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佟析硯滿眼期望的求大太太:“您就讓我見一面,就一面,只要見到他您讓我做什麽都行。”她就是死也甘心。
大太太氣了個倒仰,指著佟析硯罵道:“混帳東西!”她捂著胸口直喘氣,房媽媽立刻上來扶住大太太,勸著她:“四小姐也是一時想不開罷了,太太不要發怒,好好勸著就行了。”
大太太搖了搖了頭,正想說什麽,忽然看到析秋還在房裡,就瞪著析秋道:“這裡沒什麽事了,你回去吧!”總歸是佟析硯的醜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析秋就看了眼蒙在被子裡哭的傷心的佟析硯,朝大太太側身行了禮,就退了出去,身後傳來大太太含怒的斥責聲:“你是佟府嫡出的千金小姐,從小學的仁孝綱常,如今你不但將這些都忘了,竟還學著不三不四之人,和男子私相授受,你可知道這要傳出去,不但你的名聲掃地,就是整個佟府也要被人恥笑,好!便是這些都不重要,那蔣士林是什麽人,那是文痞流氓,孤傲的眼裡只有自己,當初摘了探花卻不思報效朝廷,學古人諫臣掛印而去,自以為清貴高潔,我道他不過是個浪得虛名,徒有其表的登徒子!”
“不。娘,你不了解他,他當初……”大太太一揮手,根本不想聽佟析硯說半句話,接著道:“我不想了解她,這樣不知廉恥之人,從今天往後佟府的門都不會讓他進來,我沒有去衙門告他,已是他的造化!”
佟析硯泣不成聲,事情果然和六妹妹說的一樣,娘的反應這麽激烈,根本不聽她的解釋。
大太太心裡窩著火,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竟讓連幾個庶出的都不如,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這讓她的臉往哪裡放,今晚的事鬧的這樣大,定是瞞不過哪些夫人的耳朵,若是錢夫人知道了,這門親事只怕也要岌岌可危了。
她越想越氣,倒坐在椅子上,指著房媽媽道:“去!把那幾個丫頭都給我拖出來,每人打五十大板,然後喊各自家裡人來,都給我領回去!”
房媽媽點頭,佟析硯驚呼一聲:“不要!”從床上下來撲在大太太腳邊:“娘,事情和她們無關,你要罰就罰女兒吧。”
“罰你?”大太太冷笑:“主子做錯事不是她們伺候不周,就是慫恿攛掇的,豈能輕饒了她們。”她看著房媽媽道:“去,給我狠狠的打!”
佟析硯趴在大太太的膝蓋上,哭的眼睛都腫了,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她瑟瑟抖著道:“若真是這樣,那母親把她們都放出去罷,不要打她們,五十大板她們那還有命活。”
大太太似笑非笑,讓代荷把佟析硯拉起來按在床上,她站在床邊道:“就是要讓你長長記性,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說著她朝房媽媽看了眼,房媽媽立刻躬身出去,不會兒院子裡就響起心竹,心梅以及幾個小丫頭的哭叫聲,她們被堵住嘴,哭著的聲音像是悶在水裡將要溺斃的人,房媽媽一聲令下:“打!”緊接著院子裡此起彼落的落在皮肉上……
佟析硯聽著哭的撕心裂肺,大太太就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代荷不由自主的抱著胳膊,朝後縮了縮。
不一會兒,院子裡連低低的嗚咽聲也沒有了,只剩下單調的板子聲,轉了眼房媽媽進來,在大太太耳邊耳語了一句,大太太就冷笑著道:“死了就喊了家裡人來領回去,每人給二十兩的喪葬費。”
“心竹!”佟析硯尖叫一聲,倒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頭頂的承塵,眼角的淚無聲的落在枕頭上。
大太太就看著房媽媽道:“找副架子來,把她抬到我院子裡去,省的她再惹是非。”又看向佟析硯:“你給我養著身子,從今往後若再敢胡思亂想,我就把你送到保定去!”
房媽媽就出了門找了副架子來,和代荷幾人將佟析硯移上去,又找了被子給她蓋好,抬著佟析硯出門,院子裡的雪地上,心竹心梅正被外院的小廝,從長長的凳子上拖下來,血肉模糊的後背上血順著衣角流在雪地上,讓院子裡充斥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佟析硯淚如雨下,幾次想從架子上跳下來,房媽媽並著幾個粗使婆子就死命的按著她,大太太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想再去觸她的霉頭。
司杏和春雁背過身去抹眼淚,心竹和心梅都是家生子,一個娘和老子在莊子上,一個留在保定的老宅子裡守門,在府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可大太太說打就打,五十大板就是男人也受不住,她們又怎麽能受的了。
“你們去看過了?”析秋將手裡的繡花繃子放下來,臉色也很不好看。
司杏點了點頭,露出兔死狐悲的感傷來:“心竹一條腿怕是廢了……心梅……死了,其它幾個小丫頭縱是沒死,這輩子也毀了,家裡人收到消息也不會這麽快就來,恐怕還要在府裡留幾日,我們怕那些迎高踩低的不好好待她們,就私自留了點銀子,不管有沒有用,也算全了我們一場姐妹情誼。”
這個時候她們就很慶幸,跟在六小姐身邊,雖是提心吊膽的,但卻不會有這樣的滅頂之災,或許,對於她們下人來說,沒有這樣的災難,平平安安的活著出府,就是最大的福分了。
析秋也歎了口氣,心竹笑眯眯的面容仿佛還在眼前,她還記得有次佟析硯在小花園裡犯病了,滿臉的紅腫連呼吸都不通順,心竹不敢背著她怕憋著氣,就雙手抱著佟析硯,一路走回了西跨院,那時她不過才十二歲,將佟析硯抱回來後,一雙手臂整整三個月碰也不碰一下,腫的比腿還粗。
“若是一時半會兒她們家裡人沒來,你們就偷偷去瞧瞧。”頓了頓又道:“把我那幾瓶傷藥都帶過去吧!”
司杏就點了點頭,朝析秋福了福:“奴婢替心竹,心梅謝謝小姐。”
析秋沒有說話,又重新低下頭去繡花,心裡卻是在想蔣士林,不知道他醒過來沒有,若是知道因為他好幾個人丟了性命,有的人命運也從此翻天覆地,佟析硯也大病了一場,他會不會什麽都不顧,上門來和大太太提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