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事暫時中斷。
巴黎歌劇院開始清場,工作人員和觀眾們都開始為午飯而做準備。
一時之間,附近街道的餐廳人滿為患。
雖然半決賽和總決賽是兩場賽事,票數並不包含,但是能來現場觀看的觀眾,也沒幾個缺錢的,所以大部分都是連票,上午和下午的觀眾百分之八十都是來自同一批人。
巴黎熱鬧了。
以香榭麗舍大街為中心,兩千名觀眾分散的到處都是,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在討論今天的伊莎貝拉半決賽。
“第二場沒什麽意思,要說最厲害的,還是第一場紅臉跟獨角獸的對決啊。”
“是啊,這兩位都拿了九十七分,簡直是天神打架,不枉咱們白來一趟。”
“網絡上已經炸了!推特上到處都是紅臉四十秒完成那首鋼琴曲的錄像!”
“他那首《野蜂飛舞》確實是不可多得佳作。”
群眾們在熱議,不管是現實還是網絡,這場比賽都被大量的提及。
推特上最近火了一個“撿垃圾挑戰”,具有公益意義的它號稱是全球最酷的挑戰,風靡各個國家,不管是底層人民還是明星網紅都要來摻合一腳。
而伊莎貝拉半決賽一出來,這項爆紅了數個月的“撿垃圾挑戰”直接被頂沒了。
以前在社交網站的首頁一刷新,十條有八條都是挑戰的視頻,現在一刷新則全部成了紅臉跟獨角獸比賽的錄播。
並且接著這股東風,還意外的在全球范圍內都掀起了一場“學鋼琴”熱潮,不少人紛紛表示,今天中午就直接報了當地的鋼琴班。
還有一樣東西也跟著意外的火了,就是華國的臉譜面具,紅臉、藍臉、黑臉……各種款式的臉譜都供不應求。
因為國外的商店很少有這種類型的東西,所以大部分網民只能想辦法從網絡上買,國外的網購又沒有國內發達,通過亞馬遜等平台好不容易找到了心儀的面具,轉眼便被搶購一空。
這也導致了臉譜成為緊俏貨,華國地攤上五元一副的面具能在美國賣到十美元。
總之,整屆伊莎貝拉大賽舉辦下來,所影響到的產業數不勝數。
這是一場屬於全民的狂歡。
……
巴黎的一家中餐廳。
二樓雅間。
何笑跟肖恩面對面而坐,中間泡著一壺冒著熱氣的清茶。
肖恩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盡管他在這一輪遺憾敗北,但仍舊不可否認日後他將前途無量,很有可能會成為歐洲樂壇上一顆冉冉升起的頂級巨星。
何笑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在圈子裡人脈是很重要的一個東西,多個朋友多條出路,所以賽事結束後,便邀請了肖恩一同共進午餐。
兩人都是音樂造詣極高之輩,共同話題很多。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真面目?”菜品上齊後,始終遮擋著臉龐的何笑將筷子遞給對方,乜了一眼問道。
肖恩靜靜的望著對面這張紅臉面具。
盡管此時的巴黎大街上到處都是同樣的面具,但他卻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絕對是本尊。
紅臉的真實身份,想必全球沒有一個人不好奇。
賽事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只剩下了兩人沒有揭面,其他的謎底早就已經一一揭曉。
河豚並不是唐納德,而是一位隱藏了實力的選手,百強賽上僅僅排名第五十。
所以整個百強賽名單對照下來,有實力的選手中,就只剩下了唐納德和馬丁沒有現身。
因為馬丁和肖恩並列第一的原因,所以唐納德當時的官網排名是第三,但實際上說他第二也沒什麽毛病。
這麽兩位極具實力的選手,似乎也符合小醜跟紅臉的身份。
故而大部分網友此時的普遍想法,都是覺得最後一戰,是唐納德跟馬丁之間的戰鬥。
只不過誰是唐納德,誰是馬丁,此時還不敢確定。
肖恩對於這種流傳的說法保持沉默,未曾全信,現在聽到紅臉本尊開口,便點了點頭。
何笑將自己的手掌搭在了面具上,在肖恩緊張的注視中,緩緩摘下整個面具。
其實比賽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再執著於面具已經沒什麽必要了,畢竟不管最終結果如何,三個小時後,他都將揭面。
所以何笑在肖恩面前提前揭面並沒有什麽不妥。
小小的雅間中。
當那張在賽場上叱吒風雲,令無數對手都聞風喪膽的面具徹底被摘下後,肖恩的眼睛猛然瞪大,先是無比的意外,隨後又漸漸恍然,露出一抹苦笑。
“原來是你!”
紅臉的這個身份,確實是肖恩未曾想到的,他悵然了片刻後,失笑一聲:“你騙了我們所有人。”
“我可從沒有說過我被淘汰了。”何笑將面具放在桌上,搖了搖頭否認了肖恩這個說法。
他確實沒有承認過什麽,一切都媒體和網友們自己腦補的。
或許正應了那句“不怕對手太強,就怕隊友腦補”。
何笑的身份本來是最容易暴露的,結果卻因為網友們的過度腦補,莫名其妙的淘汰出局了。
以導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紅臉其實就是那個他們本該想到的人。
“好吧,總決賽的對手應該是馬丁,那個家夥不好對付,之前他想收買我來著。”肖恩聳了聳肩,年輕的臉龐上帶著幾分笑意問道。
“你怎麽知道是馬丁,而不是唐納德?”何笑假裝不知情的問道。
“唐納德早就出局了,沒揭面。”肖恩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喝了半杯後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豎起大拇指稱讚道:“說真的,你們華國的茶道要比咖啡那些玩意厲害的多。”
肖恩是英國人,在英國喜歡喝茶的人要更多一些,下午茶就是他們搞出來的,能喝一次正宗的茶葉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夢想。
何笑對茶了解其實也不深,南方人喜歡喝茶談生意,北方人愛喝酒吹牛逼,所以關於茶道的話題他也接不上,權當成了是肖恩在恭維。
當下笑了笑作為回應,然後接著上一個話題說道:“你說馬丁想要收買你,一共出了多少錢?”
“八百萬歐元。”
肖恩抖了抖肩,念出了一個讓何笑差點吐血的答案。
這小王八蛋竟然比他貴這麽多……
看來肖恩才是在馬丁眼裡威脅最大的那個人。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他沒有預料到肖恩會拒絕八百萬的誘惑,並且也不是這個舞台走到最後的那個人。
“馬丁太極端了,從他能拿出這麽多錢收買人心就可以看出來,如果最後奪冠的不是他,我感覺他會瘋掉。”肖恩用筷子笨拙的叉著一塊牛肉,嘴上認真的叮囑道:“何,我勸你小心點,馬丁家裡很有勢力。”
“這份錄音給你,或許能幫到你。”
話音說完,肖恩又遞出一根錄音筆送到了何笑的手裡。
“這該不會是……”何笑心裡一驚,連忙抓起那根筆按動開關,隨後一個粗糙的男人聲音便傳了出來,正是那天在廁所試圖用支票收買何笑的男人。
霎時間,何笑的表情就變了。
這不僅僅是一份錄音,更是馬丁收買選手的證據!
一旦曝光,無論接下來的比賽成敗與否,馬丁都將會被取消資格。
肖恩在此時將如此珍貴的錄音送到何笑手裡,幾乎是已經確定了何笑即將成為伊莎貝拉杯這一屆冠軍的事實。
何笑望著低頭給自己碗裡不停“叉菜”的肖恩,內心之中一時之間極為震動。
英雄惜英雄。
肖恩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也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何笑手裡捏著那根錄音筆,良久後又放下問道:“這裡面有你的聲音,你明知馬丁是個瘋子,還敢把錄音交給我,就不怕他身敗名裂之後報復你嗎?”
“他不敢,我父親是英國陸軍少將。”肖恩風輕雲淡的說出了一句讓何笑又一次差點噴血的話。
怪不得肖恩面對八百萬歐元的誘惑如此淡定,感情人家的家裡有著條件。
想想也是,鋼琴這種東西本就不是普通百姓可以學習的,特別是像肖恩這種技藝高深的鋼琴手,必然從小有名師教導,家境定然與眾不同。
但這個來頭也確實有點太嚇人了些……
英國陸軍少將……如此顯赫家世,肖恩竟然沒有從戎,反而是當了鋼琴師。
果然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
何笑將錄音筆收起,他不擔心肖恩的安全了。
英國軍隊是出了名的凶悍,實力可以排進世界五強,也是勝率保持最長久的軍隊,極盛時期,曾以世界千分之一的陸地面積統治了世界四分之一的區域。
作為如此強國的少將之子,馬丁這個財閥世家的子弟確實不太敢動。
畢竟克羅爾家族還不是馬丁說了算的,他頭上還有一個哥哥壓著大權。
嘴裡吃著飯,何笑默默歎了口氣,他感覺自己就像小說裡的天選之子,電視劇中的主角,被各種不著邊際的妖魔鬼怪包圍了。
一趟英國之旅,一屆伊莎貝拉大賽,實在是讓他長了太多的見識。
法國財閥家族的變態子弟、英國將門之家的少爺……這一個個響亮的身份,離他這種平民百姓實在是太遙遠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是生活在市井的煙火中,似乎只有燕京的豆餅油條,東北的酸菜燉粉腸,蓉城的火鍋才是真實的。
可當這些遙不可及的東西真實的出現在他的周圍時,他也只能被迫接受。
跟肖恩這位來歷顯赫的大少爺吃過午飯之後,何笑戴好面具,匆匆離開了餐廳。
石大錘跟包圓圓沒在雅間,就在外面的大廳吃的,並且一早就回到車上等何笑了。
見到他出來後,一群人駕車前往巴黎歌劇院。
肖恩沒跟何笑一起走,錄音筆交給何笑手裡後,這屆比賽便已經沒有了懸念,所以他也沒有繼續呆在巴黎,訂了一張當天下午回到倫敦的機票。
下午一點鍾。
伊莎貝拉國際鋼琴大賽的總決賽在萬眾矚目中正式開始了。
這一場紅臉VS小醜的對決,在一個中午的沉寂之後,那種期待值已經推上了頂點,全網都在關注著。
何笑入場的時候,觀眾們已經就坐,小醜也早早的站在入口處了。
他目光陰沉的看了一眼何笑,然後渡步走了過來,附在何笑耳邊輕聲道:“我不管你是誰,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一千萬歐元,買一個冠軍!”
“我說了,你給我一個億歐元,我就讓你。”何笑身軀筆直而立,聞言輕笑一聲,幾乎沒有猶豫的回答道。
小醜本就怪異的臉色當時就陰了下去,他重重的冷哼一聲,跟何笑擦肩而過,向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舞台上,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後的調試,沒有人注意台下這一幕,就算看到了,也只會當成兩位選手在互相打招呼。
十分鍾後。
現場燈光亮起。
在總導演的一聲命令中,直播信號刹那接通。
這場全球都矚目的總決賽終於開始了。
卡米一成不變的台詞傳出,在激昂的介紹了許多早已人盡皆知的資料後,在一聲聲不耐煩的呼喊中,邀請兩位選手登台。
這一次的舞台布局和之前有所改變,除了原有的鋼琴外,又多出一架新鋼琴。
何笑選擇了左邊的舊鋼琴,小醜則是上了那架新鋼琴。
“呵呵,這一輪比賽就讓我先出場吧。”
小醜目光邪異的盯了一眼卡米,然後自告奮勇第一個表演。
台下頓時響起成片的議論聲, 評委們也是一個個目光好奇的看向舞台。
竟然主動要求第一個表演,這無疑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自信的。
小醜在面對紅臉這位強敵時還能這樣做,莫非是有什麽底牌不成?
一時之間,全場的目光都看向他。
何笑也是靜靜的坐在另一架鋼琴前,想要看看小醜能玩出什麽花樣。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這一輪要表演的曲目是《瘋子的末日》!”
小醜坐在鋼琴上後,神色嚴肅了很多,沙啞的嗓音通過話筒傳遍現場。
而所有評委和參賽選手們再聽到這個報幕後,均是齊齊變色。
似乎這首鋼琴曲,有著什麽天大來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