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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心見她一副恨不能上前來跟自己拚命的神色,越發笑了個滿面春風,一團和氣。此刻的她根本忘了一旁大少爺的存在,整個兒進入了“辦正事”的狀態。
呵斥李冬巧,倒不是說府裡人人都知道她這個大少奶奶出生不好,她卻還拿這個說事兒,抑或是她想要搬弄是非顛倒黑白。這樣的事在家宅之中,並不算新鮮,即便是世家大族,甚至是皇宮內院,也都有。
但她好好一個世家名門的妾,卻如此這般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做出這等下作調情的動作來!她平日已經多多忍讓,而此刻這一幕,卻是讓她忍無可忍!
“妹妹……”夢心一開口,李冬巧又被嚇了一跳,生怕這位又要問什麽,本能地急著就搶先開口:“你又要做什麽,白夢心,你別以為你是大少奶奶我就怕你!你若是得罪了我……我爹……”
但夢心哪肯讓她得逞?眼看著她話說到一半,她微微一笑又將她打斷:“你爹?冬巧妹妹,難不成姐姐今日真是糊塗了,記錯了?這裡不是南宮府,而是你們家?南宮府家規第一條,明明白白的寫著的東西,妹妹剛剛沒背,怕是忘記了?”
這般一問,就連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做聲的寶兒,都忍不住抬起頭去看她主子。南宮府家規第一條,自然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凡入府者,即為府中人,當以家規訓,違者,逐出家門,絕不徇私!
這巧主子這會兒是被弄傻了,好好地安穩些,說些好話,規矩些,讓大少奶奶拿不出錯兒,少不得看在大少爺的面子上,也就這麽過去了。可她口口聲聲還在說自己那個娘家,這不是擺明了跟整個南宮府過不去嗎?
“妹妹忘記了最重要的,也罷,是姐姐剛剛沒讓你再背一次。可這南宮府第十八條家規,我以為妹妹才剛背過,不會這麽快就忘記。可是冬巧妹妹,你現在這樣,豈不是讓姐姐也跟著為難?今日若是再不按家法處置了你,你怕真是要無法無天了!”
話音剛落,那邊晚晴已經捧了家法過來,李冬巧見她竟是要來真的,眼看著那邊有婆子甚至已經搬了長凳,拖了板子,想到即將面臨的責罰,再見大少爺根本就是低了頭不說話。她嚇壞了,哪裡還敢再如剛剛那般頤指氣使?
雙腿一軟,李冬巧“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磕頭求道:“大少奶奶,您……您不會是真的要,真的要打要趕我走吧?我……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真的不敢了。真的……”
這次她是真的嚇到了。她算來算去,根本就沒想到這軟柿子的夢心居然真的敢動她,更沒料到這個女人居然會在這時候搬出家法來!大少爺現在即便想救她,也根本是沒法子。
她面上哭得淒慘,但心中卻越發恨得牙癢癢:先服軟求饒,等過了這一次,她有的是法子繼續鬧!到時候她也不親自上門,大少爺的妾室多得是,她就攛掇她們每人每天來鬧一次,看她這個賢惠的大少奶奶,會不會真的把大少爺所有的妾全給趕出府!
她心裡頭正發狠呢,夢心溫和的聲音已經再次傳來:“饒了你?冬巧妹妹,你當我不想饒你?可是你……一大早到主屋大吵大鬧尋死覓活,在大少爺面前言之不盡顛倒是非,當著我的面如此放肆大膽,甚至直到背了家規,卻還是死不悔改!”
她說一句,冬巧就嚇得磕一下頭,此刻早弄得額頭都紅了,
卻聽夢心又道:“你平日光天化日之下作風大膽,我已經忍之又忍,就是想著你畢竟也是有身份的人,想著讓你自己醒悟。但你,不僅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你當著眾人的面做出這些不雅的動作,別說是我,就是大少爺的臉面,都被你給丟盡了!” 李冬巧張了張嘴,低頭看看自己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再見夢心妝容齊整,聽得她這般正氣凌然,而屋裡的丫鬟也已經忍不住開始指指點點,她忽然自己都跟著有些自慚形穢起來。這……這個女人簡直就是……
不對!還真被她給說住了!李冬巧忽然一愣,大少爺喜歡的就是她這樣熱情大膽奔放的,她若是真聽了這位的話,將來難道也要變得和她一樣死氣沉沉才行?!這個賤人,害的她差點跟著她的思維跑了。
這般一想,她越發堅定了信念,隻管磕頭認錯求饒,但心中卻又不屑起來。
夢心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麽,心中冷笑,便接著喝道:“她還要求饒?我今日若真的饒了你,以後旁人也學你一樣來我這裡鬧,我這東廂房,遲早變成菜市場!你犯了這麽大的錯我還不打你,眾人也不會心服!那我這個大少奶奶,還當得什麽家,管得什麽事?!”
她忽然抬頭:“來人, 將她拖過去!”
一旁的兩個婆子得令,鬼魅般衝了過去,李冬巧聽得夢心竟說出她剛剛心中的想法,更是嚇壞了,這才知道這位大少奶奶是真的發了狠。她哭得臉色都變了,也來不及再想別的,嚎叫著拚命往夢心跟前爬:“大少奶奶,您饒了我這一次吧,我真的不敢了……”
“妹妹,姐姐也為難。可是你瞧瞧,這麽多人看著,你又鬧成這副模樣,叫我怎麽饒你?但今日畢竟大節下的,我看在大少爺的面子上,可以不送你出府,也可以不打你的板子……”見李冬巧臉上閃過地興奮,夢心卻又是一個轉折將她打入地窖:“但是,責二十這一條,卻是不得不打!來人,掌嘴!”
一旁的婆子得令,根本不等李冬巧反應,已是“啪”一下直抽了過去,聲音清脆響亮,打得她瘋狂吼叫狂哭,把在旁跪著的寶兒嚇得跟著哆嗦起來。自己主子都被打了,那她……那她……
寶兒正想著求饒的托辭,卻聽夢心催魂般的聲音已經傳來:“至於寶兒,你身為奴才,不知上下尊卑,不說好好勸著自家主子,卻任由她胡鬧,自己也跟著煽風點火,實在可惡!”她聲色俱厲,把寶兒嚇得跟著哭了。
但夢心卻又轉了口,微歎了氣:“但是,你畢竟是冬巧妹妹的丫鬟,我也不好隨意處置了你。你自回去,向你主子領罪去吧。妹妹今日得了教訓,自當謹記南宮府家規,我相信,她定也會秉公處理的……”
永泰朝二十六年的大年初一,南宮府的東廂房,哭聲喊聲一片,真是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