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七個月。”岑媽媽一出門,外頭就有婆子拉著她不安的道:“要不要請張醫女來坐鎮?”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夫人上一次是足月也是驚險萬分,這一次才七個多月,還不知會出現什麽情況,有張醫女在她們心裡也有底。
岑媽媽有些為難,張醫女也懷了身子正是頭三個月要緊的時候,請她來若是出了事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還是請來吧,也不讓她動手,只要她坐在一邊就成。”
岑媽媽一咬牙,拉著婆子道:“這樣,你去一趟秦府就將夫人的情況和張醫女說一聲,也不要說別的,看她如何打算。”她真的不敢拍著胸脯保證什麽,夫人精貴張醫女年紀大了懷孩子也珍貴的很,兩邊都不能出事。
婆子應是,立刻小跑著出了院門。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太夫人和大夫人悉數趕了過來,太夫人著急的問道:“怎麽好好的就要生了?”岑媽媽從頭至尾的將當時的情況和太夫人說了一遍,太夫人擰了眉頭道:“可吃了什麽?”
岑媽媽仔細想了想:“和平日一樣,奴婢在吃食上一直很小心,並無不妥當的地方。”
太夫人和大夫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很奇怪,好好的七個月怎麽就要生了。
“阿彌陀佛。”太夫人雙手合十面朝西方拜了三下,撚著手中的佛珠:“保佑他們母子平安,大吉大利!”
大夫人扶著太夫人,也滿臉緊張的看著進進出出的丫頭,正瞧見春柳從裡頭出來,太夫人問道:“這會兒怎麽樣了?你們四爺人呢?”
“已經發作了。”春柳緊張的回道:“四爺在裡面陪著夫人。”
太夫人聞言一愣,也沒有在意蕭四郎也在產房的事情,隻道:“……已經發作了……”吩咐春柳:“穩婆還沒有來,你快去看看。”
春柳出來也正要問穩婆的事,聞言立刻蹲身應是,正要去外院,院子門口兩個穩婆已經被天敬和蘇全勝半拖半拽的拉進了院子,太夫人松了一口氣,急忙吩咐道:“這一胎發作的快,你們趕緊進去。”
穩婆也知道事情利害輕重,立刻應是掀了簾子進了產房。
碧槐端了椅子來,太夫人和大夫人也不去別處,就在院子裡坐了下來,稍後炙哥兒和坤哥兒也從外院回來,兩個孩子緊張的靠在太夫人身邊,瞪著眼睛瞧著產房。
“太夫人。”穩婆出來回話:“已經發作了,不過看來還要等些時候。”說完又道:“奴婢先吩咐他們煮點艾草湯來,一會兒能給夫人擦洗。”
太夫人頷首,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漸漸落了下來,院子裡燈火通明。
碧槐輕太夫人和大夫人去吃晚飯,兩個人這個時候哪裡吃得下,碧槐提著食盒出去,在院子門口碰到了阮靜柳,她一愣立刻將食盒丟給小丫頭過去扶著阮靜柳:“張醫女?您怎麽來?”知道她是有身子的。
阮靜柳疾步朝裡頭走:“現在怎麽樣了?”盡管擔憂阮靜柳的身體,可碧槐還是很高興她能在,便道:“下午就發作了,在等宮開。”
待阮靜柳進門,緊隨其後的秦遠風也跟著跑了進來,緊張的托著她的手臂:“你小心點,小心點啊。”
阮靜柳根本不搭理他,甩開秦遠風和太夫人以及大夫人打了招呼就進了產房。
秦遠風在門口止步,急的抓耳撓腮,太夫人和大夫人並不認識他,太夫人問道:“公子是?”
“在下秦遠風,見過太夫人和大夫人。”秦遠風才驚覺院子裡還有別人忙過來行禮,太夫人仔細打量了他一眼,想起來對方就是秦二爺,點頭道:“張醫女是大夫,她知道輕重,秦二爺不必憂心,坐下歇會兒。”
秦遠風垂頭應是,規規矩矩的坐在了太夫人身邊。
不一會兒蕭四郎也被趕了出來,太夫人見他出來問道:“怎麽樣了?”蕭四郎在太夫人身邊站定,也沒心思坐,語調不穩的回道:“像是要生了。”
想到析秋滿頭大汗還有忍著痛咬破的嘴唇,他心就宛若刀割一般!
秦遠風緊張的揪著袍子,想要朝裡頭看又覺得無理,想起來站著又怕失禮,無頭蒼蠅一樣視線滿院子的打著轉。
蕭四郎目光落在他身上,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安慰他。
突然一聲尖叫自產房裡傳了出來,蕭四郎幾乎是一抖,拔腿就要朝裡頭跑,與他同時反應的還有秦遠風,他一個沒坐穩連著人帶著靠椅一起後翻了出去。
“秦公子。”紫薇幾個急忙去幫忙,椅子扶起來就見秦遠風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結結實實的跌了個狗吭泥。
不是他如此擔心析秋,只是被這樣突兀的驚叫聲嚇著了,他自這聲聲嘶力竭中順其自然的想到了阮靜柳的將來,又因為她在裡頭不由更加的六省無主擔憂的很,這一下便冷不防的栽了下去。
眾人想笑又沒心情笑,秦遠風拍拍袍子站起來朝太夫人以及大夫人行禮:“失禮,失禮!”轉過身去偷偷抹了一把汗。
蕭四郎在門口被春柳堵住了:“四爺,夫人沒事,穩婆說馬上就要生了,讓您在外頭等一等。”
蕭四郎還是忍不住朝裡頭看了一眼,自然沒有看見析秋,他緊握了拳頭有些無措的守在了門口。
剛剛那一聲後,氣氛緊繃到了極點,其後又沒了聲,外頭的人不知道裡面的情況,這會兒心皆是提到了嗓子眼,太夫人吩咐岑媽媽:“你進去瞧瞧到底怎麽樣了。”她已是站了起來,析秋上次生炙哥兒她就知道,不管怎麽疼她也不曾嚷嚷,剛剛那一聲還不知怎樣疼,讓她受不住喊出聲的。
“夫人,用力,用力啊!”穩婆還是上次給析秋接生的兩個婆子,因為熟悉這一次還是請的她們,按著析秋的大腿喊的聲音比析秋的聲音還大,生怕再出現上次驚魂的時刻。
碎發貼在額頭上,析秋幾乎力竭,這一次到目前雖順利,可是卻要比生炙哥兒疼了許多,她咬牙著用盡了全力。
“瞧見頭了,瞧見頭了。”穩婆幾乎驚呼起來:“夫人再用一把力就能出來了。”
析秋緊握了阮靜柳的手,阮靜柳臉上也沒什麽血色,拿了參片放在她嘴裡:“別怕,有我在!”析秋無力點頭,又配合著穩婆發力。
蕭四郎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在院子裡來回走著。
突然,一聲啼哭聲,在靜謐的院子裡響了起來,聲音嬌滴滴的卻非常洪亮。
幾乎所有人騰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來,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的落在產房門口。
“生了?”太夫人激動拉著大夫人的手:“菩薩保佑順順利利。”大夫人也松了一口,回道:“生了。”
隨後簾子一掀開,露出穩婆的臉:“恭喜太夫人,恭喜四爺,是位千金。”說著蹲身行禮。
蕭四郎單手撐在牆壁,第一次因為緊張汗濕了衣襟,太夫人和大夫人笑了起來,大夫人很清晰的聽到秦遠風長長的透了一口氣,可還不待他一口氣呼盡,就聽見房裡另外一個穩婆驚呼道:“快進來,我瞧著裡頭還有一個。”
所有人臉上的驚喜一點一點轉為了驚詫,太夫人滿臉的驚訝:“怎麽還有一個?”
蕭四郎再等不住,呼啦一下掀了簾子也不管誰反對,直接進了產房,穩婆原想攔他,可上一次他就進了產房開了先例,這一次她有了經驗便索性不攔了,再說,這會兒她也沒有精力去管旁的事了。
“瞧見了,瞧見了。”穩婆驚喜的道:“夫人再用力,這一個已經能瞧見了。”
析秋實在沒有力氣驚訝,機械的配合著穩婆的指令,阮靜柳手沒離過她的脈搏,時刻注意著她的反應,待蕭四郎進來春柳正抱著先出生的女孩兒站在一邊,他看也不看就去扶著析秋的手。
析秋看了他一眼,自他眼中看到了自信和鼓勵,她牙齒一咬使出最後一點氣力。
“出來了。”兩個穩婆像是見了寶貝一樣撲了上去,剪了臍帶,一個去伺候嬰兒一個繼續為析秋清理下身。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緊接著嬰兒哭了起來,於此同時倒垂著的性別象征噗嗤一下噴出白白的液體來,濺了穩婆一臉一手……
“尿了!”穩婆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四爺,夫人,是位公子!”又道:“奴婢可是沾了喜氣了。”
春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公子可真了不得,穩婆拍了他一巴掌,他緊隨著就將尿尿在她身上,將來長大了定不是個好欺負的主。
春柳心思轉過,才想起來還沒出去報喜,便掀了簾子對太夫人和大夫人道:“太夫人,大夫人,大喜了,夫人得了一對龍鳳胎,母子平安!”
太夫人驚喜的說不出話來,過了一刻才大聲道:“賞,闔府皆賞。”說完又吩咐紫薇:“稍後派人去佟府報喜去。”
紫薇應是並未立刻去,太夫人想了想又吩咐道:“自明天開始,在城西郊外搭粥棚子施粥三個月。”
大夫人也笑了起來,點頭道:“這件事我去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