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一子一女,這都是李文功生活的動力。
年幼時家中貧寒,靠著一股聰慧在一戶富戶家裡當書童,結果被教習看上,收為弟子。跟著一路進學最後考了功名。
返鄉後到了地方衙門裡當差,十余年下來慢慢當上了主筆官。雖說沒什麽權柄,但這職位清貴,俸祿也不錯,張羅家裡老小是完全夠了。
對了,曾經的老師成了李文功的老丈人,一家子日子過得很是輕松愜意。
跟往常一樣,李文功步行前往衙門。馬車這種東西雖說他也負擔得起,可總覺得沒有必要,走路也就一炷香多一點的距離,早點起來,一路走一路還能看著街面的熱鬧,覺得一天的精氣神都能在這條路上被喚醒。
不過習以為常的一路行到衙門附近卻讓李文功察覺到了一些變化。往日這個時候衙門口可很擁擠的,衙門裡同僚們的馬車總是把這條道弄得差不多堵起來,要等到巳時的時候才會好轉。
可今天這條路上空蕩蕩的,幾乎看不到馬車不說,連行人都比平時少了很多。
怎麽?出了什麽事嗎?
很快,李文功就看到了原因:一片黑壓壓成陣列站立的黑旗營軍卒就這麽杵在衙門門口外面,那身上殺氣騰騰的架勢足以清靜一整條街。
“咕嚕!”
李文功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對玄清衛的看法只有一個:躲遠些。
而對於外面傳為“玄清衛裡的玄清衛”的黑旗營更是印象深刻且態度更甚:躲得更遠一些。
雖說這黑旗營目前凶威赫赫,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甚至在之前葉瀾笙大案裡黑旗營還充當了一個刮骨除毒的角色,在李文功看來還是有益處的。但這並不意味著黑旗營的名聲會變好。
李文功也是文官,他雖然透明可也知道葉瀾笙一案之後文官體系裡的劇烈動蕩到現在都還未停歇,甚至愈演愈烈。恐怕要等新的左相上任才會有所緩解。
所以面對動蕩,或多或少是有人對玄清衛對黑旗營抱有意見的,甚至是厭惡更深。
硬碰硬估計不敢了,避之不及還是可以的。而玄清衛也沒有過分的逼迫,反正李文功是沒在身邊感受過玄清衛的威勢的。
可今天這是什麽情況?看樣子門口這一陣怕不下百人吧?而且一個個凶神惡煞的看起來就來者不善。莫非......黑旗營準備朝這邊遞刀子了?!
頓時,李文功感覺自己後頸一陣惡寒,腳下也像是灌了鉛一般沒辦法往前挪動。
半晌,李文功才咬著牙繞開門口的那些黑旗營軍卒走到衙門裡面,進來之後反倒是感覺好了一些,畢竟裡面還看不到黑旗營的那些讓人壓抑的黑袍。
“李大人,被外面的陣仗給驚到了吧?”
剛到大公廨房,還沒落座,邊上的同僚就湊過來打趣,屋裡七八人都湊在一起的,說的自然也是外面那些黑旗營的事情。
“嗯,嚇一跳,差點都沒敢進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來這麽多黑旗營的軍卒啊?”李文功為人和善,而且言語向來很有分寸,為人也沒野心,在大公廨房裡人緣一直不錯,同僚們也都願意跟他聊天。
“不知道啊。不過外面那些軍卒可不是全部,黑旗營還有大人物過來,此時正在肖大人的公廨房裡喝茶呢!”
“大人物?誰啊?”
“靖北黑旗營執掌,副統領林琛!”
林琛?!
李文功臉色一變,他可是知道這位黑旗營的大佬的,正五品!和地方衙門主事官一個品級!
而且據說林琛極為凶暴蠻橫。這種任務親自找過來怕是事情不簡單啊!
黑旗營這一來整個啟州城地方衙門裡全無往日的那種祥和,一個個都繃著臉,心裡各自緊張。
這年頭為官就算清廉也一樣擔心被別人牽連到。比如同僚被查了,你為何沒有發現他的問題進而檢舉?你是不是有意包庇?等等......況且來的還是黑旗營,出了名的會給人扣帽子。
所以即便是李文功這樣的小透明也不免手心冒汗坐立不安。
其實也沒有等多久,差不多一個時辰而已,主事官肖林正的公廨房就打開了,然後一道手令便傳遍了整個衙門。
“即刻起,上下人等全力配合黑旗營篩查邪門修士。如有懈怠者以瀆職論處!”
就好像往沸油裡倒了一瓢冷水,頓時就炸了鍋。
“什麽?!”
“配合黑旗營?篩查邪門修士?!”
“瘋了嗎?這個借口簡直欺人太甚!”
......
李文功:“......”他沒起哄,一來知道主事官肖大人下了令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二來他甚至松了口氣,不論是不是真的查邪門修士,看樣子都涉及不到他身上來了。
很快,一隊全副武裝的黑旗營軍卒走進了李文功所在的大公廨房,拿著一份名單開始點人名字。
開始有人不配合,點到名字也不應聲,結果領頭的黑旗營小旗便冷聲道:“再有下次, 一律視為心虛,將拿回黑旗營駐地嚴審,可都聽明白了?”
於是後面的篩查才變得順利。而李文功也才發現原來平日裡喜歡嘴上逞能的同僚此時此刻跟他一樣面對這些黑袍也變得順從。
“站著別動,閉上眼,吸氣。”
篩查很簡單,對方拿著一種法器陣盤在你身上倒騰十來息時間就行。陣盤上會泛光,泛起藍色的光就表示沒有問題。
輪到李文功自己時,他還是有些緊張的,最後等一抹藍色的光芒出現之後他的心才徹底落回原位。
“啊!”
不過正當李文功松了口氣的同時,他側面突然想起一陣驚呼,然後數道氣息一下暴起,就連他身前剛才為他做篩查的黑旗營軍卒也立馬拔出腰間雁脊刀,一手還拿出一張符籙,嚴陣以待。
嚇得李文功連忙側頭,看到了一抹紅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