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點頭應是:“不管好賴,只要對身體沒有害處,試試也沒有壞處。”她說完,析秋含笑點頭:“為我的事讓你們操心了,你們也忙的很,還親自跑一趟。”
“我們之間還說這樣的話,我恨不得代你受了這罪才好。”阮夫人說著一頓又道:“再說我們也沒沒事可忙的。”
正說著,江氏陪著陳夫人進了門,江氏一見析秋就紅了眼睛:“六姑奶奶。”她知道實情,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該演的還是要情真意切。
陳氏瞧見析秋的模樣一怔,站在門口一時間竟露出恍惚的樣子。
“大嫂,弟妹。”析秋說完又去看陳夫人:“陳夫人,快請坐。”江氏點頭應是和陳夫人進來,陳氏這才回過神來,一時難以接受眼前虛弱病態憔悴的人是析秋。
陳夫人迅速看了眼江氏,見她已經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睛,她目光一轉,關切的走到床邊來,上來打量了析秋的面色,眼底一抹異色劃過,隨即也面露動容道:“月子裡見你時還笑語盈盈精神極好,這才這點日子怎麽就憔悴成這樣了。”
析秋就將方才和阮夫人錢夫人說的話,又和陳夫人重新說了一遍,陳夫人誇張的歎了口氣,還擦了擦眼角,傷感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各樣的藥材都帶了些來,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若是哪一味得用了你和我說,我回頭再讓人送來。”
“給您添麻煩了。”析秋吃力的笑著說著:“我這身子……”很絕望的樣子。
陳夫人又出言安慰她,江氏則坐在一邊默默的陪著,錢夫人和阮夫人難得的沒有因為陳夫人的到來率先離開,而是和江氏一起讓在了一邊。
陳氏揪著帕子出神的盯著析秋在看。
“弟妹你怎麽來了。”析秋看著陳氏:“你還懷著身子,別過了病氣。”
陳氏搖著頭:“我沒事。”說著有些尷尬,說起家裡的事怕析秋惦念:“姑奶奶好好養著身子,七爺和姨娘都好的很,您不要掛心。”
析秋去看陳氏,就見她眼底是真實的關懷和擔憂,她略感欣慰點頭道:“辛苦你了。”陳氏哽咽著沒有說話。
陳夫人回頭看了眼陳氏,目光一瞬間有些晦暗不明,轉頭又親切的道:“照顧相公婆母,這些都是她該做的,四夫人若有事盡管吩咐她去做,她在家裡身體就好的很,受點累無妨的。”
陳氏扯了扯嘴角,朝析秋點了點頭。
“也沒什麽要緊的事,現在她自己就是最重要的。”析秋含笑道看著陳氏。
陳氏側轉過去飛快的抹了眼淚。
陳夫人垂了眼眸,目光微閃,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家裡還有事實在脫不開身,我明天再來看您。”
“偌大的府都是您在打理,事情多的很,您不用常過來免得為了我耽誤了您的功夫。”析秋說著又對江氏道:“大嫂,勞煩您幫我送送陳夫人。”
江氏站了起來點頭應是,陳夫人已道:“親家大嫂已陪了我一路,別累著她了。”說完牽上陳氏的手:“讓妹妹送我吧!”
析秋和江氏都朝陳氏看去,陳氏看了眼析秋和江氏,頷首應是陪著陳夫人出了門。
一出門陳氏見四周無人,便言辭冷漠的道:“……懷著身子也沒什麽金貴的,你平日沒事就常過來走動,別分不清主次。”陳氏垂著頭應是,陳夫人又道:“伯爺今天就要回來了,接下來就是關鍵的時候,你精心些若是有事我會讓人來通知你。”
“大嫂,我知道了。”陳氏溫順的垂頭應是,陳夫人擺著手道:“你回去吧,別讓她們對你起心了。”說完不看陳氏頭也不回的帶著人出了院子。
陳氏看著陳夫人出了院子,面無表情的回身重新進了房門。
“陳夫人走了?”江氏問道,陳氏點頭應是:“走了。”在江氏身邊坐了下來,阮夫人和錢夫人皆是用審視的目光去看陳氏,隨即又想到她畢竟是析秋的弟媳,兩人收了目光也起身告辭:“我們也回去了。”
析秋讓岑媽媽送她們出去。
江氏當著陳氏的面也不好和析秋說別的事兒,隻象征性的安慰她,中午妯娌兩個就在房裡用了飯,江氏又道:“若不然讓炙哥兒去我那邊住幾日吧。”怕炙哥兒沒人照顧。
“沒事。”析秋笑著回道:“大夫人將他接過去照顧了,太夫人這兩日也有些不大精神,她無暇分神索性就將炙哥兒接過去了,也能和鑫哥兒晟哥兒做個伴。”
“那也好。”江氏讚同的點點頭,和陳氏又陪著析秋坐了會兒,見她面露疲倦這才回去。
陳氏一步三回頭,析秋笑著朝她頷首,叮囑道:“你別常來回的走,照顧好自己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陳氏低頭紅了眼睛,快步出了門。
一連幾日,府中來來往往探病的人車水馬龍,析秋連看顧縈姐兒和恭哥兒的時間都挪不出來,這一日送走許夫人和黃夫人,蕭四郎自外間回來,進門便道:“太平侯進京了。”
析秋坐起來靠在床頭,問道:“聖上接見了嗎?”
“嗯。”蕭四郎點頭回道:“令定遠伯和錦鄉侯作陪。”
太平侯乃先祖封的爵位,現如今大周有爵位的功勳之家,能與太平侯相媲美的已是屈指可數,而且,太平侯數代行事低調,前任侯爺幾乎一生沒出過太平,可盡管太平侯在朝中已數代無人經營,可其積累的人脈以及先祖封爵的號召力依舊不可小覷,如此低調又極富盛名及勢力的太平侯,突然被聖上召見,不得不讓人多想。
起初析秋還未明白,直到蕭四郎輕言:“現任太平侯兄弟三人,子嗣並不旺盛,到他這一枝家中僅出一兒一女,兒子今年十八有余,女兒今年芳齡十歲。”
一語點醒,析秋驚訝的看著他:“你是說,聖上有意為其中一位皇子選這位太平侯嫡出的女兒為正妃?”
“只怕比你想的還要深些。”蕭四郎淡淡的道,析秋秀眉微鎖,比她想的還要深些,難道是……
她看著蕭四郎,忽然明白他為什麽對太平侯此人如此掛心,不由道:“聖上看中太平侯一族行事低調不與外界爭鋒,所以……”所以想要太平侯成為未來的大周第一外戚?
皇后之選向來苛刻,地位低了自是難有一國之母的威嚴,可若是勢力太大……史上外戚乾政數不勝數,聖上擔心將來他的兒子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怕外戚勢力太大兒子壓製不了,所以精挑細選之下,挑了既地位尊崇又行事低調的太平侯?
如此說來,若是這一次聖上將太平侯的女兒定給了誰,那是不是就可以認作他是變相的立了儲君?
析秋心思轉過,含笑道:“聖上真是用心良苦,令定遠伯和錦鄉侯作陪,沒有半分的厚此薄彼。”
第二日,朝中一場形式詭異的“大戰”拉開了帷幕,太平侯自承爵那年進京謝恩後再沒進過京城,可是,可能連他都沒有想到,他此次的到來是這樣的受歡迎程度。
幾乎半朝的朝臣出動,請客送禮登門拜訪,雅妓美婢,包場喝花酒……甚至還有人來前細下了功夫,追溯到祖宗十幾代攀上了個表親,一時間稱兄道弟好不熱鬧,而太平侯此人也頗有意思,送禮時一概來者不拒,認親時一律不否認,當事人皆以為攀交順利,客來禮往門庭若市。
只是,過了十來日,太平侯卻是一封奏折遞交了上去,奏折上詳細列著所有前來拜訪之人所送之禮,所認之親甚至連說的話也都詳列在上,事無巨細。
一時間朝中嘩然,人人自危,也同時對太平侯此人又了一番重新定義,自此再無人敢登門拜訪。
聖上懲治了幾位手法高調的,也同時對太平侯愈加的滿意。
定遠伯陳暉急的抓耳撓腮,和陳夫人發起了牢騷:“你瞧瞧他,油鹽不進的,正當自己已經是國丈了。”想到自己連連碰壁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陳夫人給她揉著肩膀,出主意道:“伯爺別惱,是人總會有弱點和喜好的。”她說著一頓又道:“你不如派人去太平仔細打聽打聽,侯爺平時做什麽愛吃什麽等等喜好,到時候你對症下藥豈不是事倍功半?”
“你都能想到我豈能想不到。”陳暉泄氣的道:“我早就打聽過了,禮也送了。”派了那麽多人送禮去,卻眼睛眨也不眨的退回來了,他真是顏面盡失。
“那我們再想辦法。”陳夫人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娘娘可是說了,若是太平侯的事辦不好,我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一句話令陳暉渾身一顫,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就道:“太平侯子嗣一向單薄,家中雖也納了兩房妾室卻皆是無所出。”她看著陳夫人動起了歪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