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念似灰慌亂的夾了包袱匆匆的出了門。
這麽多年,他一直不敢打開包袱,隻將它收在箱籠裡,鑰匙放在自己身上。
恍然間,他覺得有些奇怪,祖母為什麽突然交給他一些舅舅的衣裳?若只是留作念想很多東西都可以,一塊玉佩一柄扇子甚至一張字畫,為什麽是衣裳?
想到這裡,他像是若有所悟急忙從身上拿出鑰匙,去了臥室又緊緊的掩了門,從床底將箱子拖出來,箱子很大他一隻手拖的很費力,不過一刻後背上就滲出汗來,他咬著牙拖出來,用肩膀抵住了鎖頭另這一隻手艱難的去開鎖。
好不容易打開包袱,裡面果然整整齊齊放了衣服,一件墨綠的一件品竹色一件淺藍色的,都是舅舅生前常穿的顏色……
他又泄氣!
裡面除了衣服什麽都沒有,難道是他誤會了祖母的意思?
他坐在了地上,懊惱的吐出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即便是祖母給他什麽暗示,又有什麽用呢,他現在除非手握虎符,否則便是神仙也改變不了他的局面。
敏哥兒飛開的寫了一兩封信交給蘇公公,叮囑道:“一封你親自送去給大督都,一封讓人送去皇覺寺給貴妃娘娘。”貴妃娘娘統掌六宮這麽多年,有的事情作為皇子的他辦不到,可是身為貴妃她卻很容易。
外面又有人來敲門,蘇公公開了門一個面生的小內侍抬了頭,見了敏哥兒跪行了禮,匆忙回道:“太醫院掌院剛剛去了交泰殿,過了一刻鍾又出來了,常公公正帶著人在交泰殿的小廚房裡熬藥,幾位閣老還在外面候著,施大人出去了兩次,一次去了宮外可奴才卻跟丟了,一次是去了才思宮見了雯貴妃。”
敏哥兒頷首,點頭道:“知道了。”內侍起身沉默的退了出去。
“你去吧。”敏哥兒朝蘇公公點了點頭,蘇公公貼身放好了信疾步出了門。
敏哥兒看看天色,熄了書房的燈一個人坐在書房內。
又過了約莫兩刻鍾,外面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有人敲了敲門,敏哥兒嗯了一聲,有人推門而入黑漆漆的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投射進來,那人也不朝裡面看,快速的回道:“殿下,二皇子去了交泰殿。”
對面有一瞬的凝滯才出了聲,問道:“他一個人?神色如何?”
“一個人,出門前換了一件衣裳,發冠戴的有些歪,步履匆匆低著頭。”
敏哥兒微微頷首,又想到對面的人看不見,出聲道:“跟著他。”那人應是退了出去又關了門。
敏哥兒卻突然站了起來,握著拳頭這才露出一絲煩躁的情緒。
老二想幹什麽?他不可能不知道宮中戒嚴,也不可能不知道交泰殿沒有聖上的召見誰都不可能進去。
他去幹什麽?
這段時間他幾乎是夾著尾巴在宮中行走,即便見到常公公也是溫和有禮,恨不得讓自己也變成奴才,可是就是這樣的老二在這樣的情況,竟然冒著風險去了交泰殿。
他到底想幹什麽?
交泰殿他進不去,施勝傑不可能放他進去,他為什麽還是去了?
難道只是去打探一下,可若只是打探他又何必親自去?
思緒一怔,他像是想起來什麽,眼睛一眯一抹厲光自內浮現,沉默許久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蕭四郎並未驚動旁人,他既是遞了辭呈便已不理朝政,尤其在這個時候更是要避嫌,可想到敏哥兒一個人在宮中,他若是不在敏哥兒必然心中無底,想了想他還是入了宮門卻並未進內宮,在忠直門內一處偏僻的內殿端坐著,這裡無人走動,即便是有人見了他也自會當做沒有看見。
聖上的身體,漸漸油盡燈枯,但是能不能撐得過今晚他卻並不擔心。
一個人在未曾點燈的殿內坐了許久,忽然門吱呀一聲響了,有人在門口喊道:“督都。”
是蘇連慧的聲音。
“公公。”蕭四郎應了一聲,蘇公公循聲過去,小聲回道:“殿下讓奴才給督都送信。”又發現這裡並未點燈不由遲疑了一刻,將信遞給蕭四郎又低聲將信中內容說了一遍:“殿下在寢宮並靜候,也按您的吩咐派了人去交泰殿外打聽。”說著一頓又道:“殿下還另寫了一封信送去皇覺寺給樂貴妃娘娘。”
蕭四郎接過信點了頭道:“嗯,讓他稍安勿躁,不等太醫院有消息傳出來,不等聖上召見不得有任何舉動。”
蘇公公應是,退了出去。
他才了出了門穿過抄手遊廊,遠遠就看見對面走來一人,他一驚疾步過去:“殿下?”
敏哥兒朝他擺擺手,又朝蕭四郎所在的宮殿指了指,蘇公公收了驚訝無聲的跟在他後面,兩個人又重返了回去。
推門而入,蕭四郎仿佛知道敏哥兒會親自過來一樣並未顯得驚訝,殿內已點了燈,蕭四郎長身玉立在燈前,目光深凝的看著他,敏哥兒眼睛一熱脫口而出的父親卡在喉嚨裡。
蘇公公退出去關了門。
蕭四郎出聲問道:“可是二皇子那邊有什麽動靜?”不然敏哥兒不會親自來。
敏哥兒並不驚訝他知道這件事,遂道:“他最近已有所收斂,孩兒想不通他為何此刻去交泰殿。”這不是等於讓聖上猜忌他。
看著蕭四郎淡然面容,敏哥兒剛剛的情緒波動穩定下來,蕭四郎朝他示意,兩人對面坐下,蕭四郎開口問道:“你想到了什麽?”敏哥兒若是沒有猜測到什麽,不會冒險來找他。
聖上病重與否他們並不知道,這個關口宮中到處靜悄悄,可是他們都知道眼睛看不到人不代表沒有人,而且,並不排除聖上只是想用生病來試探他們,所以他們行事要更加謹慎。
敏哥兒冒著風險來,定然是有不確定的事情。
“父親。”敏哥兒一如往常並未改口:“孩兒猜測,二弟那邊是不是保留著先帝的遺詔。”
蕭四郎蹙眉,沉吟片刻回道:“不排除此事。”他反而希望二皇子能拿出來,若是聖上真的只是試探,二皇子拿遺詔去無異於威脅聖上,結果不言而喻,即便聖上真的生病而因此被他手中的遺詔激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