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的臉色鐵青,看著丁小橋就感覺實在看著她的殺父仇人一般。
丁小橋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張氏那難看的臉色,只是繼續說著:「想讓我們家拿出這些銀子也行,今天之內,我們要看見剩下三個兒子每個人拿出的一百兩銀子,銀票什麼的我們可不認,畢竟這東西太容易作假,我們都是俗人,我們要見白花花的銀錠子。」
「丁五郎!你就讓這麼一個丫頭片子做主?你要記得你可是三房的長子,你才是以後三房所有財產的繼承人,你就讓這麼一個小丫頭在你的頭上拉屎撒尿!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的血性!」張氏見丁小橋這麼咄咄逼人,而且她發現這個小丫頭的嘴皮子實在是厲害,要是拼嘴皮子自己很可能不是她的對手,於是立刻就轉過了矛頭,對準了丁五郎。
誰說張氏是個只會撒潑的農村老太太?畢竟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情沒有見識過?當然不會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丁五郎也笑了起來,他衝著張氏彎腰行禮:「奶,小橋說得就是我要說的。」
「你!」張氏伸出了手,那長長的指甲都要摳到了丁五郎的臉上了,丁五郎連忙就站了起來。
他退後了一步,拉起了丁小橋就朝著門口走了兩步,站在這個位置,又可以說話,又不會害怕張氏在盛怒之下傷害到他們。於是,丁五郎又說:「小橋說得一點都沒有錯,我在重復一遍,讓我們家出一百兩銀子養我爺可以,只要在今天之內,看見大伯、二伯和四叔的一百兩,共計三百兩的雪花白銀,我們家就乖乖的將銀子帶過來,如果做不到的話,那麼我們家也做不到。畢竟這一碗水要端平嘛,沒有理由,享福的時候只有老大一人春風得意,而花錢吃虧的時候就將這早就分出去的老三家拉出來。」
丁五郎這話已說得難聽極了,不但張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就連老丁頭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作為老丁家的最大的大家長,平時都是自己給別人說道理,教訓他人,什麼時候,被人如此教訓過?而且還是自己的孫子輩,這話傳出去簡直要羞死人了。
丁五郎撿兩個人難看的好比是鍋底一樣的臉色,又緩緩的說:「還有,奶,如果是在今天之內借了什麼印子錢來湊數的話,我們家可是不認的。」說著他又一行禮:「今天家裡面還有事,我們就不繼續的打擾爺和奶了,只等你們二老將其他三位叔伯的銀子湊好了便差人去叫我們就行了,我們指定準備好銀子,恭候大駕!」
說罷,他不在多說一句話,拉著笑眯眯的丁小橋就出了門。
大概是他們走得很快,這一撩門簾出來的時候,竟然看見,一個深藍色直綴的邊角快速的被對面的那間里的門簾子給遮住了!
丁小橋指了指那個衣角,示意丁五郎去看,丁五郎自然是也看見了,他衝著丁小橋笑了一下,然後用不大不小卻正好能被兩個子里的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有辱斯文!」
在另一個里裡面竪著耳朵貼著門簾聽著的丁修忠自然是聽到這句話了,他的臉被漲得通紅,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倒是王氏坐在一邊冷笑了一聲:「就你那個蠢樣,也能聽信老二的話,你也不想想,老三既然能放兩個孩子過來聽話,自然是做好了完全準備的,你以為他真的是傻子,真的願意當冤大頭?你們說多少他就認多少,他又不是被牛踢了!」
「行了,就你知道的多,你知道的那麼多,剛才老二過來說的時候,你怎麼不開腔,事後諸葛亮,有個屁用!」丁修忠本來就已被侄子這樣的話給羞辱得火冒三丈,現在又聽到王氏說這樣的風涼話,自然是要發火的。
可是,他在王氏面前歷來是沒有什麼脾氣的,就算是現在發火也不過是這樣不咸不淡不陰不陽的就算過去了。
王氏翻了個白眼:「罷了,你想從老三手裡弄銀子再想別的招吧,這個法子指定是想不通的。」
丁修忠往炕上一躺,想了一會兒說:「你說老三哪來的錢?居然能才分出去個月就買得起十畝的地?我越想越想不明白。你說會不會是老爺子給他私房錢了?」
「切,就你娘那個樣子,把一文錢捏得比命都緊,還能讓你爹給私房錢?拉倒吧,你娘只怕早就把你爹棉褲里的蝨子又只都數清楚了,還給錢……」王氏冷笑一聲。
最近她住回來,可是受了不少張氏的氣,天天起早貪黑的乾活,她的腰都要斷了,要不是現在盼著丁修忠捐的這個官快落實了,她才不在這裡受這份閒氣呢!
丁小橋和丁五郎將這邊正的事情跟丁修節和米氏一學,米氏倒抽了一口冷氣。「一百兩銀子!你奶怎麼那麼長得開口呢!」
丁修節卻冷笑:「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他現在正忙著,於是就安慰米氏說:「不用管他們,他們要是有本事真的湊出三百兩銀子來,我豁出去送給他們一百兩銀子,我倒是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丁小橋眼睛咕嚕一轉,忽然笑道,「錢還是要送的,這不是到年根了嗎?我們當然是要去給我爺送錢的。」
「什麼?」一家人都看著她不明白,可是丁小橋卻笑了起來:「只等到明天吧,萬一今天他們真的能弄出三百兩銀子呢?」
丁家正房當然是弄不來三百兩銀子的,所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到了第二天,丁小橋便拿了一兩銀子,畢恭畢敬的送到了正房去了。她說:「爺、奶,按照分家時候說定的,這每年我們家給爺和奶,贍養的銀子是一兩,我們今天可就送來了,這眼看就年根了,爺和奶就好好的過個好年吧。」
這簡直是氣得張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丁小橋出了房門之後,張氏一把就起了那銀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可是這樣都不能出氣,她又下了地狠狠的踩了兩腳。
不過片刻之後,她還是彎下腰來,將那一兩銀子又撿了起來,擦了擦上面的灰,又塞到了袖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