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回道:“是來旺家身邊的小丫頭,顛著腿腳說完就跑了!”恐怕來旺家的早喜的忘了這茬事了。
析秋是第一次經歷身邊有人生孩子,顯得很開心:“快去問問還缺什麽,司榴可有奶水,孩子幾斤重,生下來哭聲大不大……”她囑咐了一堆話,聽的司杏幾人目瞪口呆,看著析秋直笑:“小姐,您這真是比來旺家的這做婆婆的想的還細!”
析秋也覺得自己的神經過於緊張了,也微微笑了起來!
幾個人圍著桌子吃了飯,佟慎之破天荒的過來了,他隔著簾子聲音沉沉的道:“六妹妹可在?”析秋一驚,立刻放了碗筷親自掀了簾子出去:“大哥哥!”佟慎之微微點頭,就面色沉重的對她道:“母親派房媽媽回來了,大姐姐她……剛剛去了!”
析秋眉頭緊緊蹙了起來,她原以為還要等些日子,沒想到這麽快,難道是昨晚又發生了什麽事?
她也沉了臉,朝佟慎之點了點頭:“大哥哥稍等,我換了衣服就來。”佟慎之點頭道:“你直接去二門,我們在那邊一起過去。”
析秋就回了房裡,幾個丫頭臉色因為司榴生產帶來的喜色也悉數收了起來,一個個默不作聲的服侍析秋梳洗換衣,不同於侯爺時的素色,析秋這次穿了孝服,頭上隻戴了兩朵粉白的珠花,便帶著司杏和春雁匆匆去了外院。
二門口,佟慎之,佟敏之,佟析言,佟析硯,佟析玉以及徐天青都在,等析秋一到幾個人皆沉默的分別上了馬車,一路上析秋隔著車簾子都能聽到街上百姓竊竊私語的議論的,越接近侯府,議論聲便是越頻繁。
“宣寧侯府真是多事之秋啊,這邊侯爺頭七還未過,好不容易下了聖旨封了蕭二爺爵位,二夫人得了一品夫人銜,可連聖旨都未領二夫人就撒手而去了!唉……”
“可不是,事情一樁接一樁,真不知道太夫人能不能受得住啊!”
析秋怔住,難道聖上已經批了承爵的折子,這麽說蕭延亦已經是宣寧侯了?
她暗暗搖頭,不知道佟析華連死前,有沒有一絲半點的後悔?
後悔,佟析華怎麽也沒有想到,封爵的聖旨會在此時下來,她躺在床上目光渙散的聽著大太太說著聖旨的內容,終於是落了淚,大太太也緊緊抱著她:“我的兒,你如今是宣寧侯夫人,朝廷封的一品夫人,你要好好養著身子,千萬保重啊!”
佟析華仿佛想到什麽,突然伸直了手,眼睛直直的盯著站在門口的蕭延亦,死死盯著他……大太太著急的拉著她:“華兒,你要說什麽?”
蕭延亦看著她,就緩緩的走了過去,扶住佟析華伸出來的手,這隻手已經瘦的只剩下骨架,卻力氣大的出奇死命的扣住蕭延亦的手指,在他手心裡寫著字,可是因為太急太亂沒有章法,字不成字根本無法辨認。
蕭延亦靜靜站著,目光微斂,視線從他的手心移開,落在佟析華的臉上,淡淡的出了聲:“你放心,我定會立鑫哥兒為世子!”話語雖輕,卻是不容置喙!
話語方落,佟析華握著的手,就驀地松了下來,嘴角掠出一絲笑容,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大太太放聲痛哭,太夫人也由吳媽媽扶著哭了起來!
析秋到侯府時,佟析華已經小殮,侯爺的頭七未過,侯府裡的白幡現成的,下人們依舊是一身孝服,祭棚搭在外院,佟慎之並著佟敏之以及徐天青直接去了外院,析秋則和佟析言,佟析硯,佟析玉去了內院。
大太太哭倒在椅子上,四個女兒進到佟析華的臥室裡,析秋一進門,便就有數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眉頭緊緊的蹙了蹙,垂了臉隨著佟析言往床邊走。
佟析華的遺體已經是梳洗穿戴過了,正面色安詳的躺在床上,鑫哥兒仿佛被這樣沉重的氣氛驚著,哭鬧著不停,奶娘在一邊輕聲哄著,秋萍,秋露披麻戴孝跪在床邊,見四位小姐進來,就在床前放了褥墊,四個人依次給佟析華磕了頭。
析秋隨著佟析言起身,走到太夫人面前,低聲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走到大太太身邊,站在她身後,佟析硯就趴在大太太的膝蓋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大太太摸著她消瘦的後背,骨頭硌著她的手心,她的目光又落在同樣瘦的不成形的佟析華身上,眼淚流的更凶!
析秋就上去扶著佟析硯,佟析言目光微微一動,就自身後端著茶盤進來的丫頭手中,拿了茶水端給大太太:“母親,您要注意身體啊。”大太太就抬頭詫異的看了眼佟析言,見她眉宇間似有愁苦,正紅著雙眼含淚看著自己,大太太就感動的拍了拍她的手,點頭接過茶來。
佟析玉則用帕子捂住嘴角,悶悶的哭著歪在自己丫頭身上,大太太就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佟析玉,又去看也哭腫了眼睛,正細聲安慰佟析硯的析秋。
不一會兒,二夫人來了,她進來就捂住眼角到佟析華床前哭了一陣,又走到太夫人跟前說了話,便去安慰大太太:“大嫂,您要節哀順變啊!”
大太太就哭著道:“勞煩你們了!”二太太就擦了眼淚:“大嫂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可不是一家人嘛!”
大太太就喃喃的沒有說話。
這時,忽然有人喊了一句,“藤姨娘來了!”所有人的目光便轉道臥室的門口,析秋就看見藤秋娘一聲純白的無棱紗的孝服,裙擺如水流動飄逸的走了進來,頭上配著百花,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卻比平日添了一份溫婉動人淒楚之美。
析秋一愣,這才一日的功夫,藤秋娘就已經納了房了?
難道佟析華病情並且惡化,猝然離世和她有關?
析秋仿佛明白了一些事,卻又覺得房裡的氣氛不對,尤其是太夫人和吳媽媽時不時落在她身上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她一進來就跪在佟析華床前,幾乎哭暈過去,大太太目光似一把鋒利的尖始終落在她身上,有人上去將藤姨娘扶起來,就見她走到太夫人面前行了禮,低聲說了幾句,又到大太太面前磕了頭,這才站在了一邊,又看到鑫哥兒被奶娘抱著正苦惱著,就掏了帕子要去哄鑫哥兒。
(本章完)