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瓊樓群。
趙長星的支離破碎的元神漂浮在一處飛簷上空,隔空看著陳平。
打量了良久,譏笑道:
“你千辛萬苦贏了這一局,贏了老夫,又有什麽用?”
“你的元神損失了一小半,不要說引出‘幻神問心雷’,哪怕是最普通的渡劫你都做不到,你我只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
“渡不了劫,也出不來第二個第五如松,這瓊樓依然破碎不了,聖戰終究是你們輸了。”
“而這具元神,只不過是本仙的分身罷了。即便毀了,本仙頂多也就是再閉關個幾百年,出來後自然會完好無缺。而你們,依然會回到原來的境界,一切都沒有變。”
“又有何用?”
趙長星諷刺般地看向陳平,嘴角滿是嘲笑。
陳平並沒有急著捏碎趙長星的元神,這只是分身,已經支離破碎,逃遁不逃遁都一樣。
而是雙手一抖,拍向自己的丹田。
隨即一絲絲白色霧氣從他的體內冒出。
趙長星一驚,那白色霧氣是渙散的元神。
陳平為何要驅散自己的元神?
自殺?
可隨即又是渾身一僵,他感知到了陳平的元神不但沒有渙散,反倒是整個人的氣息在開始回升,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氣機變得異常渾厚,氣息快速攀升。
這.
這哪是元神受傷的樣子?
這明明是元神完好無缺的氣息。
這怎麽可能?
沒有什麽丹藥可以做到瞬間恢復受損的元神,哪怕是來自於仙界的靈丹妙藥也做不到這一點。
這到底怎麽回事?
趙長星震撼不已,目瞪口呆,隨著陳平自身氣息的攀升,他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等等?
元神氣息不一樣?
陳平如今身體還在冒白霧,那白霧的元神氣息和陳平自身正在攀升的元神氣息完全不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
這.?
冒出來的這元神白霧氣息怎麽這麽熟悉?
趙長星猛然一驚,驚恐地瞪向陳平:
“這是梁勝的元神?”
“你把梁勝的元神融合到了你的丹田內?”
“剛才本仙的神通抽走的正是梁勝的元神?”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陳平,不是說這不可能,他作為上界的佼佼者什麽奇怪的東西沒見過,可問題是陳平只是化神修士啊。
陳平排空了梁勝的元神霧氣,吐了一口濁氣。
舒服啊。
沒有別人元神氣息在自己的體內的感覺就是好。
“當年你封印梁勝的時候就開始謀劃這一天?”趙長星頭皮發麻。
“沒錯。”陳平沒有隱瞞:
“既然當年知曉了遲早要面對你的挑戰,至少要提前做一些準備嘛。”
當年離奈和他坦誠相待時,他曾和離奈聊了幾天幾夜。
聊的最多的就是趙長星的情況,因為陳平從對話中得知,自己未來的路一定繞不開趙長星。
既然如此,當然要了解敵人
包括趙長星的優缺點、功法情況、神通情況、各種防禦和攻擊手段。
趙長星的‘日月同輝’神通的缺點,陳平就是那個時候知曉的。
這個神通是趙長星在下界時就洞明的神通,最適合在人界使用。
而當年在人界時離奈和趙長星還是無話不談的摯友,所以離奈知曉趙長星這個神通的缺點。
離奈也是唯一一個知曉這一缺點的外人。
此後便是陳平解救曦月,擊殺梁勝。
擊殺梁勝後,之所以將梁勝封印在雕像裡,一方面是對梁勝的報復
另外一方面主要是陳平琢磨出了他修煉的封魂咒的一個特點,那就是梁勝的元神被封印期間,和雕像融合的這部分元神可以剔除元神中的生靈,卻保留元神的氣息和形態,並可以被陳平再次提取出來。
即‘滅靈元神’。
既然知道趙長星‘日月同輝’的缺點,想要利用這個缺點,自然就要提前做好準備。
梁勝的元神,便是這個準備。
當然,保險起見,他還準備了備用的妖獸滅靈元神。只是人的最合適。
聖戰開始前半年,陳平去了一趟西荒墨洋界壁,不止是想帶梁勝來升仙谷享受難受一刻,更是需要去雕像中將梁勝的‘滅靈元神’提取出去。
然後封印在自己的丹田外圍。
等的就是趙長星‘日月同輝’施展的那一刻。
所以,他的元神自始至終都沒有傷過一絲一毫,被侵蝕提取的都是梁勝的‘滅靈元神’霧氣。
“所以你提前了幾百年猜測到本仙要用這一招,為了這虛無縹緲的猜測,你提前了幾百年抽取梁勝的元神,為今日做準備?”趙長星嘴角抽搐。
思慮也太恐怖了一點。
“難道不應該嗎?”
陳平懶得和他多聊這些,倒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趙長星:
“我倒是很好奇,既然你和梁勝為同一個人,為何他被封魂數百年,你卻從未施以援手?”
“我不相信你解除不了我的封魂咒,也不相信你不知道梁勝的元神在哪裡。”
此話一出,趙長星再次心中巨震,翻起驚濤駭浪。
忍不住再次認真打量陳平。
道場中的玉碑中,鹿修士猛然扭頭看向一旁的梁勝,而梁勝卻是一臉譏笑。
七星龍淵劍裡面的曦月一怔。
道場中的紀修遠猛然站起,碧元仙子同時猝然看向了玉碑。
瓊樓群上,趙長星看向陳平,隨後哈哈大笑: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這般心智,確實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強多了,我反倒是開始有些欣賞你了。”
趙長星仰頭大笑,隨即臉色變得陰沉,報復似地看向陳平:
“沒錯,梁勝就是本仙。”
“不僅如此,這升仙谷不少谷尊、長老都曾經是本仙的分身,他們負責在人界各處收刮天才修士,不擇手段,從小培養,為我升仙谷儲備力量。”
“梁勝便是其一。”
“你當年問魂得知的信息沒錯,他當年就是誅殺了你師父整個村莊上千口人命,帶走了你師父,讓你的師父認他為父,哈哈哈,怎樣?這些都是本仙的所為。”
“在本仙眼中,你們只不過是一群螻蟻。”
“本仙想殺就殺。”
趙長星幾近陷入瘋狂,面部扭曲且猙獰,有一種報復陳平的快感。
至於自己的陰謀會不會流傳出去?.趙長星完全不擔心,陳平破不了瓊樓,勝利的一方依然是升仙谷,等聖戰結束的那一刻,他封印在瓊樓裡面的那一絲意識會針對性抹除在場所有人的記憶中關於他自己主動揭秘或陳平揭秘的對應記憶。
到那個時候,一切又會回到原樣。
沒人知道他的陰謀。
即便有個別的修士提前離開,或將相關信息傳送了出去,可99.99%參加聖戰的人都從未聽說過‘仙主分身不擇手段’的事,那剩余的那0.01%說真話的人自然就是眼紅升仙谷而故意說假話的壞人。
“哈哈哈。”趙長星猙獰地笑了好一會兒,才滿意地停下來,撫須看向陳平:
“本仙倒是很好奇,你又是如何發現的?”
“要知道梁勝這些弱小分身的元神,本仙早就動了手腳,你不可能從招魂或抽魂中看到這些信息。”
“梁勝既然就是我,我自然也知道梁勝沒有告訴過你這些信息。”
陳平眯了眯:
“你既然知道我能夠封魂梁勝,又知道我的元神足夠支撐我與你這種仙人一戰,就應該很清楚我對元神提升、封印專研很深入。”
“你雖然對梁勝這個分身的元神做了手腳,但終究還是沒有做的那麽乾淨,依然和你的元神本質是一樣的。”
“我原本並不知曉梁勝就是你的分身。”
“可當我進入升仙谷,看到你的那一刻,一切就很明了了。”
“當小器認主我時,他的身上帶有你的神魂氣息,我進一步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沒錯。”
趙長星再次震驚,要知道剛進入升仙谷的那一刻,兩人隔著的距離可不近。
即便陳平煉化了梁勝的元神這麽多年,對梁勝的元神了如指掌,可畢竟距離這麽遠。
想要發現本源的相同性,這份感知力,起碼達到了煉虛境中期的元神感知力。
再次發現自己小瞧了陳平。
自始至終都小瞧了。
這個時候又聽陳平道:
“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為何沒有救梁勝這個分身?”
“為何要救一個無用的分身?”趙長星譏笑道:
“你看看,這就是你我的區別。”
“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是浩瀚的時光長河,為此,我可以不擇手段。”
“而你,眼睛卻隻盯著眼前的寸尺之地。”
“為何要救梁勝?”
“本仙告訴你,他只不過是本仙習修附魂術的殘次品罷了,梁勝本質上並非本仙的真正分身,他的身上有的只是本仙一縷弱小的不能再弱小的分魂。既然如此,為何要救?”
“更何況,剛好用來實驗一下,人界修士的封魂咒的威力到底能持續多少年,這不是很好麽?”
夠狠。
連自己的分魂都能無動於衷地拿來做實驗。
而且陳平很想問,雖然分身很弱,但難道梁勝在封魂階段感受到的痛苦他趙長星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這可是分身啊。
本質上是同一個人啊。
還是說這人變態,就喜歡玩花的?
陳平難以置信,當然,這涉及到更高境界的事情,他暫時也了解不清楚高境界修士是不是可以隔絕分身傳遞的痛苦。
陳平淡淡道:
“以前認識離奈的時候,他自吹自擂說他自己是一個天才修士,我倒是不這麽認為。”
“哦?”趙長星楞了一下,不明白陳平為何突然說起離奈的事情,不過聽到陳平貶低離奈,他倒是很開心的:“哦?此話怎講?”
陳平搖了搖頭:
“天才應該是全面的,一個天才,為何會眼光這麽差,認識你這種卑鄙無恥、冷血自私、堪稱人渣的人作為人生摯友。”
趙長星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握緊拳頭。
又聽陳平道:
“不過正好。”
“梁勝既然是你的分魂,那他的仇自然要算到你的頭上,你還活著,剛好留給我師父以後親自報仇。而現在,就從誅殺你這具分身開始。”
說罷,陳平一手虛握,束縛住趙長星的分身元神。
手中的七星龍淵劍陡然升空,隨即一個一身火紅錦繡法袍的女修出現在空中,她一手握劍,俏臉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但看向趙長星的眼睛盡是厭惡。
“陳平,你敢。”趙長星大怒。
曦月舉劍,一劍劈下。
“嘭。”
趙長星的元神灰飛煙滅。
突然間,七星龍淵劍裡面的一張符籙幻影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隨著這一劍劈下後突然飛了出來,撞擊在趙長星的殘魂之上。
陳平一愣,那張符籙是離奈留在七星龍淵劍的劍意長廊裡面的,陳平至今不知有什麽用,不曾想這個時候飛了出來。
撞擊之下,殘魂瞬間演化出了一副影像。
影像中,趙長星似乎在和另外一個人說話:
“本仙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還好有升仙谷那些谷尊的特殊元神,否則恐怕危矣。呵,那些螻蟻還以為本仙主給他們的丹藥真的是助他們飛升。”
“不怕被征伐殿裡面的那些老家夥發現嗎?”另外一個聲音。
繼續是趙長星的聲音:
“呵呵,你以為那些老家夥那麽好騙?只不過人界源源不斷地靈氣和道韻供養讓他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罷了。”
影像到此,殘魂難以支撐而快速消散,影像閃爍了幾下,最終徹底消失。
影像的內容很短,對話很少。
卻拋出了驚天的秘密。
陳平都沒有想到升仙谷的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環節。
道場中,更是炸開了鍋。
特別是升仙谷營地那邊,不少的谷尊憤怒不已,有的甚至開始嘔吐,有著則臉色蒼白當即打坐檢查自己的身體。
“真是因果報應啊,沒想到這幫家夥也有今天。”
“不把我等當人,甘心給所謂的仙主當狗,這下是真的成為狗了吧?”
“活該,呸!”
“.”
瓊樓飛簷上,陳平歎息了一口,收回目光。
當即在飛簷上坐下,服用了一粒丹藥後,開始修煉功法。
他的元神毫發無損,但他的肉身是真的受傷了,鱗片少了一半,這個傷非同小可。
接下來要正式開始渡劫,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是以最好的狀態去衝擊大天劫。
好在這個時候趙長星已死,趙長星的秘密也已經公之於眾,升仙谷那邊不會再打擾他休養生息,也沒有能力再打擾他休養生息。
時間充裕,他可以慢慢坐下來恢復自己。
這天梯可以持續好幾天的時間,而這場聖戰到目前為止只不過過去了幾個時辰而已。
曦月沒有回到七星龍淵劍,而是看了看陳平,抱著七星龍淵劍,靜靜地在陳平身邊坐下,守護陳平恢復。
一日一夜很快過去。
道場中,經歷過一日一夜的消化,絕大部分修士們都已經從對趙長星的唾棄中回過神來,那份憤怒慢慢淡化。
此刻更為關心的是陳平接下來的渡劫。
陳平若是能通過渡劫的天雷順利轟炸掉瓊樓,那麽就會撥雲見日,人界會真正的迎來新生。
如果陳平渡劫失敗,那這場聖戰依然是以失敗而告終,接下來整個人界的境地會走向何方依然是個未知數。
即便趙長星秘密曝光,即便他伏誅,升仙谷依然在,就會有新的仙主降臨。
很可能依然是征伐派的仙主。
到時候恐怕還少不了風風雨雨。
當然,除了關心大局,也有不少修士看著陳平陷入了花癡之中,更是有不少有婦之夫目光灼灼、極具侵略性。
“原以為時光、第五如松他們已經夠完美,沒想到還有更完美的人,這陳平到底是誰的道侶?”
“誰的道侶不重要,又不是隻可以有一個道侶,我願做小。”
“你怎麽夾著腿走路?”
“沒,沒什麽。你看,陳平是那樣拉風的男人,是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他那憂鬱的眼神,唏噓的胡渣子,神乎其神的劍法,都深深地迷住了我。”
“.”
就這這時,一個輔助劍用胳膊拐了拐時光,用嘴巴呶了呶另外一個方向,輕聲道:
“看那邊,有人來找你了。”
時光一愣,他並不喜廣交朋友,除了這些誅仙劍和輔助劍,這裡的絕大部分修士他一個都不認得。
他扭頭順著輔助劍嘴巴呶向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靚麗的女修正在朝這邊走來,那女修前凸後翹,身材異常的好,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風情萬種,步步生蓮。
可是
我不認識啊。
“這人是誰?”時光轉頭看向輔助劍,低聲問道。
輔助劍擠眉弄眼:
“妖界皇妖一族的公主,花花公主,漂亮吧?”
時光更懵了:
“找我?”
他確定自己確實不認得這人。
“不就是咯,我可是聽聞了,她一直想以請教煉器為由與你搭訕。”輔助劍笑嘻嘻道。
時光還想說什麽,可這個時候花花公主已經走了過來,兩人便不再言語。
“時光道友,我是妖族修士,不知是否方便打擾一下時光道友?”花花公主謙謙有禮,甚至很是淑雅地微微屈了一下膝。
…這女子一定是個很矜持的女子吧…時光這麽想,他連忙往一側挪了挪,讓出一個蒲團位置示意花花公主坐下:
“花花公主找我有事?”
花花公主點點頭:
“嗯。”
“我對煉器頗為有興趣,但掌握的不夠深入,不知是否可以向時光道友請教一番?”
…她果然是來向我請教的…時光吸了一口氣。
這讓時光陷入兩難的境地。
一方面是他一心向道,並不想過早過深入結識女修。
另外一方面是眼前的這個花花公主真的好有吸引力啊,並非是那種傾國傾城的容貌,但偏偏渾身散發出一種異樣氣質,讓人不忍挪開眼睛的那種氣質。而且還是血脈罕見的皇妖,是尊貴的妖族公主。
好難哦。
時光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氣若閑定:
“花花公主但問無妨。”
“多謝。”花花公主一喜。
“.…..”
隨著問答的推進,時光發現花花公主問的問題很多,問的不緊不慢,而且問的越來越深入,以至於有的時候他不得不一口氣講一指香的時間。
這姑娘果然想延長和我相處的時間。
好難選擇哦。
不過這姑娘自始至終都隻問問題,沒有聊其他的,果然是王朝了出來的女子,就是矜持哦。
娘,我感覺我要動情了。
“花花公主不必一口氣問完,以後有的是時間,若是以後想到了疑惑之處,隨時來問就行。”時光決定留一個尾巴。
花花公主一聽,道:
“那不行,陳平不知什麽時候就會下來,我得多掌握一下煉器知識。”
“啊?”時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與陳道友下來有何關系?”
花花公主大大的眸子眨巴眨巴:
“當然有關系了。”
“我得多掌握一些煉器知識,等陳平下來後我才能找到話題和他搭訕,如果聊的不夠深入,他會看不上我的。”
“啊?”時光腦袋一悶。
好生回味了一下,才聽明白花花公主剛才這句話的意思:
“你問了我這麽多,就是為了能和陳平更好的交流?”
“是啊。”花花公主一怔。
“不然呢?”
不是為了和陳平搭訕,誰願意學這麽生澀難懂的煉器奧義?
時光想到剛才自己的內心所思,不禁老臉一紅。
娘,我失戀了
啊不對,就沒開始過
“時光道友,你怎麽了?”花花問道。
“咳咳,沒,沒什麽。”時光清了清嗓子,他突然沒有再給花花解答的樂趣了。
這時又聽花花道:
“時光道友,謝謝你。”
“等我嫁給了陳平大哥,我一定會來送一份喜結連理的請帖給你。”
時光一滯,感覺有一把刀插在了胸口。
啊。
這鬼天氣真冷啊。
……
“這一次陳平若是能渡劫成功,只怕會原地飛升。”
碧元仙子突然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扭頭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紀修遠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師…兄。”碧元仙子喊了一聲。
紀修遠一愣,當年自己判出師門的時候,這個師妹才入門不久,所以兩人雖為師兄妹但關系並不深。
雖然紀修遠很認同這份師兄妹的關系,自己遁逃後的那些年也一直默默關注著兩個師妹的成長。
甚至連碧元仙子當年修煉兩儀上清仙功都是他在暗地裡的推波助瀾,一方面旨在報復梁勝,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師妹的安危著想。
因為梁勝培養碧元仙子,最初的目的依然是想讓她成為禁錮守護者,而習修兩儀上清仙功之後,便會失去成為禁錮守護者條件。
但這個師妹性子冷,這麽多年罕有叫他‘師兄’的時候。
紀修遠此刻感覺心情舒暢,不由地笑了笑:
“你修為怎麽樣了?”
碧元仙子扭頭看向天梯裡的陳平:
“還不錯。”
“若是升仙谷能就此顛覆,靈氣和道韻回歸,我一定能飛升成功。”
紀修遠從未懷疑過師妹的天賦,笑了笑:
“那就好。”
“別怪師兄不提醒你,那小子的女人緣不錯,這道場裡就有幾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真到了上界,盯緊一點。”
碧元仙子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剛好對上秋山仙子的目光,她回過頭沒說話,摸了摸手上戴著的那支手鐲,抿了抿紅唇。
最多六個。
“人界的事人界了,雖然此刻知道了趙長星才是算計我等的真正罪魁禍首,提防可以,但沒必要永遠記著這份仇恨。”紀修遠又道。
他知道自己想要飛升恐怕難了,這些年花了大量的時間用於對付升仙谷,修為終究是落下太多。
他之所以提出放下仇恨,並非釋懷,而是趙長星太強大,即便陳平幾人能夠飛升,也絕不是趙長星的對手。
“曦月剛得知自己的爹娘、族人是被趙長星所殺,仇恨的種子可能會很深,若有可能,到了上界後多開導開導她。”
“.……”
紀修遠叨叨絮絮地說了不少,碧元仙子靜靜地聽著。
過了好一會兒,等紀修遠說完,碧元仙子才開口:
“師兄相信陳平一定能渡劫成功嗎?”
紀修遠愣了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道:
“師兄希望他能成功。”
……
另外一邊。
關幻彩望著陳平的方向,幽幽祈禱:
“希望師父一定要成功。”
一幫的六小姐幽幽道:“一定會的,他只是回自己的家而已。”
“什麽意思?”關幻彩一愣。
“.沒什麽。”
六小姐篤定陳平的仙人身份。
想到陳平馬上就要離開人界,不由地又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有那麽一天。
道阻且長啊。
……
“你說,陳道友能成功嗎?”一個修士輕聲問身邊的人。
“恐怕難,連幻神問心雷都轟不開瓊樓,恐怕還要更高級別的劫雷才行,可幻神問心雷最近數千年來都僅僅只見過第五如松道友引來過,想要更高的劫雷,何其之難?”另外一個修士道。
“更高的劫雷是什麽雷?”
“我哪知道?我從來沒關注過,那種級別的劫雷不是我們可以企及的。”
“哎,希望能成功吧,也只有陳道友有這個機會了。”
“.…..”
“盟主覺得陳道友有幾分把握?”一個長老輕聲問身邊的安海。
安海嗯了一聲:
“都這個時候了,還問什麽幾分把握?有何意義?且看著吧,估摸著陳平很快就要開始了,他已經在逐步放開對天機的屏蔽。”
安海不想打擊大家的積極性。
他內心其實覺得很難。
總覺的這一次面對升仙谷的各類關卡,自己太過失職,完全沒有準備充分,若不是陳平橫空出世,他這個盟主真的是嚴重拖累了整個人界。
就比如,升仙谷設置的這些關卡,很多根本不是人界修士可以達到的高度。
他原本應該預測到的,應該積極和仙界來人進行交涉,即便他們無為派已經衰落,也應該推動無為派去努力爭取對人界更友好的比試規則。
可他安海卻沒有意識到。
這是他的失策之處。
而很顯然,最後這一個關卡就是超綱的。
第五如松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艱難地引來了幻神問心雷,卻既然無法叩開瓊樓的樓頂,天上的烏雲依然遮天蔽日,這就很不合理。
幻神問心雷,多難啊。
已經數千年沒有人引來過這種劫雷了。
就這,忍心對陳平希冀更多嗎?
……
“開始了,開始了。”
“大家快看,劫雷要開始了。”
所有的人不由地站起了身,因為有天梯的阻擋,他們也不擔心劫雷對他們的波及,此刻恨不得再近距離一些觀看,迫切地希望看到結果。
“都別說話,響雷了。”
“.……”
天梯,瓊樓裡。
坐在飛簷上的陳平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烏雲。
此刻的烏雲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旋渦中閃電雷鳴。
陳平能感知道那片烏雲之中,一雙眼睛透過閃電,正在怒目藐視他,那是天道的眼睛。
‘終於來了。’
‘我等你很久了。’
‘來吧。’
陳平倏然飛升,立在半空中,張開雙臂,迎接劫雷的洗禮。
這樣的事情已經經歷過一次,他輕車熟路。
“哢嚓!”
第一道閃電猛地劈了下來。
電流在陳平的身上漫延。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嗯,竟有一絲…舒服的感覺。
…繼續來吧。
“哢嚓!”
“哢嚓!”
“.…..”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第十道劫雷順利渡完。
接下來只需要渡過第十一道劫雷,便完成了普通渡劫修士的‘大天劫’,便會迎來元神的蛻變,真正的有機會飛升。
這原本是極其關鍵的一道劫雷。
也是最扣人心弦的一道劫雷。
但場下的所有人此刻都沒有多大感覺,大家都知道陳平的終點絕不是第十一道天雷。
他們想看的是‘幻神問心雷’。
那是第十五道天雷。
“哢嚓!”
“哢嚓!”
“.…..”
又是幾道劫雷降下。
第十一道劫雷之後,每一道劫雷都是附加項,平日裡渡劫飛升的修士中99%的修士都享受不到這樣的天道區別對待。
這是真正的天才的象征。
但此刻觀客們依然沒有大多的情緒波動。
不是這些劫雷不罕見,而是此前陳平給了他們太多震撼,以至於他們的期望閾值被無限拔高。
他們期望的是‘幻神問心雷’
此刻,天空上方,劫雷已經變成紫金色。
紫金色,是最殘暴的劫雷之一。
“.”
“第十四道了,陳道友好樣的。”
“快看,烏雲沒有散去,劫雷還在形成,陳道友果然引來了‘幻神問心雷’,果然不負眾望。”
全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幻神問心雷要麽千年未出,一出就一下子出了兩個,這給在場的修士們打來了大大的震撼。
也帶來了心中的希冀。
“瓊樓已經被第五如松道友引來的幻神問心雷劈過一次,也不知道陳平道友引來的第二次轟擊,能不能將瓊樓徹底炸碎?”
“不好說,得看看情況。”
“那這一關,陳道友平安落地的可能性有多少?”
“也不好說。有的時候,在戰力和各個領域的造詣上取得非凡成就,並不一定在劫雷上就能佔到優勢,還看體質,特別是一些抗雷的特殊體質,即便這種體質的修士不一定非常的優異,依然更加容易渡劫。總之渡劫是一件複雜的事,不好揣摩。”
“這麽說來,陳道友恐怕難啊。第五如松道友之所以被挑選出來渡劫,就是因為他體質獨特,在引雷抗雷方面天賦異稟。”
“而且第五如松是以最好的狀態上場渡劫,陳平經歷過前四關,特別是和仙人的一戰,明顯有受傷的痕跡,只怕會更難一些。”
“.”
眾人都伸長著脖子,注視著天空上的陳平。
天空中的陳平抬頭望了一眼紫金色的幻神問心雷,眯了眯眼。
這一道劫雷明顯比之前的那些劫雷強了太多太多,比此前十四道天雷的威力加和都還要大。
這倒是和此前的‘小天劫’規律類似。
早在第六道天雷的時候他就已經拋出了鳥籠,如今之需要專心抵禦天劫即可。
前十四道天雷攻擊之下,他的肉體和元神都得到了非常好的淬煉。
特別是元神方面,基本沒有受到很大的傷害,內生之雷每日都在雷擊他的丹田,這提升了他的雷抗能力。
給這樣的渡劫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礎。
反倒是肉體方面。
因為原本就有傷在身,原本就碎裂了一半的內生鱗片,雖然得到了幾日的修養,但鱗片的掉落、筋脈的受傷並非那麽容易康復的。
所以十四道天雷轟擊之下,如今的肉體已經出現了血跡斑斑的征兆,法袍破損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血跡在流淌。
“轟隆!”
“哢嚓!”
恐怖的烏雲漩渦之中,一道巨大的紫金天雷直擊而下,精準無誤地劈在了陳平的身上。
前幾天剛剛修複的內生鱗片再次斷裂無數,無數的閃電在鱗片上跳躍,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密集的閃電覆體,讓陳平看起來像一個閃電球。
與此同時,一道道劫雷穿過肉體,進入丹田,直擊元嬰。
“哢嚓~滋滋滋!”
元嬰一陣晃動。
元嬰表面無數的元神物質頓時被升華變成霧氣,似乎就要離體,又馬上被九霄紫環散發出來的紫氣觸手抓住、束縛住。
拉回元嬰表面。
陳平咬牙切齒,忍受著元神的雙重劇痛。
劫雷在他的體內不斷來回雷擊,也不斷震動,且震動的頻率越來越一致,甚至連雷擊的秩序都變得有序起來。
“嘭!”
他體內的幻神問心雷和天空中殘留幻神問心雷,引發巨大互擊,閃電瞬間炸開,無數的閃電擊向瓊樓。
無數的閃電在瓊樓屋頂上跳躍,形成一片光海。
然後就是一片樓宇轟然倒塌的聲音。
喧囂過後,依然有一座瓊樓安然無恙。
道場中。
“陳平還活著。”碧元仙子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和他有一樣反應的還有好些個關心陳平的人。
當然,更多是人首先關注的是瓊樓的狀況。
“陳道友沒事。”
“對對,沒事,瓊樓倒塌了,倒塌了。”
“哈哈哈,如齏粉一樣四散而盡,好啊,終於倒塌了。”
有人看到瓊樓倒塌一片,大聲狂笑,然後笑聲又同時戛然而止。
因為在瓊樓的最中心,人們看到了還有一座恢弘的殿宇,依然完好無缺地屹立在那裡。
他們心中祈禱著劫雷余波能將著最後的瓊樓轟成碎片,默念著“倒吧,倒吧”,“坍塌吧”。
但遺憾的是並沒有遂了心願。
那座殿宇依然堅挺地豎立在那裡。
“哎,這也太難了。”
“兩次幻神問心雷都沒能將瓊樓轟擊倒塌,這下算是徹底完蛋了。”
“聖戰終究還是落得個‘失敗’的下場。”
“陳道友已經盡力了,以一己之力連克四關,這已經是非人哉的行為。最後甚至還引來了幻神問心雷,就這樣逆天,瓊樓還是倒塌不了,這已經是無可奈何之事。”
“認命吧。”
誅仙盟這邊,不少長老垂下了腦袋,不由地歎氣搖頭。
安海遺憾地微微閉目。
自責的同時,忍不住啞然失笑、自嘲道:
“是我太貪心了。”
“怎麽可能有人能夠一個人撬翻整個聖戰的關卡?秋山仙子做不到,時光做不到,第五如松也做不到。他們連一關都做不到,陳平已經連克四關,已經很了不起,我居然還奢望更多。”
“終究是我太貪心了。”
可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大喊:
“還沒完,劫雷還在匯集。”
所有人一下子全部都看向了瓊樓上空,那裡一個更大的烏雲漩渦正在形成,更為恐怕的閃電正在醞釀。
居然還有劫雷?
第十六道劫雷?
“第十六道劫雷?那是什麽雷?”紀修遠豁然看向安海。
安海目瞪口呆,被震驚地無以複加。
他了解過陳平,知道陳平的體質並不特殊,並非第五如松那樣,甚至也並非他的道侶碧元仙子那樣,是普普通通的體質。
居然能引來地十六道天雷,那麽只有一種可能,陳平在器道、陣道、丹道等各個方面的造詣方面專研的太深,引起了天道的憤怒。
安海聽到紀修遠的聲音,回過神來,努力想了一下:
“這第十六道天雷,我也不知道啊,這太罕見了。”
“等等,我有籍冊,待我看一看。”
安海連忙翻出籍冊,手忙腳亂翻開,最終定格在其中一頁,喃喃自語道:
“五行寂滅雷。”
“人界六千年未曾出現的劫雷。”
嘶。
此子恐怖如斯。
天梯裡。
‘果然還有,就說自我感覺到還沒有到元神質變的那一刻。’
‘是因為我的元神密度太大?導致前十五道劫雷淬煉的不到位所致?’
‘不管什麽原因,先渡劫再說。’
‘不就是五行寂滅雷麽。’
陳平服下一粒丹藥,並非隔絕劫雷的丹藥,而是修複肉身、康復元神的丹藥。
“轟隆。”
“哢嚓。”
一道攝人心魂的恐怖劫雷從天而降。
陳平的體內瞬間閃電密布,丹田的內生之雷一下子紊亂一片,九霄紫環竟然一陣動蕩,第一次發出了嗡鳴之聲。
“轟隆!”一道響雷在他丹田內響起。
“哢嚓!”一道響雷幾乎是同一時間,劈在了那座僅剩的瓊樓殿宇之中,殿宇轟然倒塌。
“轟隆!”這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響每一個人的心中。
“陳平沒死,瓊樓倒了。”
人群瞬間沸騰起來。
有的修士相擁哭泣,有的修士手足舞蹈笑著流淚,有的放聲大哭.而這一刻,沒有一絲悲傷的氛圍。
只有喜悅。
這是喜極而泣,是情不自禁,是難以抑製的情感流露。
“轟隆隆!”
人們感受到了升仙谷的震動。
升仙谷的特定設定,會讓這裡的道則破碎之後還可以維持一日一夜的時間,此後將會徹底坍塌,不複存在。
不少修士伸開雙臂,仰天長嘯,感受著指尖留過的靈氣,是那麽的舒適。
他們望向那個正在渡劫的少年。
這是人界萬年來歷史性的一個,他們見證了奇跡,見證了一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少年,從天梯的第一階台階開始,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天梯之巔。
將所有的障礙踩在腳下,為人界迎來了新生。
九龍出現,天梯消失,九龍拉著那口棺材,緩緩遊走。
這原本絢爛無比的畫面,道場中的修士卻覺得異常平平無奇,與空中的陳平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同時也感受到。
九龍拉走的是棺材。
也是舊制度。
以往的不堪和不應該有的剝削,從此以後都被封印在棺材裡,遠遠地拉走,從此一去不回。
天梯消失,曦月落下,抱著七星龍淵劍站在道場中央,靜靜地抬頭看著高空中的陳平。
與此同時。
墨洋界壁。
那座巨大的雕像前坐著兩個女修,其中一個來自西荒,另外一個來自北漠天魔宗。
兩人都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雕像。
突然間,兩人笑了。
因為他們看到那座雕像的表面石塊正在剝落,巨大的石塊掉落進入深淵,發出沉悶的響聲。
先是表面,然後是內部,是腦袋,是胸膛,是手臂,是腿.
最後一點不剩。
“這該死的不公,終於徹底倒下了。以後再也無需供養它了。”來自北漠的魔族女修咧嘴一笑。
“從此以後,人界換新天。”
身邊的來自西荒的女修也展顏一笑。
笑的那麽開心。
與此同時,天音宗的宗門內某一間密室,一個修士似乎感知到了什麽,拿出一件靈寶看了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與天音宗此人類似,在無數個人界的宗門之內,在無數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有人在笑,有人痛快大哭,有人抱起了自己的小孩原地轉圈,有人兩兩相依愛的更濃.
從此以後,人界換新天。
喧囂的慶祝聲當中,碧元仙子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關注著陳平的情況。
此刻不僅秀眉微蹙,忍不住輕聲自語:
“還有劫雷?”
這一聲很小,但卻被周邊的一些修士聽到,他們豁然看向高空,那裡烏雲密布紫金閃電已經變成了紫金和紅色交織在一起的詭異閃電。
“別慶祝了,陳道友還有雷劫。”
一個修士一聲大吼之下,所有的修士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怎麽回事?
還有劫雷?
陳平到底做了什麽?讓天道如此針對?
“盟主,第十七到劫雷,是什麽雷?”紀修遠頭皮發麻。
安海馬不停蹄翻看籍冊:
“.是,是混沌玄乙雷,人界已經兩萬年未曾出現過。”
兩萬年未曾出現.
紀修遠看了一眼碧元仙子,心想還是自己這個師妹眼光好啊,在陳平還是金丹期的時候就選中了他,反倒是自己這個師伯,有眼無珠,僅僅把陳平當成輔助劍。
哦,不對。
還有一個眼光更好的師妹,在陳平築基期時就結下了師徒之緣。
“居然還有劫雷。”
“雙色劫雷,這就是傳說中的混沌玄乙雷麽。”
陳平看了一眼上空,苦笑一聲,這天道還真是看得起我。
不過幸好我準備充分,元神足夠詳實。
“轟隆,哢嚓!”
陳平神魂一陣發麻,恍惚間眩暈之感讓他失去方向,瞬間被天雷打趴下,掉落在了地上。
元神表面發出了燒焦的味道。
陳平連忙驅動紫氣蘊養自己的元神,咬牙切齒地抵禦劫雷的轟擊。
此刻他早已經渾身傷痕累累,血肉模糊。
不過還好,他抵禦住了這一波,緩緩地站了起來,再緩緩升空。
抬頭望向天空,心想這下應該結束了吧,接下來應該就是元神的蛻變了吧?
然後就是這麽一眼,他再次苦笑了出來。
特麽的。
我這是捅了天道的馬蜂窩嗎。
還有!
大天劫中最厲害的一道天雷。
也是最後一道天雷。
因為天梯的不複存在,所有的修士擔心被雷劫無傷,都已經退到了道場周邊的軒轅台或山峰平地上,此刻看到陳平緩緩升空。
他們已經忘記了歡呼。
而是下意識地望向高空,望向那滾滾烏雲。
反而是安靜地可怕。
安海緩緩合攏籍冊,輕聲嘀咕一句:
“九轉散仙雷,大天劫中的最後一道雷。”
“不知人界多少年未見九轉。”
“因為,沒有記載。”
“但這本書記載的歷史,超過十萬年,起碼十萬年”
所有的人都憑住了呼吸。
血肉模糊的陳平渾身氣息一蕩,再次升空。
‘不就是九轉散仙雷嗎,來吧。’
‘這修仙一途,我走定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我的求仙路,沒有什麽能夠澆滅我的長生夢,如果有,那就踏過去。’
‘來吧!’
陳平渾身氣息暴漲。
怒對天道。
這靈界,我飛升定了。
天道來了也沒用。
我說的。
“轟隆!哢嚓!”
“嘭!”重重地摔落在道場中,砸出了一個山谷般的大坑,到處焦黑一片,山野裡火光一片又很快被附近的修士熄滅。
滾滾塵埃和濃煙籠罩下,深坑內部不可見。
只能看到深坑中不斷跳躍的恐怖閃電,和“哢嚓哢嚓”的劫雷余韻的暴擊聲。
過了好一會兒,一道身體緩緩地起身,一個渾厚的元嬰道相浮現在上空。
那不是少年狀的元神,而是青年。
煉虛境。
同一時間,歡呼聲震耳欲聾。
陳平是他們的英雄,他們發自內心地希望自己的英雄能成功。
人群中,碧元仙子心疼地看了看血肉模糊到已經認不出的陳平,擦了一下眼睛,艱難地笑了出來。
曦月化作一道流光,鑽入七星龍淵劍裡面,本命劍嗖地一聲回到了陳平的體內。
關幻彩喜極而泣,輕輕地喚了一聲:“師父!”
關幻彩身邊的六小姐拍了拍關幻彩的肩膀,自己也笑了出來。
百裡纖翎胸口劇烈起伏,一時間難以平靜。
花花公主即高興又失落,失落是因為陳平一旦飛升,這一生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這份感情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器道白學了。
秋山仙子目光灼灼。
紀修遠隻覺得眼睛有點朦朧,低頭擦了擦,見到莫笑莫哭看過來,笑道:“咦,眼睛進沙子了。”
徐亮和賈中收對視一眼:“這兩百年的苦,值了。”
最震驚的是第五如松,他作為天才修士,最清楚十五道之後劫雷的特殊性,而陳平卻渡了十八道天劫。那條黑紗很捆綁在他的眼睛上,絲帶隨風飄揚,他的聲音也隨風飄揚:“我,遠遠不如他。”
安海喃喃自語道:
“我等見證了奇跡。”
“陳平,人界數十萬載,飛升第一人。”
“.”
嘶。
是真舒服啊。
劇痛之後,丟掉了大半條命之後,此刻吞服了返虛丹,元神蛻變,整個人跟著蛻變,晉升成為了真正的煉虛境修士,反倒是感受到了渾身的暢快感。
重新立在空中的陳平看了一眼那幾道熟悉的身影,道侶碧元仙子、徒弟關幻彩、至交百裡纖翎、知根知底六小姐、多年好友徐亮賈中收、師伯紀修遠
還有很多有過幾面之緣、但算不上太熟悉的熟人。
陳平看到了她們揮手。
沒有多停留,因為上空的雲朵漩渦沒有停歇,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劫雷,而是雷鳴閃電之中一道空間裂縫正在快速撕開。
這樣的空間裂縫稍縱即逝,他需要即刻飛升。
嗖地一聲直衝雲霄,刹那間消失在空間裂縫中。
靈界,我來了。
不久。
一道悅耳且舒適的聲音傳來:
“歡迎道友得道飛升!”
“這裡是靈界!”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