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的响起相当合时宜,但话题就不是了。
就在今天上午,正因为对此前的案件应对而处于暂时的行政休假中的目暮警官,在公园里晨跑锻炼的时候,遭遇了袭击——袭击者使用十字弩,射伤了他。目前,目暮警官已经被送到绿台警察病院进行治疗。
这是今天上午十点半发生的事情,但却在下午四点多才通知到同一系的白鸟警官这里。无论如何,他都从其中嗅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
他不相信,警察系统竟然会花五六个小时才确认了目暮警官被袭击的事情。所以这五个多小时的延迟里,恐怕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出于【警视厅知道,但没有告诉他】的阶段。
是谁拦截了这个消息,对方凭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在政治头脑继续运转了一会儿之后,白鸟警官大概猜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尽管这个原因可能有些诛心。
根据之前的安排,在森谷帝二的事态结案之后,目暮警官就会重新回到强行犯三系的领导岗位,而他白鸟任三郎也会从代理领导的位置上下来,继续苦熬资历,等待目暮警官挪地方的日子。
所以,有关是他安排人刺杀了目暮警部,想让他【更长久地休假】,也可能会成为阴谋论的一部分。
而现在将这件事告诉他,是否也意味着,这种嫌疑被排除?
“白鸟警官,怎么了?”在后座上,林子舟有些好奇地询问着。
“啊——”白鸟警官定了定神,放下了手机。“目暮警部,被不知名人士袭击了——目前正在绿台警察医院里接受治疗。”
“啊?”林子舟愕然,而宫野志保虽然没有明确将这种情绪表达出来,却仍然对白鸟警官投以略带怀疑的眼神。
“那现在怎么办?”林子舟歪头。“那个,如果有急事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不,没必要。”白鸟警官在最近的路口忽然转向。“你们应该有时间对吧?跟着我一起去探望一下目暮警官,如何?”
…………
绿台警察医院。
“嗯?”当白鸟警官走进病房的时候,他有些发愣——房间里只有目暮警官和他的夫人目暮碧,却再没有其他人。“警部,您身体如何?”
原本来这里的时候,他还以为多少要被盘问一番,所以才把两个小孩子也带上,凸显自己根本就在忙于其他的事情。可现在这样……那他带这两个小孩子来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带了小孩子来?”看着白鸟警官身边的两个小家伙,目暮碧露出了笑容。“怎么,是白鸟你家里的小孩吗?”
“怎么可能,夫人您说笑了,”白鸟警官也只能苦笑。“我都还没有结婚呢……他们是阿笠博士家的孩子,之前在炸弹事件当中被波及到了,所以我今天在带他们看心理医生。”
“孩子们,真是不好意思……”目暮警官努力从床上直起身子。“让你们看到叔叔狼狈的一面了。”
“目暮警部,您这么说我们可担待不起……”林子舟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劝阻目暮警官。“您现在受了伤,还是好好休息为好!我们也一起来,只是因为听到您受伤的消息之后也很关心您,所以才求着白鸟警……警官带我们一起来的!”
“嗯?”房间里的几个成年人都愣住了,过了几秒钟,才不约而同地哑然失笑。
“这孩子,”目暮碧用一把折扇捂着嘴,偷偷笑着。“怎地如此油嘴滑舌?难不成阿笠博士也是这样的性子?”
“这孩子应该去当政客,”目暮警官摇着头,笑着又重新躺下。“天赋异禀啊,嗯?”
“换个角度来说,他们的语文课肯定不会发愁了,”白鸟警官也一样笑了起来。“有这样的文学功底,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好吧,所以,”笑完之后,白鸟警官又露出关切的神情。“警部,究竟是怎么回事?”
“嗨!”说到这件事,目暮警部就只觉得自己倒霉。“别提了!我本来在公园里跑步,然后忽然就觉得肚子疼。低头一看,一根弩箭就这么扎在我的肚子上了。然后,流了很多血,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样的描述确实有些令人无奈,白鸟警官听完,也只能摇了摇头。
“那么,对犯人究竟是什么人,有具体的头绪吗?”盯着目暮警官盖着的被子下,那巨大的金属支撑架(为了防止被子接触到伤口),宫野志保又瞥了一眼目暮警官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很显然,他现在应该是敞胸露怀的模样,以此来避免对伤口的刺激。
“没有,”目暮碧的脸上一脸担忧。“但是,很显然,犯人应该是带有某种目的的,因为……警方在现场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着,她将桌子上的一张照片递给了白鸟警官,而白鸟警官也蹲下身,和小孩子们一起分享观看着。
那是一把短剑……剑柄似乎以异常花哨的方式被设计,看起来更像是出于礼仪功能的非实用品。
“这……”白鸟警官的眉头皱了起来,在看到小孩子们也没有想法之后,摇了摇头,满脸愧疚。“很抱歉,属下愚钝,实在是难以找到这其中隐含的意思。”
“没关系,反正,其他人也想不明白……”目暮警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做警察嘛,遇到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就算现在抓不到他,我们早晚也会能抓住他的。”
有些话,他没有说:他的内心深处事实上埋藏着恐惧——他害怕凶手是在之前的恐怖袭击中死去的家属,因为对他的办案不力而心生仇恨,这才来对他进行这样的袭击。
就在他们聊这些的时候,白鸟警官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白鸟警官看了一眼号码,立刻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不好,是博士……”
这样嘀咕着,他接通了电话。“喂,博士,很抱歉我……什么?”
只言片语之间,他的脸色再次严肃起来,看向林子舟他们的眼神中也沾染上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