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站起身,站到了沈姑姑的面前,他低首,壓抑著心中的不忿和難過,問沈姑姑,“沈青,這麽長時間了,你難道真的對本王沒有一點感情?”
怎麽可能沒有,沈姑姑在心裡苦笑了一聲,如果她對逍遙王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當初壓根就不會答應婚事,經歷過婚姻傷害的她,再次走入婚姻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氣。
可這個時候沈姑姑卻不能將自己的真實情感告訴逍遙王。
她緊緊抿著唇,頓了良久,才慢慢抬起頭,與逍遙王期待又憤怒的目光對視。
須臾後,沈姑姑搖搖頭,嗓音微啞的道:“你是逍遙王,朝局情況自是比我一個婦道人家清楚,在沈家,哥哥因為我的關系根本不管娘的死活,那個時候,為了娘的病情,更為了千歌的未來,我才答應你的求婚,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你。王爺,我們的婚事就此作罷!”
說完,沈姑姑就猛然起身快步朝著門口跑去,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別院書房。
等出了書房,蓄積在眼眶裡的淚珠就滾落了下來,在臉頰上留下了兩條濕漉漉的淚痕。
沈姑姑連忙用帕子將滾落的淚珠擦掉,可不知怎麽回事,這淚珠卻是越擦越多,好像怎麽也擦不乾淨一般。
多少年了,沈姑姑從不知道自己還會有這般多的淚水,這些淚水不是早在年輕的時候已經流幹了嗎。
盡管她說的不是真心話,但這個時候只能這麽做,逍遙王對她是否真心,她從未懷疑過,只是這個時候她必須與他分開了。
她不能讓他為難,聖上是逍遙王的親哥哥,顧宸煜就成了逍遙王的親侄兒,而她是絕對不會放棄報仇的,她不能強迫逍遙王站在她這邊,所以只能選擇自己獨立面對。
而且沈姑姑也不想逍遙王被卷進這樁恩怨裡,陷入兩難的境地,所以現在兩人取消婚約是最好的選擇。
沈姑姑剛出了別院的內院,就有小廝帶著白嬤嬤匆匆走來。
看到白嬤嬤來了,沈姑姑忙抑製住自己的情緒,用帕子將臉上的淚痕擦乾。
等與白嬤嬤面對面的時候,沈姑姑的臉色已與平常沒太大不同,只是眼眶還殘留微紅。
白嬤嬤見到沈姑姑這樣,微微一怔,擔憂的道:“小姐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沈姑姑連忙搖頭,“秋日風大,這兩日眼疾有些犯,見風流淚,眼睛泛紅,老毛病了。”
白嬤嬤聽沈姑姑這麽說,稍稍松了口氣,她還以為大小姐在侯府別院受氣了呢。
為了不讓白嬤嬤深想,沈姑姑連忙問:“嬤嬤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可是有事?”
白嬤嬤頓時歎息了一聲,將沈府派秋嬤嬤送信來的消息全全告知了沈姑姑,又把老夫人讓她打探沈千歌的事也說了,白嬤嬤眉心擰著,“大小姐,現在怎麽辦?王妃的消息瞞不了多九了。”
沈姑姑聽了白嬤嬤的話,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了,她攥緊手中的帕子,恨恨道:“沈府當真是不安好心!父親母親以前對哥哥的教導當真是都喂到了狗肚子裡去了!”
這般發泄的說完,沈姑姑就要帶白嬤嬤回沈宅,她要想個辦法先安撫住母親,母親還病著,一直在調理,若是突聞沈千歌的噩耗,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沈姑姑已經邁出了步子,卻發現白嬤嬤還停在原地,沈姑姑回頭看向低著頭留在原地的白嬤嬤,蹙眉奇怪道:“嬤嬤,時間緊急,還不走嗎?”
白嬤嬤嘴巴張張合合最後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大小姐,老夫人怕是心裡已有了幾分猜測,老奴實在是怕老夫人的病情會受到刺激加重,若是這樣,立即去請大夫恐怕來不及,不如您去求求王爺,讓他派人將方醫正請來再給老夫人瞧瞧,以備不時之需。”
白嬤嬤的一番話叫沈姑姑愣住,她有瞬間的怔忪,而後她淡淡道:“下次吧,我回去好好安撫母親,暫時不會有事的,今日王爺不在別院,不用麻煩王爺了,再說,方醫正是聖上的專用禦醫,就算是王爺也不是想什麽時候請來就什麽時候請來的。”
聽了沈姑姑的話,白嬤嬤點點頭,大小姐說的也對,方醫正身份特殊,哪裡是想請就請的。
於是,白嬤嬤點點頭跟在沈姑姑身後快步離開了王府別院。
將白嬤嬤送到院門口的小廝卻撓著頭覺得奇怪的很,剛剛沈姑姑和白嬤嬤對話的時候,他雖然站的稍遠,可他耳聰目明,她們的談話內容他很多都聽到了。
麻不麻煩方醫正是一回事,可沈姑姑明明之前就是去見王爺的,自家王爺就在書房,前一刻還與沈姑姑在一起呢,怎麽沈姑姑卻與白嬤嬤說王爺不在府裡?
難道王爺就在方才片刻離開了別院去了京城?
小廝是王府別院管家的小兒子,與逍遙王身邊的常隨也熟悉,他總覺得剛剛離開時的沈姑姑怪怪的,一整個別院的護衛和下人都知道沈姑姑是他們未來的王妃,而王爺又特別在意王妃的一舉一動。
這小廝眼珠子一動, 就迅速朝著書房跑去,他要將剛剛的這些異樣匯報給王爺,順便也瞧瞧王爺是不是真的不在府中。
書房裡,沈姑姑離開後,逍遙王還沉浸在震驚和痛苦中,他沒想到,他這輩子第一次在乎一個女人,兩人已經決定成婚,他私下裡幾乎將婚禮的一切都準備好了,正要與她分享,她卻當面與他說兩人的婚事作罷!
突來的打擊,讓他瞬間如墜冰窟,心跳好似停滯,手腳冰涼。
直到沈姑姑離開了好一會兒,逍遙王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識,下一刻,整齊的放滿公文的書桌瞬間被他踹翻,茶盞筆架書冊灑了一地,頓時讓書房混亂不堪。
守在外面的常隨聽到裡面的聲音,駭了一跳,他連忙跑進來,擔憂道:“王爺,怎麽了?”
主子平日裡性格隨和,在外更是以逍遙隨性的性情示人,對下人也很好,從不亂發脾氣,像是如今臉色陰沉成這般,他還是跟隨主子三十多年來第一次看到。
常隨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