯系,很明顯是記錄下了一個故事。
負責清理壁畫的海聽舟自然是三人中最清楚這故事的,他見另外兩個目露好奇,便解釋道:“這好似是個關於報恩和約定的畫。”
“好像是說,海邊的漁村裡某日從天上落下來個大家夥。這裡的人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恐懼不已不敢與其接觸。其中一個漁民大著膽子給那個大家夥治了傷,還在發現它生於水中後,一點點將其送回了海裡。”
“雖然那個大家夥被送回海中後,也沒能存活多久,但是它為了報答漁民的恩情,送給了對方許多海中的珍寶,以及它的……皮?”
最後一個字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實在是壁畫殘缺嚴重,讓海聽舟看不清楚。
“而後漁民借著這些財寶, 重新修建了村子,並成為了村長,那個大家夥也在死前一直庇護著這個村子。終於有一日,大家夥再也動彈不了了,它回到了一座海島上,並在那裡成眠。而在它死去之前,還與漁民做了個約定。”
從殘缺的壁畫裡,海聽舟艱難地讀出了這些信息。
桑瓔將目光放在了第一幅壁畫中,那個從天而降的“大家夥”身上,看著它細長的身形,桑瓔忽然開口:“你們說,那個大家夥會是一條龍嗎?”
原本還在對壁畫上所記載內容爭執不已的兩人瞬間安靜了下來,紛紛湊到了第一幅壁畫前面。
“這還真像是一條龍呢。”方熾抬手碰了碰壁畫上的“大東西”。
然而下一秒,壁畫前的三人就消失不見了。
留在這間石室裡的,只有方熾的尾音。
安靜下來的石室,沒過多久就迎來了新的客人。
為首的青年略顯狼狽,顯然是經歷了一番激戰。而跟在他身後的白衣女子,神情恍惚中帶著一絲瑟縮。
她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額頭,不久之前她被魔物一爪子,從這裡劈下來殺死了。
“撫雲,你來這裡看看,這兒有幾幅壁畫呢。”海平戈喚了她一聲,蘇撫雲連忙邁步過去。
他們先前順著龍吟找到祭台的時候,正好跟那幾位元嬰修士撞上。
海平戈的追隨者們為了給他們爭取進入地宮的時間,已經全都折在了元嬰修士手裡。而蘇撫雲的獸環,也在躲閃時掉落了。
她此刻什麽保命的法子都沒有,只能乖乖跟著海平戈。
即便她清楚,對方就是自己夢裡的玄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