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暉垂著頭任由二皇子訓斥,他心中也是委屈,當初剿匪明明是好事,連聖上也誇讚他替一方百姓做了好事,怎麽轉眼就成了濫殺無辜了。
他想不通這其中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二皇子卻道:“當初那些水鬼你確認身份?”陳暉聽見二皇子問起,立刻點了點頭:“是的,我還特意讓太平府查證了這些人的來路,都是些在道上打家劫舍多年的。”
二皇子見他一臉無辜所言非假,不由眯起了眼睛沉思了起來,陳暉迫不及待想要以證自己的清白:“殿下,定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微臣不可能連土匪和百姓都不會區分。”
二皇子已隱了方才的怒氣,他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心生出一種絕望來,怪隻怪當年沈家的勢力都被剪除,他又年紀尚幼不曾有過多的時間經營,否則,但凡他和母后有選擇,怎麽也不可能選中眼前這個廢物,他幾乎看到自己已經被他連累身為階下囚的樣子。
“那些人不可能事先安排好的,隻可能是後來做了手腳。”當時陳暉去太平連他都不知道,那些人又怎麽可能知道呢,他頓了頓又問道:“這件事你就一口咬定,當初剿殺的是土匪,私下再派人去太平,將當初的文書找出來。”這件事聖上也誇讚甚至獎賞過陳暉,他們現在想要保護陳暉唯一的籌碼就是聖上,俗話說金口玉言,他們想要指鹿為馬攪渾局面也要看聖上這關能否過的去。
陳暉連連點頭,二皇子又吩咐道:“讓瑩貴妃適當的時候在聖上耳邊提醒一兩句,這件事他們想要贏也並非那麽容易。”
“多謝殿下指點,微臣知道該怎麽辦了。”陳暉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立刻點頭不迭,二皇子卻是臉色一沉:“你知道了什麽?”
陳暉一驚看向二皇子,二皇子覺得方才的語氣有些強硬,想了想忍了怒氣勉強換了個語調:“當下還是太平侯是關鍵,這件事發生在太平境,不管他們有多少證人,不管他們手段如何高超,都抵不過他為你說一句話。”
說到太平侯陳暉心又涼了一分,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他怎麽就鬼使神差的做了那種沒腦子的事。
現在妹妹的名聲毀了不說,還得罪了太平侯,真是雞飛蛋打得不嘗失。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二皇子停頓了片刻又道:“你現在首要的事情還是太平侯,只要說服了他一切的事情都迎刃而解。”
陳暉連連點頭忙應是退了出來。
等出了行宮,他抬頭看著日頭緩緩自東方升起來,心裡卻沒有燃起希望反而是一點一點被暗影遮住。
蕭四郎帶著炙哥兒練劍活動了一早上後,父子兩人回了正房洗澡吃了早飯,天誠自外院進來回道:“四爺,錦鄉侯來了。”
“嗯。”蕭四郎披了外套起身去了外院,錦鄉侯見他過來顯得有些不安:“聖上招了博蠑去問話。”說著一頓:“按我預計,今日應該也會試探太平侯。”
蕭四郎微微頷首,點頭應道:“讓禦史台再上折子。”加大彈劾力度。
錦鄉侯頷首讚同:“我這就去辦。”說著匆匆起身,忽然又頓足回頭看著蕭四郎,回道:“昨天陳暉去了皇陵,依你看二皇子會不會還有後招。”所指依舊是先帝留下的遺詔。
一個人若是什麽都沒有了,也就可能狗急跳牆什麽事都能做的出來,他們和聖上擔心的一樣,當初的遺詔依舊保留著並未銷毀。
蕭四郎微微蹙了蹙眉頭,否決了他的猜想:“即便是有,他也不可能在當下拿出來。”陳暉對於他來說是很重要,可也不至於讓他舍了一切去保他,做出這樣的決定需要很大的魄力,以二皇子的謀斷和風格,他顯然不會。
“那我走了。”錦鄉侯點了點頭轉身處了書房的門,蕭四郎說的沒錯,二皇子再失勢可有一樣不可能改變,那就是他的身份,他只要保住這個身份再從長計議,雖短期內無力再圖謀什麽,可總比孤注一擲要保險一些。
蕭四郎從另一邊出來,正瞧見蘇全勝帶著人搬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他問道:“什麽東西?”
“回四爺的話。”蘇全勝帶人停了腳躬身回道:“是幾個莊子裡送來的年貨。”
蕭四郎聞言一愣,這才想到年關已是將近了。
他微微頷首看向蘇全勝,想起來他就是山東蘇大壯的小子,隨口問道:“你父親可還好?”
蘇全勝一愣,受寵若驚於蕭四郎突然問起他父親,激動的回道:“家父承蒙四爺和夫人照顧一切都很好。”
蕭四郎點了點頭,道:“你去忙吧。”自己則進了內院。
房裡析秋和炙哥兒母子兩人探著頭,一個靠在床上一個半趴在床上,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炙哥兒撅起屁股和床上的縈姐兒說話:“怎麽過了兩個月了你還是這麽小,你快點長大,我帶你去去吃好吃的,帶你去逛廟會,廟會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哦。”
仿佛是回應哥哥的誘惑,縈姐兒咧著小嘴依依的發出單音,大大的杏眼骨碌碌的盯著炙哥兒看,炙哥兒笑呵呵的道:“娘,妹妹真好看,像我!”
“是。”析秋笑了起來:“我們炙哥兒也很好看。”
炙哥兒嘿嘿笑起來,看也不看床裡頭躺著的睡神,只顧縈姐兒說話,析秋則去看恭哥兒,這孩子除了餓了會醒尿了會鬧其余的時間都是閉著眼睛的,想和他說句話也要掐著時間。
他將恭哥兒被子理了理和炙哥兒一起拿著各色的帕子去逗縈姐兒玩,恰好蕭四郎進來,炙哥兒起身給父親行禮,指著縈姐兒道:“爹,剛剛妹妹朝我吐泡泡了。”蕭四郎略挑了挑眉,又聽到床上縈姐兒清脆軟糯的笑聲,禁不住探頭去看,縈姐兒一眼看到父親,笑容更是擴大的了幾分。
蕭四郎心都化成了水,撥開炙哥兒就將縈姐兒抱起來。
析秋就笑著道:“她就知道你會抱她,所以一見你就笑成這樣。”蕭四郎回頭看了眼析秋,又低頭盯著懷中的女兒看,柔聲道:“她這麽聰明,我更該抱她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